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风流》21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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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回廊时,刘玉决定与王蕴之分道扬镳。待他踏入室内,几个婢女惊呼,纷纷看向他被咬出红印的脖颈。此时快步在走的刘玉是脚步一顿,回眸,正好与他的目光相撞。王蕴之抿唇而笑:“无碍,不过是只野猫而已,因贪念本公子倾城容色,非得要咬上一口。”
    轻哼一声,刘玉飞快瞥头,暗骂着这厮自恋极致。里头的奴婢听闻,皆是万分心疼,说着:“郎君如玉的身子,怎可让野猫给碰了,那哪里是什么野猫,依奴婢看来那根本就是猛虎。”
    王蕴之瞥了眼门边一闪而过的身影,笑了:“的确,猛如虎呢。”轻摸摸了有些疼意的脖颈,坐定后,唤来了几个贴身伺候的奴婢,和她们说起了明日便要出府之事。其实他的别院应有尽有,让她们准备,也不过是带些他的随身之物罢了。
    其余奴婢都下去了,只剩下佩兰一人。
    缓缓转过身来,吩咐佩兰为他束冠,她有些不解:“郎君颈上有伤,这”他摆手,道了声无妨后,闭目半靠在案上,佩兰点头,起身恭敬地为她束。片刻功夫后,廊上有个奴婢行礼,念着自家郎君正闭目养神着,就朝着佩兰使了个眼色,佩兰应下,轻声在他耳边说着,“郎君,赵郎来了。”
    “嗯,请进来吧。”
    廊上沉稳的步子声传来,王蕴之也睁开了眼,起身端坐。
    身着黑衣的赵穆和几个奴婢打趣了下,就直直朝着室内走去,绕过屏风后,见了王蕴之束冠的模样,有些讶异:“你向来不喜束,怎的今日”走到案前,赵穆弯腰,眯眼,但见了他脖颈处的红印,怔了会儿,而后哈哈大笑,“我倒是怎么回事呢,原来子远是想向昭告天下,你的娇娇女郎在你身上留下了定情信物了?”
    他嘴角微勾,手指轻轻划过脖颈,淡淡说来:“不好吗?”
    一时间,赵穆还真的语塞了,无奈笑笑,目光扫到佩兰时,见她低头伤神的模样,瞬时想起了什么。王蕴之摆手让佩兰下去,顺道让她去刘玉的院子,帮衬着些。赵穆坐定后,收敛了笑意,从袖中拿出一封信来,递到案上:“呵呵,这太后如今真是”
    展信一扫,王蕴之讥笑一声,面上已无方才的轻松。
    信上写的是太后以及冯氏一族在朝堂上兴风作浪,倾轧司马氏。近日来更是将许多的宗亲封个郡王,赶至偏远地区,美其名曰效仿汉武推恩之令,广施皇家恩德。
    王蕴之蹙眉,敲着案几,冷冷道来:“这冯氏真是了得,爬到了如今的位置,还不知足?”冯氏当年不过是士族中的小小一支,如今却妄想翻云覆雨,登上至高位了,可真是野心勃勃啊。
    “子远,冯氏本不足为惧,可现下冯氏居然想毒杀陛下。而陛下为了保全司马氏王族,下了道圣旨——谁能为朕诛杀国贼,朕必将与之共享天下。”
    下了圣旨,看来陛下真是走投无路,有如丧家之犬了?
    “这般说来,这圣旨是失踪了?”
