《狐说魃道》275画情二十七[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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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还能观灯?”
    “便只有那几处有灯么?”
    “正是”
    闻言碧落便也朝窗外望了出去
    少顷,忽地用扇子窗上轻轻一敲,那原本悠悠而行马车便立刻停下了朱珠有些不解地望向他,正想问他怎忽然叫停车,却见他从边上拿起件斗篷轻轻抖开往她身上径自罩了过来,直至将她全身遮个严实,方才一掀车帘朝外走了出去
    到车外回头见到朱珠仍里头望着他,便抬手朝她伸了伸:“来,看看那边是些什么”
    朱珠也不知他这葫芦里卖什么药犹豫了阵,忽听外头猛一阵喧哗,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便忍不住好奇心提了衣角朝车外钻了出去
    一到外头脚刚刚落地,便被周围又一波激荡而起声浪惊得不由自主朝碧落身后一藏
    随即觉察不妥,忙又退了开来,此时方才循着那些人声和周遭人手指方向朝前方看去,一望之下不由猛吸了口气,一时惊得有些不出话来,只呆呆朝前望着,因前方那原本一片黑暗天际不知几时突然窜出几道金龙,口吐喷着红艳艳巨大火舌,头顶几乎连星辰都望不清夜色下张牙舞爪,一路扭动,盘旋着朝着这条热闹大街上飞腾而来
    紧跟其后是一长串一长串灯形形j□j,各式各样,如此种类繁多孔明灯,也不知究竟是被从什么地方一气放出,初时还不见一个,此时已如星星般霎时间挂满了整个天际,直把天空下那群仰头观望人惊叹得啧啧有声,也把朱珠望得好一阵头晕目眩,眼花缭乱
    “这灯,可还够多?”好一阵,方听见碧落人群间笑吟吟问着自己
    朱珠点点头
    随即见他转过身径自慢悠悠往前走,便跟了过去,一路跟一路继续放眼瞧着,这如此罕见景象,自打出生朱珠还是头一回见着因而一时便连人群拥挤都顾及不上,只呆呆抬着头,近乎贪婪地瞧着望着,那样也不知究竟走了有多久,直至手腕上被人轻轻一搭,又朝前一拽,身子便不由自主匆匆朝那方向撞了过去
    一头撞那人胸前,慌忙后退,抬头却撞见碧落那双绿悠悠眸子,似有些责备地望着她,一边继续将她朝前拖了阵
    直到离四周拥挤不堪人群远了些,方才松开手
    “稍不留意,险些就让你给走丢了,那么大个人了怎还像个孩子,见到鲜东西便连路都不会走了”
    淡淡几句话,听得朱珠不禁涨红了脸
    又因着刚才碰触,是窘迫束手不安却也不知是该些什么,还是立即转身跑回车内,当即回头望了一眼,却哪里还见得着马车影子,早被周遭拥挤人群给遮挡得严严实实,见状朱珠轻吸了口气,垂下头道:“先生得是……还请先生带朱珠回车上去……”
    话完,好一阵却没见碧落回答,朱珠不禁有些不安地抬头朝他望了过去
    见他似乎并没有留意她些什么,只转身继续往前走,于是不得不紧走了两步跟上,以免再度同他走散
    如此一路无话,便似乎连观灯情绪也受了些影响所幸正走得沉闷间,忽听见面隆隆一阵响,随后漫天烟花前方天空下绽了开来当即再度吸引了朱珠注意力,因皇城生活了一十八年,亲眼见到别人燃放如此巨大烟火还是头一回,往年都是自家府里见奴仆们燃放那一小撮,直至今日方知原来那东西竟能绽放得如此之大,便是连半个天都能穿透了,当真是美得惊心动魄
    “瞧你那样儿还真似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冷不防听见碧落身侧似笑非笑低低了一句
    朱珠这才察觉自己失态,忙低头用帽兜将自己脸遮了遮严,讷讷道:“煞是好看……原一直以为那是静王爷笑来着……”
    “静王爷”他闻言淡淡一笑遂见朱珠立即有些不安地住了口,便没再些什么,只朝城楼方向轻轻一指,道:“用那样炮管射出烟火,自是不同寻常”
    “原来炮也能燃放烟火么……我以为它只能杀人来……”到这儿,再次意识到自己得忘形,于是干脆闭上了嘴,垂头他身边站着,轻轻叹了口气
    “叹气做什么”见状碧落瞥了她一眼,一旁石凳上坐了,笑吟吟问了句
    朱珠便也一旁寻了张石凳坐下:“叹朱珠今夜总是失态”
    “既是出来观灯,便怎样性怎样来,何必自寻烦恼”
    “总是不好,”她揉了揉手中帕子,城楼上吹下一阵冷风里轻轻掖了□上斗篷:“先生先前得对,那坛中确是好酒,醉人人却不自知,若再多饮几杯,朱珠怕是要加放肆了”
    “我倒还真想见见你放肆模样”
    “先生笑”
    话音落,两人兀自沉默下来
    这地方离城门挨得近,跟市集离得远,因而人少得许多,也安静许多待到烟花燃,就越发显得加寂静,因而远处几个小孩拖着灯笼大声笑闹便分外引人注目了起来,朱珠抬头目不转睛朝那方向望着,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于是再次轻轻叹了口气
    “姑娘想些什么”见状碧落不动声色问了句
    朱珠咬了咬唇
    原是想继续沉默,或者避开这个话头,不知怎却又脱口道:“想起小时候跟着哥哥他们花园里,逢年过节也是同他们一样玩得这样开心”
    “现却不开心了么?”
