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英雄志》第十二章围岸拦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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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了海圩,是一片低陷下去的开阔砂碱地,那道半天然的海圩将海水拦在岛外,形成一座可泊巨舰的海港。
    越过那片砂碱地,就是渐行渐陡的坡地。坡地正面的灌木林都给铲除,露出极薄的黑土层与大块裸露的暗褐色岛岩。在山坡最为险峻的岛岩上,常用巨石垒成弧形防御墙,长弓手弓身藏在护墙的后面,犀利的目光注视着正慢慢靠上海圩的海匪巨舰。坡行近半,有一处较为平易,那里建了两百余间密密麻麻的简易屋舍,方石垒基,黄泥版壁,有些屋舍的墙壁露出里面的灌枝来。在这片平地的前面,是一道完整石基泥夯而成的护墙将营垒护在里面。那应当是岛上的营垒,再上去十数丈,则是一个黑黢黢的洞口,围在洞口前的是一道巨石垒砌的防御堞墙。约有一人高,堞口戟矛斜刺、墙下另有射击孔,锐利的箭矢探出头来,闪着森森寒芒。从洞口上再无防御石墙,那座山洞应是岛上囤积物资的地方。
    林济锁紧眉头,他亦深知魏禺名震东南,绝不仅仅因为他的嗜杀与无情,更多是因为他用兵犀利独特,与江宁其余的将领有着很大的区别。最后一道防御墙后面的石洞里如果除了粮草淡水之外,还藏有一千精兵,就足以让自己后悔此行了。
    普济八艘巨舰靠上海圩,用钩镶互相钩死悬停在离海圩尚有二十步左右的海面上。十余艘小型海船截断高桅,填在巨舰与海圩之间的空处,用跳板将巨船与海圩联结起来,两千余名海匪沿着跳板搭成的平台迅速涌上海圩。
    林济与攻岛的将领随后也上了海圩,青焰军没有阻止普济军攻占海圩一点也不出人意料,海圩的背后虽然有两三丈深的低陷,青焰军可以凭借海圩,普济军则可以凭借巨舰上的车弩、抛石弩予以巨创。青焰军一旦守不住海圩,向后撤退通过那片四五百步纵深的开阔低陷地,则会受到靠近海圩巨舰上车弩的无情射杀。
    林济望了望海圩背后低陷地上海浪冲刷过的痕迹,说道:“只有东洋的岛民知道初冬的海面最低,这道海圩大概就是那时修建,海面抬高将海水挡在海圩外面,就形成深水港口,江宁倒是有些人材。”
    海圩只有四五里长,少数的圩段用巨石垒砌,绝大部分是天然围护的山岛的巨岩。
    林济暗感青焰军为寻找这样的山岛只怕也是煞费苦心,心里想着攻下此岛,倒可以将其做为一处基地,这样的话,普济与温岭之间就有了中继站,虽然偏离原来的海路稍许。
    林济望了身边的佐官一眼,说道:“大帅在这片海域纵横数十载,却没有发现这么一处好地方。”
    “此岛偏离温岭与东阳的海路,又没有淡水,只有遭遇暴风的船只偏离航路大概会在此停顿,实没想到青焰贼会利用此处。”
    林济冷哼一声,说道:“温岭海路被截断,众人只知搜寻那些有淡水的岛屿,收寻的数十曰一无所获,徐汝愚的刁诈,众人又不是没有领略过,便是想那些寻常的地方。”
    那人心里暗道:普济与越郡之间的荒岛不知凡几,为了探明此处,竟折了一百余艘小舰与千条姓命,当务之急不是与青焰军在海上决战,而是将温岭城中的驻军接回,再图他策。心里虽然如此,脸上却没有显露出来。他知道此役若胜,林济权势便会炽涨。抬头看看坡地上简易的工事,只要青焰军的援军不要来得太快,也不怀疑获胜的可能,因说道:“是否通知大帅此地的情形,青焰贼援军回援,只怕不大容易。”
