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月传》第93章魏夫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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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椒房殿自先王后魏氏去后,便无人居住,原来住于椒房殿偏殿的诸妾也皆迁至掖庭。秦王娶芈姝,亦要入住椒房殿,但椒房殿是取椒子和泥糊墙,求取其温暖之意,更宜冬日入住,所以便将夏日所居的清凉殿挪为新婚之所。
    芈姝率诸媵女到椒房殿时,便见殿前已经有数名宫妆女子已经站在殿外相候。
    为首一人笑容明媚举止亲切,正是婚宴之上与芈月同列的女御,那人手握羽扇盈盈下拜道:“妾魏氏,参见王后。”
    她身后诸人,亦随着她一齐行礼道:“妾等恭迎新王后。”
    芈月微微一怔,在她的脑海中,其实已经隐隐视魏氏为大敌,想象中她也应该是一个骄横的蛇蝎妇人,却不料却是此人。想到自己初见她时,竟对她还隐隐有好感,心中更是一凛,暗道怪不得孔子云“以貌取人,失之子羽”,这魏氏看似明媚亲切,谁又能想象得她,也许她的心底有深壑之险呢。又想到楚宫的郑袖,当日在魏美人眼中,又何曾不是这般明媚可人,望之亲切的角色呢!
    她心中虽然已经闪过了千万般念头,脸上表情都是纹丝不动,她身边诸媵女,亦是听过魏夫人之名,却也都是深宫中训练有素之人,皆未变成。
    芈姝也是心里一凛,脸上却笑道:“各位妹妹免礼,平身。”
    众人行礼比起身,魏氏便笑道:“妾等在此久候矣,容妾侍候王后进殿。”说着,便侧身让开,矣芈姝入殿,她便立于身侧,作引导之姿。
    芈姝自知来者不善,当下便处处小心,唯恐有失礼之处,落了魏氏算计,惹了笑柄。
    当下诸人移步入殿,芈月留神观察,但见这椒房殿中陈设略旧,大有魏风,显见并不曾为了迎接新王后入住而重新装修布置。且这椒房殿本是注重保暖,此时除正门外所有门窗俱还闭着,隔帘处处皆用的仍是厚锦毡毯之物,并未换新。楚国诸女料不到这一招,诸人皆是正妆重衣,这一走进去,便觉得炎热潮闷,令人十分难受。
    魏夫人将芈姝引到正中席位,恭敬让座,芈姝已经热头一头是汗,苦于头上冠冕身上重衣,脸上的脂粉也险些要糊开,只得以绢帕频频拭汗,却见旁边一只香炉,犹在幽幽吐香,那香气更是说不出来的古怪。
    芈月心中亦是暗恼,欲待芈姝坐下之后,便想提醒芈姝,下令开门窗取扇通风。岂料芈姝坐下之后,正当端坐受礼,但见那魏氏走到正中,诸姬亦随她立定。
    岂知那魏氏看着芈姝时忽然似怔了一怔,神情变得极为奇异,眼睛似看着芈姝,又似看着芈姝身后,露出似怀念似感伤似亲切神情来,竟是极为诡异。
    芈姝被她瞧得毛骨耸然,一时竟忘记说话,芈月见此情况暗惊,方欲说话。
    那魏氏看了半晌,却忽然转头拭泪,又回头赔礼道:“王后恕罪。妾看到王后坐在这里,忽然就想起了先王后。那一年妾随先王后初入宫受朝拜,先王后也穿着同样的青翟衣,坐在同样的位置上,如今想来,就像是在昨天一样。”
    芈姝却不防魏氏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浑身寒意顿起,看着这阴沉沉的殿堂,再看着左右诡异的摆设,只觉得仿佛自己所坐的位置上,似有一个阴恻恻的鬼魂也同她一起端坐受礼一般。不由得又气又怕,怒道:“魏氏——你、你实是无礼……”
    魏氏却恍若未闻,半点也不曾将芈姝的言语放在心上,只径直仍然是一脸怀念地地喃喃道:“这宫中的一席一案,一草一木,都是先王后亲手摆设的,先王后去了以后,这里的一切还都是按照先王后原来的摆设,一点都不许改动。就连今日薰的香,都还是先王后最喜欢的千蕊香呢。”
