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杖过江湖》正文第六十四章人人皆有人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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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塾君子谭文松和云箓真人萧青山如两缕清风一左一右的跟在主仆二人的身后,每一处小草的微动和树枝的摇曳都是他们留下的足迹。
    他们亲自看着那个英俊的年轻人一路对NPC女孩进行开导,小心护送着那个受伤的女孩回到了他父母的身边。那对穷苦的夫妇拉着自己的女儿要给恩人下跪,但青年和他的仆从都制止了他们的举动,他没有收他们的任何东西,只是喝了一碗妇人熬的大米粥后便离开了小村子。
    “人而好善,福虽未至,祸其远矣。”面如冠玉的儒衫中年看着匆匆而行的青年轻声叹道。
    “福还未至?”另一边轻踏长草的太一教祖师云箓真人道:“他一口气就喝下了整碗米粥,这不算是天大的福气?”
    “唔?”谭文松故作疑惑,“可有什么玄机么?”
    “少他妈来这一套,”云箓真人看到身边这个学塾君子一本正经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贫道这五岳冠中的中岳之气已经被他一口吞下肚子里了,好家伙!他倒不嫌撑得慌。”
    原本一脸严肃的谭文松看着佝偻老道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
    “能怪谁呢?”中年汉子笑着火上浇油,“谁叫你老兄是个臭棋篓子赔了夫人又折兵,要我说啊!梅女神眼光可是真的好,这个年轻人看起来可比你那堆徒子徒孙顺眼多了。”
    “哼!那也未必,心路还远,这小子还有四座山要跨,倘若任何一岳跨不过去,贫道手中这五岳冠啦……他便得不到。”
    “心路何其艰也;心关何其险也,“学塾君子谭文松缓缓说道:”人之行善,是图一时之快获得心境上的舒坦,还是劳神费力真正想为这个世道带来一番太平呢?前者好做,我帮了你便是帮了你,不管你会如何我终归是帮了你,我在问自己本心的时候会心安理得,觉得自己就应该是个好人;后者呢?会想我在帮别人的时候别人会得到多少?有没有意义?会不会弄巧成拙?这便是善己和善人之间的区别,善己之事这市井百姓和江湖豪客很多都在做,而善人之举可怜整个天下在做的人也屈指可数。”
    “所以你便要借那个红衣小娃儿的手帮这个年轻人一把,你不希望他觉得这条路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走,你不想他因为对这个世界失望而道心蒙尘。”
    “毕竟肯真心把我们当人的冒险者不多,既然有这样的人;既然世间有这样的善,那么我们就应该格外珍惜。在下十分好奇他如何走后面的路,有何本事能让接引殿前女神也动了凡心。”
    “善!”老道看着身边这个救了女孩脸上依然留有忧愁的青年扶须笑道。
    ******
    在怀桃县望月湖东面的湖畔上矗立着一座别致的行宫,这是当地郡守为了恭迎圣驾日夜兼程而修建出来的。行宫的四周站满了手执兵刃的黑甲禁军,然而他们现在保护着的就只是行宫里面的一件龙袍而已,该穿龙袍之人早已换上了普通布衣去往了怀桃山上的御剑宗。
    一袭灰衫、脚穿黑色布鞋的锦辉帝李启尚站在御剑宗的山门处,陪伴在他身边的同样是换了一身便装的御前太监安老公,当然还有一个寻常人无法看到的老道士。
    气态儒雅、看起来有点像读书人的中年男人抬头看了看站在山门前迎接自己的御剑宗掌门,他双手负后从山门的中间那道门跨了进去。
    “御剑宗掌门叶鸿见过李先生。”老剑客弯腰抱拳执礼甚恭。
    锦辉帝立即抱拳还礼笑道:“叶掌门不必如此拘礼。”
    他们先是走入了神光宝殿,锦辉帝李启尚看见了殿里欧阳止山的金身法相虽不跪地下拜,却恭恭敬敬的给他上了三炷香。按照市井辈分来讲,这个名满天下剑法通神的男子是太祖的三弟,自己可是要叫一声叔公的。
    身边原本没有就几个人,走到那座靠湖而建的茅屋的时候,就连童齐贞和安老公也都统统退下了,李启尚和叶鸿跨门进入茅屋内。
    “叶鸿拜见陛下!”这时候这个高大的老人才向一国之君下跪叩拜。
    “世叔快快请起,”锦辉帝立马笑着躬身将叶鸿搀扶起来。“没人的时候你我就不要讲这些繁文缛节了吧?”
    叶鸿点头称是。
    “朕葫芦峡遇袭多亏了世叔相救,不然朕恐怕走不到你这里。”
    “陛下洪福齐天自然能够逢凶化吉,草民只是在尽我锦国百姓该尽的职责而已,只怪草民的人去得晚了让陛下受扰,此乃叶鸿之罪过也!只是这行刺之人……谁会做胆大妄为之事呢?”叶鸿皱眉疑惑道。
    “哼!”锦辉帝李启尚用手轻轻的拍了拍竹椅的边缘,“还不是太一教那些老牛鼻子。”
    “行刺之人是太一教的人?”鬓长青丝的高大老人瞪大眼睛吃惊道:“这怎么可能?谁不知道太王山的太一教都是一帮潜心修道的老神仙,他们居然会做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事后查明,那行刺之人为首的就是太一教的门下弟子,那个女刺客是太王山翠屏峰的女道士。修道之人耳根不净的人何其多,何况这太一教暗中还和太子有好些瓜葛的。”
    锦辉帝这话说得太严重了,这让御剑宗掌门不敢答话只能恭恭敬敬的听他分析。
    “世叔,依你所看葫芦峡的行刺事件会是太子暗中指使的么?”李启尚看着他问。
    “陛下!”叶鸿赶紧抱拳,“这种事草民是万万不敢妄加猜测的。”
    “哎~!咱们就是在这里聊聊,又不是在那朝堂之上世叔但说无妨。”李启尚摆手笑道。
    “堂堂中岳的道教正统做那行刺之事已经足够让草民惊讶了,说太子暗中指使行刺陛下,草民怎么也是不敢相信的,毕竟太子宅心仁厚又是楚君,将来登基亲政也是时间问题这说不通啊!”