    赵穆点头,不愧是子远,一语中的:“是,太后就怕这圣旨落入司马家的这些王爷手上,所以才下了这道推恩令,表面上是削藩,可实则呵呵,怕是这些个王爷一到了封地,就会被冯氏一一诛灭了吧。”这些本都是王家之争,与士族无关,但是有了圣旨这一出,一切可都不一样了。赵穆顿了会儿,侧身望着跳动着的烛火,声音低沉,透着隐隐的不安,“子远,要知道领兵打仗,可不是我士族所擅长的。”
    言尽于此,王蕴之自然是听出了弦外之音。士族无非是担心这圣旨落入了庶族手中,一旦庶族靠着刀剑护了司马氏的天下,便会凌驾于士族之上了。
    点头,应了:“我知。”
    见他这般,赵穆也不多说什么了,起身准备回府。走了几步,又问道:“方才听人说,你要搬去别院,可是真的?”王蕴之点头,赵穆皱起眉来,叹道,“也好,搬了也好,这本家虽好,却是眼线众多,委实压抑,他日我定会到府上一聚的。”目光扫到了他脖颈处的印记,笑笑,“不知那刘家女郎可会与你一道,还是你准备放她回府了?”
    王蕴之回答地理所当然:“那女郎名义上还是我的婢女,主人既要走,她怎能不随?”赵穆摇头,笑了几声,告辞后提步就走。偌大的屋内只剩他一人了,摸摸脖颈上的痕迹,他轻勾嘴角,怕是明日一早就会流言纷纷了吧,忽然他很想看到那女郎听到时,是怎样的反应。
    待第二日起来,正如他所料,王家上下都传遍了。
    所以在佩兰要为他梳时,他依旧坚持束冠。
    廊下的奴婢们许久不见自家郎君如此打扮,瞥了眼后,都羞红了脸,叽叽喳喳地讨论着郎君束冠起来,添了分儒雅英气,越令人挪不开眼了。有几个胆大的奴婢上前,歪着脑袋,睁着明亮的眼眸打量着,王蕴之没有丝毫恼怒,反倒笑问:“女郎呢?”
    “阿玉在此。”
    转身时,刘玉已款步而来,一袭绿衣,衬得她雪肤美肌的,浅浅笑着,整个人如浴春风,仿若从林间踏出,清新动人。恭敬地行礼后,王蕴之见到了她脖颈围着的绷带,微微挑眉中,她的声音就已传来:“昨夜月色迷人,阿玉一时贪看,竟被不知哪儿来的猫狠狠咬了一口。”抬头,望向他的脖颈,意有所指,“说起来,阿玉和郎君真有缘,昨日郎君可不就被猫伤过一回了嘛。”
    奴婢们相互对视,窃窃私语着。
    王家上下都在传自家郎君被猫所伤,可稍长个心眼的人就知那并非什么猫,而是说那个粗俗的庶族女郎。想那女郎从前就倾慕郎君,如今趁着请罪之际,还在郎君身上动起手脚来了。
    不过见那女郎这番说辞,莫不是郎君的伤口还真不是她所为的?
    对此,刘玉很是满意,王蕴之朝她看去,淡淡勾唇,这个女郎,真是有趣,竟能想出这法子。掩唇而笑,道来:“如此,便派人去了这些恼人的野猫。”
    “是。”护卫们齐齐抱拳,可却在心中纳闷,这王家守卫何等森严,怎容野猫入内?
    “马车可备好了?”
    “就等着郎君了。”一个奴婢答道。
    颔,王蕴之唤过了刘玉,一道出了院子。到了府门前,停了两辆考究的马车,说是离府,只因王蕴之的别院实在不缺什么,就带着随身之物,所以这马车唯有那么两辆。刘玉行礼了,快步走向了后边的一辆,刚走了几步,他便唤道:“不知女郎欲往何处?”
    “自然是上马车了。”主客有别,可不是要分开而坐嘛。
    王蕴之徐徐走来,步调低沉,就连说出的话也染上了这份沉重:“哦,那女郎可知你现下的身份?你为王某之婢,自当与王某同行,如若不然,王某有何吩咐了,岂不无人相应?”这话被他说得天经地义,刘玉听来自觉有些刺耳,想着那天这厮还当着父亲面保证断不会真使唤她的。一气之下,她回了一句,说一出口,刘玉就后悔了,因为他接下去的话是,“女郎不想,王某自不会勉强,只是外人看来,这请罪毫无诚意,女郎以为,何时才能回府呢?”