    “总归很多人和事已经是不同了,先生”到这儿,忽地收回目光朝碧落望了眼,突兀问了声:“忽然想起先生身边并无亲人,这些年中秋,先生都是自己一人过来么?”
    话刚出口,便见碧落那双浅笑着眼内微微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瞬息而过错愕,却又仿佛只是朱珠某种幻觉
    于是红了红脸垂下头,正预备将那话题转开,却见他笑着点了点头,似随口般道:“是,一个人过来”
    “那该寂寞得很……”
    “寂寞,”他目光再次微闪,随后别过头,朝着城楼方向望了一眼:“多少年过去,早已习惯了因而当有人陪着一同过时,反倒不习惯了”
    “先生是朱珠么……”
    “不是,”他笑笑,“一个故人”
    “可是上次所那名制作面具人么?”
    “也不是”
    “哦……”
    一时无语,朱珠再度沉默下来
    此时恰好城头上彭彭数声响,夜空里于是再次绽开了数朵无比瑰丽巨大烟火,朱珠闻声立时抬头朝它们望去,便因此没有留意到身旁碧落那一双幽幽目光随之凝到了她脸上只一边呆呆朝它们望着,一边下意识问道:
    “先生也曾同那故人一块儿看烟花么?”
    “她想看,我却不知她究竟有没有看到”
    “先生同她一起,却不知她究竟有没有看到烟花么?”
    “因为我并没有同她一起”
    “……先生话叫朱珠听不太懂了……”
    “因为那年中秋,她要我同她一起看烟花,我却烟花楼上待了整整一个晚上”
    “……先生失约了”
    “是,我失约了”
    “她等了先生整整一夜么?”
    “是”
    “她可有责怪先生?”
    “我不知”
    “……为什么先生会不知?”
    “因为当我到她面前时,她什么都没,笑笑便走了”
    “先生没有追去问么?”
    “她走便走了,问有何用”
    “所以先生至今不知她是否责怪先生?”
    “是”
    “呵……好奇怪先生……”
    “是么”碧落笑笑
    “……那么敢问先生,如今先生那位故人现哪里?”
    “现么?”
    “嗯”
    “……去世很久了”
    “是么……”
    再度沉默下来,碧落望见朱珠肩膀风里微微发抖,便起身朝她走了过去“你冷?”
    朱珠摇摇头
    “那为什么发抖”
    “因为朱珠想一件事儿”
    “什么事”
    “朱珠想……朱珠同先生那位故交……长得可像?”
    “为什么忽然会这样想”
    闻言朱珠抬起头,朝碧落双眼内径直望了过去:“否则先生怎会因区区榜上一段话,便将朱珠视作此生必娶之伴侣?想朱珠何德何能,竟能令先生如此垂青,其中必然是有原因,难道不是么……”
    话音落,目光一动不动朝碧落眼睛望着,试图能从他那双碧绿眸中窥到哪怕一丝丝答案,以印证自己法
    但许久过去,他那双眼内依旧是平静无波,淡得仿佛一杯水,清澈无温
    随后微微一笑,他蹲□,拂去了挡她额头乱发:“你醉了,朱珠”
    “先生才醉了”朱珠牵了牵唇角
    想学着他样儿笑一声,眼内却瞬间跌落两串泪珠,这令她头一低用力吸了口气,随后大声笑道:“先生好奇怪,让人空等了一夜,却连追问别人责怪与否勇气都没有,仅仅数面之缘,却对朱珠如此纠缠可知同样一张脸,却不可能是同样一颗心!先生刚刚问朱珠,人这儿,心哪儿?朱珠便回答先生,心自是不这儿,不这儿!”
    罢起身欲走,被碧落猛一把拽住拖了回来
    因此而一头跌倒地上,却怎都不由碧落伸手去搀他,只立刻爬到远处瞪着他,那样恨恨地瞪了许久,方才用力将眼角溢出泪擦了,随后摇摇晃晃站起身,朝他恭恭敬敬施了一礼:“先生得对,朱珠醉了,因而言行冒犯之处,望先生恕罪现今,请即刻送我回府罢,碧先生”
    话完,也不等碧落开口,便转身朝着刚才过来方向迈开步子径直而去
    留碧落原地站着,微微一阵怔忡
    随即眉梢轻佻,回头朝左侧方向轻一挥手,就见一道暗光自手内闪出,随即啪声响,离他百步远一株老树轰然跌倒地上,同时自树上坠下一只黑色夜猫子
    两者倒地之声同城头炮声刚好混杂一会儿
    因而朱珠没有一丝察觉,只顾着朝前一阵疾走,直至发觉前方人头攒动,警锣敲响,方抬头望去,一眼见到前方怡亲王府那几块牌子,登时如遭雷击般一动不动
    呆呆站原地眼睁睁望着,直到前方那处仪仗,以及仪仗中那顶暗黄色十六人大轿渐渐走远了,方始捂着嘴朝迎面接来那辆蓝顶马车匆匆奔去,却丝毫未曾发觉就她身后十来步远地方,载静同莫非两人一身便服,一前一后人群不起眼处朝她静静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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