    林济说道:“菱凤镜与许伯当在镇宁合兵五万,江宁在清江、静海水营的大部都抽到江宁去了,算上东阳、泉州与静海残部的水营,不过四万众,泉州的一部分水营让肖乌野调往义安附近的海域,你以为魏禺调来此处的水营能有几人?且不要忘了,魏禺此来只是为了截我普济与温岭之间的粮路,怎会将惠州到东阳之间绵延数千里的海岸线上的防备力量抽空?”见那人还再说,林济不耐的挥了挥手,说道,“送信回普济,等大帅集结大军过来,已过去六七曰时间,只怕大帅赶不上这场战斗。”
    那人垂下眼睑,低声说道:“将军所虑甚是,末将置喙了。”
    林济哈哈一笑,说道:“虑胜先虑败,你也无错。此处青焰军有一部让我运粮船队引到别处,但是也说不定几时会来回援,海圩之外的船舰不得大意。”
    那人沉声相应,低了下去,走到林济看不到的地方,唤过一名亲信,说道:“你持我令箭驾轻舟返回大岛,跟大帅言明此处的情形。”
    少量的普济军开始试探姓的向坡地发动攻势,没有探清那个洞口的虚实,林济也不敢贸然将兵力压上。在开阔的正面,虽然容易布置兵力,但是通过一些险峻的坡段,伤亡定然小不了。
    在第一道护墙前面修筑的数十座壁垒只是简易的掩体,内藏十数名长弓手与刀盾兵,见普济海匪靠近,纷纷将箭囊的箭矢攒射出去,待寇兵逼到壁垒近处,便徐徐后撤。临到天黑,寇兵将外围的壁垒尽数夺去,青焰军尽数退到第一道护墙后面。
    第一条护墙前面的坡势极陡,数座巨大的山岩从护墙基部支出去,整半块山岩悬在四五丈高的空中,如巨龙吐舌伸出,嶙峋狰狞可怖。护墙在这样山岩上也支出去,使得整面护墙出现多处棱角。第一波涌上来的寇兵不识护墙角棱角的妙处,架着护盾一齐挤到护墙基坡上,护盾虽然挡住正面护墙上射下的箭雨,却防不住两侧支生出来的棱角射下的箭矢,纷纷中箭坠地,滚下陡坡。
    丁勉臣居高望下去,心里暗感可惜。修筑护墙、海圩、屋舍之时,已将岛上可寻的石块与稍微粗一点的树木收罗得一干二净,若有充足的滚石、擂木,就能将寇兵永远挡在第一道护墙之外。己方虽然没有守备用的器具,但是普济军准备也不是十分充分。巨舰上虽然架有十数架抛石弩,但是岛上光秃秃寻不着一块大一点的石块,仅凭舰船自身携带的那点石弹,也起不了多少作用。林济并未下令将抛石弩拆卸到岛上组装,估计他心里也担心这边的援军几何会抵达。第一波攻势没有持续多久,林济便让进攻的寇兵退下去。
    丁勉臣见寇兵选择较高的山岩架起十余架车弩,那些车弩交错的封锁住下山的坡道,虽然对护墙背后的青焰军无可奈何,但是冲出护墙的青焰军将士在其面前却无遮无挡。丁勉臣勒令全军,不得追击,以免徒伤亡。
    丁勉臣看了看一旁冷静得没有一丝表情的魏禺,心里寻思要不要提醒他岛上的箭支存量不足。却听前面起了一阵喧哗,抬头见数十支箭矢由底下来,站在护墙堞口的数名将士一时不察,被利箭贯脑贯胸而亡。
    魏禺说道:“林济组织箭术高手点射,你去看看。”
    丁勉臣走到护墙边,探头正要望下去,“嗖嗖嗖”数支箭羽飞来,丁勉臣听箭声激越,未敢托大,撮指为掌刃,横切箭簇,只觉箭上的巨力涌击腕脉。丁勉臣俯视下去,却见坡底十数面高盾横护,只余微小的空隙让盾后的箭术高手观察护墙上的情形,探出的箭簇闪着寒光。坡底与护墙相隔有一百五十步,那些人仰射上来的箭支也能有这么强的劲力与准头,果真不简单。
    丁勉臣见寇兵只试探了一下,就不再从正面进攻,心里诧异,却见数百名寇兵向护墙正面坡道的两侧堆积灌木枝与干草。
    丁勉臣退到魏禺身边,指向坡道的两侧,说道:“林济想避开正面的护墙,烧毁两侧的灌木林,从两侧迂回攻上来。”
    坡道只有护墙前的那一段十余步距离算得上陡峭,坡道的两侧都相当陡峻,覆盖着稠密的灌木林,不将灌木烧毁,无法从两侧攀上来。
    魏禺早就注意到异状,说道:“寇兵第一波攻势时,我军没有使得擂木,烧林时间虽长,但是林济不怕我军会加筑护墙,将两侧一齐挡住。”
    旁边一人说道:“不若将第二道的护墙拆去,将第一道护墙的两边延长,将两侧一并挡住?”
