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家栋梁》第555章确实疯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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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点意外,说不定上総足利家的未来会变成怎样。
    名份的力量就是这么奇妙,好比三神器在一个老翁、一个稚童,或者一个武士的手里都是没有太大意义的,最好的选择无非是进京献给天皇家。然后获得一个无关紧要的従五位下封赏,他们拿着三神器当不了天皇。更不能号令百官公卿遵从于自己,因为三神器离开皇族就屁都不是。
    因而嘉吉之乱被灭族的赤松家,才会闹出赤松氏一门众残党自愿加入同样残存的南朝,潜入吉野宫从伪帝的宫殿里盗取南朝三神器,并逃出来归还给京都的北朝天皇,因此功绩才得到幕府准许复兴播磨赤松氏家门的许可状。
    又好比源氏白旗只有三面,分别是八幡太郎源义家的一面,右大将源赖朝的一面,等持院足利尊氏一面,这三面是高达四米的大纛旗印,余者赏赐给各家武士的白旗皆非源氏白旗,许多武家自家用个几尺长的白绢上面写一行“南无八幡大菩萨”,只能叫白色的八幡大菩萨旗,可以简称白旗,但是不具备任何号召力和影响力,顶多就是好看突出一个正义感强。
    同理可以代入任何一个王朝,不是每个人打着都铎玫瑰旗就是英格兰王族,不是每个人姓朱就可以享受到龙子龙孙的待遇,没有出身血缘的支撑给他再大的名份也没用,假冒的终究不能做真,没有名份再怎么充名门也终究不能起作用,起码在室町幕府没灭亡之前,这一条铁律依然存在着。
    将军给予的名份压力,对于普通武家的约束力度极弱,但对于晋升嫡流连枝众的关东公方足利义时就非常强大,如果当初没有给他名份而是换做给他钱粮、土地或者守护职的赏赐,那效果就会立马降低好几个档次。
    再多钱粮和土地都没有给他一个竞逐天下的大义名份来的珍贵,这一点足利义辉是非常清楚的,他之所以明知如此依然敢给这名份,就是因为有御教书限令活动范围的法宝,给你名份限制你的行止,擅自违反就有理由削你。
    如果足利义时是个脸皮厚手段黑的武士,说不定就不怕足利义辉的小手段,但足利义时不行,这个有道德洁癖的,不愿意开篡位滥觞的武士,就必须低头认这一招的作用,没人会傻到相信他把这条御教书永远遵守下去,就像足利义辉不可能在危机四伏的京都安稳的当个太平将军一样。
    幕府将军中年无嗣,早晚要面临立嗣的压力而且留给他的时间不多,即便没有京都的危机也必须面对群臣的催促,三十多岁已经是许多中年将军的健康警戒线,无嗣的将军必须在地位相对安全的时候确立作为养子的政治继承人,只要演变成将军争嗣就不再是单纯的下克上,这足利家内部的嗣子问题,非足利家一门众连讨论的资格都没有。
    厅内的气氛凝滞着,谱代重臣们抬头紧张的看向足利义时的表情,仔细回想总会察觉关东足利家所处的尴尬地位,得到足利义辉的提拔付出相等的回报和忠诚确实不假,身为臣子的身份总不可能掐头去尾给悄悄抹掉。
    总不能真当关东将军府就是征夷大将军的幕府。其实那只是嘴巴上说说过个干瘾而已。就像以前足利义时喜欢自称上総足利家是一回事。小小的逾制即便幕府知道也不能把他怎样,反正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这种无伤大雅的自称不会改变关东公方低于幕府将军的身份,两者之间依然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天花板。
    足利义时抚掌叹道:“藤孝一语发人身醒,真乃吾之玄成也!”
    “公方殿下谬赞,藤孝实不敢自比魏文贞公。”细川藤孝不敢自比魏征,自比魏征就等于暗示足利义时自比李世民,主君随意一句不见得有更深的意思。但是当臣子的绝不能装傻充愣接下来,传言到外界不会有人说足利义时一语未深的夸赞,只会骂细川藤孝沽名钓誉非忠臣良士。
    足利义时压根没去想弯弯绕绕的小心眼,夸完便接着说道:“藤孝所言甚是!余若不知道京都的危机到也罢了,明知有危险却不提醒那不是臣子所为,所以余早在上个月就派出使者通知将军殿下。
    余在信里说道,近曰京都搔动频发纷乱竞起,此乱象渐生实为妖孽横行的警兆,因而京都已非将军殿下久居之地,特敦请将军殿下东狩坂本以为修养渡假。待时景变换再行上洛复权也为时不晚。
    另外,余还多做一层防备。为防止信笺被人截获阻挠,特意将此信制作成一式三封,分别送往二条御所、近卫关白府、教王护国寺内,并嘱咐签收信笺的从者做如下记录,免得将来有人指摘余未尽臣子的义务。”
    佐竹义重咂咂嘴,抬头四望见厅内诸臣僚不是神游天外,就是低头沉思不知所想,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他本能中觉得跳出来说主君小心眼虚伪做作,似乎会有无法预知的巨大危险,低声咕哝:“我可不想去佐渡岛……”
    “嗯?义重有什么看法可以说说看。”足利义时侧头望过来。
    “啊!臣下觉得公方殿下的防备非常之妙,现如今我关东足利家处在敏感微妙的地位里,公方殿下的一言一行都会受到格外的注重,此时京都的乱景恰恰需要特殊方法解决进退两难的尴尬局面,因此……臣下觉得非常好!嗯!非常好!”佐竹义重用力攥紧拳头,表示全力支持的态度。
    直到足利义时带着满意的笑容撤除凝视的目光,才发觉后背的衣襟竟然已被汗水浸透,佐竹义重捂着额头悄悄抹去汗水,暗道:“这才十几个呼吸仿佛一辈子那么久,刚才那到眼神没有杀气却比太刀架在脖颈上更吓人,吓的我都差点以为自己停止喘气了!这可真不是人能呆的地方,再来几次一定会吓出病来?”
    佐竹义重花样作死差点成功只是短暂的插曲,甚至没几个人发觉他刚才在悄悄的在鬼门关前走一遭,重臣们的视线转移细川藤孝的身上,只见他长出一口气道:“这样再好不过,此法可以杜绝世人对我关东足利家的诟病,将来的后人也不会对公方殿下说三道四了!等持院殿的所作所为应当引以为戒,尤其对公方殿下这样志向远大的武士有很大的借鉴作用。”
    轻敲案几引来谱代重臣的注意力,足利义时咳嗽一声道:“除此之外余还安排上泉伊势守带着几名剑豪暗藏在二条御所中,可以在关键时刻保护将军殿下的安全,京都武士的武勇之力普遍很弱,当不得幕府将军殿下的贴身警固众,有上泉伊势守在总能应付寻常的危机,相信京都也不可能闹出更大的危险?”
    细川藤孝笑呵呵地说道:“公方殿下所言极是!总不至于对公方殿下怎么样?半将军也没敢这么做,三好家的那群外臣想必就更没理由的!除非他们疯了!”
    “哈哈……是啊!除非他们疯了!”
    精神放松的谱代重臣们放声大笑,唯有足利义时手持蝙蝠扇笑而不语,抬头往天发觉窗外已是月上中天之时,幽幽一叹道:“他们确实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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