    “万一他等不及了呢?或者说这事干脆是他的大哥——那个远在漠北的广漠王——嫁祸的呢?”
    “嘶!”叶鸿恰到好处的再次大吃一惊心中窃喜,“你这么想就对了,那大皇子手握边陲重兵,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弟弟荣登大宝自己却只能当个王爷?皇家继承立长不立幼,大皇子嘛!心里自然是该有怨怼的。”
    “有这个可能吧?”看着高大老人的惊讶之色皇帝补充道:“子弑父、手足相残,皇家这个深宫大院冷得很,冷得很啦!”皇帝叹了口气微微闭目。
    “陛下……”叶鸿试图安慰被锦辉帝摆手打断。
    “钰儿还好么?”他问。
    “陛下稍等,我去把三殿下叫来。”
    李启尚点了点头叶鸿退出了茅屋。
    盏茶功夫过后,一个身穿白衣面容俊朗的少年端着茶水跟在掌门叶鸿的身后走进了茅屋。
    锦辉帝正背对着他们望着窗外的湖面,中年汉子的思绪已经到了多年以前。
    十三年前锦绣宫失火,已经刚刚生下龙子的珍妃和侍奉她的太监宫女统统被烧死在宫中。当锦辉帝从南方战场赶回来的时候,锦绣宫只是剩下一片残垣断壁,面对这个自己独宠多年的妃子李启尚龙颜大怒处决了好大一堆人,但却也无法让自己的爱妃复活重生。所幸他们的孩子在御前太监安老公的保护下活了下来,并最终悄悄的送往了御剑宗,成为了叶鸿门下的一名普通弟子。
    “如有可能,永远都不要踏入皇家大门。”眼睛盯着湖对岸的凉亭锦辉帝想,“咱们那个家是个冷酷无情的地方,朕已经对不起你的娘了,钰儿父皇希望你能像很多普通孩子那样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
    “明月还不快快拜见李先生?”叶鸿对自己的得意弟子提醒道。
    “御剑宗弟子明月见过李先生!”身材高挑的白衣少年抱拳行礼。
    锦辉帝转头看着这个自己多年未见儿子,眼中慢慢露出了慈祥之色。
    “钰儿如今你都已经长这般大了么?”他想,“父皇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只有两三岁、只有朕的腿那么高还在椅子旁边转圈儿呢!”
    “白衣长伴琢玉郎,一汪明月照胸膛。名字好,你这少年长得也好。”李启尚微笑着端起茶杯夸道。
    “李先生谬赞了小子受之有愧。”这个本该叫李嘉钰却只知道自己叫明月的少年挠了挠脑袋羞涩答道。
    锦辉帝李启尚哈哈大笑,他觉得自己的儿子那双眼眸长得像自己,而他的嘴唇又向他的母亲。
    “你这少年郎可曾读过书么?”李启尚抿了口茶笑着问。
    “回禀先生,”少年认认真真的作揖行礼,“明月不敢忘记师父教诲,圣贤书籍常带身上,闲暇之余便要翻上一翻。”
    “圣贤文章不只是要放身上还要装在这里才行,”李启尚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胸膛,“既然如此,那我倒要问问你人为何要读书呢?”
    “我辈读书只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明月朗声答道。
    “读书其实为了明理而修身,”锦辉帝李启尚了点了点头道:“所谓明理就是要明白世间之真理,生而为人应该知道自己为何而活,只有当想明白这一点后才谈得上修身。所谓修身是指修养身心,修身者应该泽善而从,博学于文,并约之以礼。求学就是求道,朝闻道,夕死可矣,求学求道乃生命之事,非关稻粱之谋,更非是为了登庙堂之高闻达于诸侯。”
    “是先生!明月谨记。”少年回答。
    “至于齐家、治国、平天下。”锦辉帝将茶杯轻轻的放回托盘之中,“这是大丈夫行为,吾辈当然应当铭记先贤教诲。但我始终认为这三者需要实力、需要权谋、更会有所得失,需要你大点以后再说,小小少年郎啊!你的心头现在应该放的是阳光明媚花正好,凉风习习草依依。至于家国兴衰世人命运,有一天你的肩膀能够挑起就挑起,不能挑起也不要觉得对不起这个世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为人者理当如此。”
    白衣少年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之后他们又聊了一些有关学问和生活中的琐事,少年才在锦辉帝关切的目光中离开。
    中年汉子在极力掩饰着自己的爱子之情,然而面对着自己这个最疼爱却又不能带在身边的儿子,他的眼神如何不出卖他呢?只是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当上所谓的君王与自己走一样的道路,太苦了、也太累了,所以他不能和自己的儿子相认,他只希望有一天在成为帝灵之前,能有机会同自己的儿子手牵手四处走走,看看天上那颗美丽的星星。
    夕阳正缓缓向着西天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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