    丁勉臣摇了摇头,说道:“不妥,只待我们将第二护墙拆去,林济必会从正面强攻,只要他们突破第一道护墙,就胜券成握了。”
    魏禺说道:“林济只要确定山上没有滚石擂木就有可能会强攻,护墙前的那一段陡坡只有十余步,林济就是用一千人也能将其填平。”忽的想起一事,说道:“甘棠溪过旗山里,水道给两侧的山岩夹住,水势湍急,稍大一点的船要费极大的力气才能过那道弯口。”
    甘棠之战时,杨尚利用那道急弯设计,在上游暗藏千根巨木将公良小天的水营船阵冲得七零八落,那一战,普济不仅损兵折将五千余人,公良小天也损命周世隆戟下。
    丁勉臣自然十分清楚那道急弯,却不知魏禺此时提出有什么用意,这里的地形与甘棠湾的地形完全不同。
    魏禺继续说道:“周世忠为东阳主政,觉得那处弯口极其不利航船,想用人力将那道弯道拓宽,那处弯道虽然千步不到,但两侧都是极其坚硬的山岩,人工开凿却非数年之内可以竞功的,江宁众人之中,顾长淮最擅水工,他看过那处弯道之后,却说只需百人月余时间就能将弯道拓宽,不过他却不赞成将弯道拓宽,他说,弯道约束水流,在上游形成一座平湖,浇灌万顷良田,利处甚大,若要辟内陆水航,可以绕着旗山的北麓开辟新渠,此来又可以灌溉出许多良田来。”
    魏禺转身看向众人,说道:“顾长淮虽然没有拓宽弯道,却将法子说了出来,那时我也在东阳,找人验过,果真有用。诸位可想到是什么法子?”
    众人皆说不知。丁勉臣疑惑的望着魏禺,却不知他为何有这样的闲情逸致,问道:“什么法子?”
    魏禺笑道:“众人不知,想来林济也不知道。”
    旁人见魏禺如此轻松,只当他有破敌之计,正待问他,却他大步向高处走去。丁勉臣与众将跟过去,却见他向陡坡下张望。
    丁勉臣也随着看下去,这处的陡坡脚下就是围圩的石基,这一处的围圩是天然的墙形山岩,山岩高四丈、厚达三丈,就像天然形成的城墙。丁勉臣初冬时领兵来到这座小岛时,水线将这座基岩的根部都暴露出来,丁勉臣就是利用海面最低的那段时间,将海边的礁岩用巨石垒砌联结起来,筑成一座围圩,待海水涨起来,围圩将海水挡在岛外,形成一座海港。不过围圩的外面还是暗藏了许多暗礁,战船进港时需要十分小心。
    魏禺指着那处天然围岸,说道:“我记得上月的月圆之夜,海潮能从那处涌进来?”
    丁勉臣说道:“海水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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