    这厮,居然以此要挟,委实可恶!
    自然了,刘玉也不甘示弱,顺着他的话下去,歪着脑袋笑笑:“那阿玉今日为婢了,郎君就能放阿玉回府了?如若不然,阿玉为不为郎君之婢,可不都是一样嘛。”
    微微一怔,王蕴之笑着走近,抬手,旁若无人地轻揉着她的。低下头来,用近乎宠溺的语气哄着,好似将她方才的一切当作了闹着脾气:“乖,随我一道。”刘玉抬头,对上了他如水的目光,猛然瞥头,哼了声,又是这般,又是这般的温柔,他可知道,就是这份温柔,真真是要了她的命。
    最后,刘玉还是随王蕴之上了马车,不过她可是不声不响,躬身跪坐一旁,决意顺了他的话,安安分分地当起了奴婢的差事。煮酒焚香一番后,方想小憩片刻,王蕴之长手一勾,将酒杯带走,仰头喝尽,晃晃空荡荡的杯子,笑笑:“倒酒。”
    刘玉起身靠近,倒了一杯,他便喝一杯,如此三五下,她举着酒壶的手都有些酸了。蹙眉,放下了酒壶,劝着:“郎君再喝下去,怕是要醉了。”
    摇摇头,抿起嘴角,将酒杯慢慢递至她面前,以杯代手,轻柔地挑起她的下巴。俯身而下,谈吐之间,淡淡的酒香袭来:“女郎倒的酒,很好喝。”也不知是不是那酒在作怪,刘玉只觉那话听来,尤其,醉人。双唇翕动了会儿,她想回些什么话才好,这时马车忽然停下,她一个后仰,险些撞到了案几。
    这车夫驭车多年,从未如此鲁莽停车过。王蕴之低头扫了眼,好在这女郎手脚极快,没有伤到,确认了无事后,他靠在垫上,沉声问来:“生何事了?”若寻常他是爱笑的温柔公子,那此刻便是冷意非常,所以车夫一听就赶忙下车行礼,回着,说是前方突然遇上了淮南王的车队,他们人数众多,也不便相让,这才停了下来。
    淮南王的车队?
    在王蕴之先移开了车窗后,刘玉也起了身,望向窗外。
    离他们不远处,是淮南王浩浩荡荡的车队,一车一车地往城门的方向驶去。周遭有不少人,指指点点的,大意在说,这淮南王前些日子风风光光的来,怎的现在灰头土脸地回封地了。这也是刘玉不解的,回眸,见王蕴之神色淡若,轻念了句:“果真如此。”此时的刘玉在兴头上,浑然未觉他伸手半圈着她,直至而后传来了他温热的呼吸才惊醒过来,只是晚了。已入他怀,他又怎会让她有丝毫逃离的可能?
    扭头,瞪目,用手肘顶着他:“郎君!”这可是在马车上,人来人往的,若是
    “嘘。”修长的手指点了她的唇,王蕴之轻松躲过她的手肘,理着她鬓边凌乱的丝,指了个方向,“可见到那些士兵了?那是太后的人,女郎,你可知道这是何意?”他低头看着她,这建康城中女郎虽多,风雅有余,却是余韵不足,不如怀中这位,谈天说地的,都能有个响应。
    太后
    曾听闻陛下病重,太后欲取而代之,现在太后对诸侯王都开始下手了,如此一来,这江山都要易主了。刘玉皱眉深思:“太后想将天下改姓冯了?”
    王位之争,历朝历代都不可避免,谁人坐那龙椅,其实都不重要,可如今不同了。若真的改朝换代,士族的地位权势全然不会改变,可他们不同,身为庶族,本就是靠着军功上位,到时少不得拿刀拿剑,做出一番流血牺牲了。
    唯一令刘玉感到不安的是,那身为庶族的刘家,又会如何?
    恍神之际,车外忽然有一男子放声高歌。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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