    虽然此时正午阳光还有一缕斜入,然则这殿中阴森森的气氛、阴沉沉的异香、再加上魏氏阴恻恻的语气,竟显出几分叫人胆寒的鬼气来。
    芈姝只觉得袖中的双手竟是止不住地颤抖,一半是气的,一半是吓的,方才浑身的潮汗浸湿了里衣,此时竟觉得又湿又冷反侵入体的感觉。她活到这十几岁上,从小到大都是宠爱中长大,接受到的都是各式人等在她面前努力展示的亲近善意。便是有时候也知道如芈茵等会在她面前有小算计、小心思,却是从来没有人敢对她表示过恶意。虽然她也知秦宫必有艰难,但知道与直面这种不加掩饰的恶意,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芈姝有生以来,从来未曾遇上这样的事,她被这种前所未有的恶意给击中了,一时竟是完全不知道如何应付,如何回答,只觉得无比难堪,无比羞辱,心中只想逃走,只想立刻到无人处躲在被子里大哭一场。此时从小到大所受的教养、应对、自负、聪明,竟是荡然无存,只除了结结巴巴地指着魏氏说:“你、你、你……”之外,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脑子里完全糊成一团,不成字句了。
    玳瑁大急,待要上前说话,芈月已经是抢上前一步,斥道:“魏氏,你胡说些什么?”
    玳瑁见芈月已经开口,已经迈出去的脚步又悄然退了回来,她毕竟是奴婢之流,魏氏乃是如今主持后宫之人,她此时维护芈姝,说不定倒被她反斥为僭越无礼。芈月是诸媵女之首,王后之妹,由她出现才是再好不过。
    与此同时,孟昭氏也悄悄地收回了迈出去的一只脚。
    魏氏眉毛一挑,原本明媚的神情竟似带着几分阴森,芈姝心中一紧,不料魏氏忽然转颜又笑了,这一笑,眼神中诸般轻蔑嘲弄之意毫不掩饰,转而又收了笑容,掩口作吃惊道:“王后恕罪,是妾一时忘形,忆起故去的阿姊,竟自失神,还望王后大人大量,勿与我见怪才是。”
    芈姝只觉得被芈月这一喝斥,三魂六魄方似归位,见魏氏如此作态,胸口似堵了一块大石一般,想要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
    芈月上前一步,道:“小君,此殿中气息闷滞,可否令她们将门窗打开,也好让殿中通通气……”
    芈姝颔首,方要答应,那魏氏微一侧头,对站在她身后的一个姬妾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刻掩面泣道:“想昔年王后产后失调畏风,大王下旨,椒房殿中不可见风,自那时候起,便直至今日,未曾有人忤旨,不想今日……呜呜呜……”
    芈姝一怔,话到嘴边,竟是说不出口了。
    芈月大怒,斥道:“你是何人,如今小君正坐在此处,你口不择言,实是无礼。”
    芈姝到此时气到极处,反而终于镇定下心神来,也不理那人,只下旨道:“把门窗都打开,让这殿中通通风,闷热成这样,实是可厌。”
    那姬妾脸色也变了,连忙偷眼看向魏氏。魏氏却仍笑吟吟地摇着羽扇,似忽然想到了什么,道:“今日乃是新王后入椒房殿受礼,都怪妾身一时忘形,诸位妹妹,你们还不与我一起,向新王后行礼。”
    诸姬妾便忙聚到她的身后,但见魏氏完全无视殿内殿外诸内侍宫女乱哄哄开窗打帘,灰土飞扬的情况,只率众姬妾走到正中,端端正正地行礼道:“妾魏氏,向新王后请安。”
    诸姬妾亦一起行礼道:“妾某氏,向新王后请安。”
    芈姝只觉得一口气噎在喉头吞不下吐不出,只勉强笑道:“诸位妹妹且起。”
    魏氏依礼三拜,这又率众女起身。
    芈姝呆立当场,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芈月忙提醒道:“王后赐礼诸夫人。”
    芈姝深吸一口气,勉强微笑道:“正是,诸位妹妹今日初见,不如一一上来,让小童也好认认人。”她本不欲第一日便以身份压人,此时却不得不自称一声小童。
    魏氏脸色变了变,芈姝便已经转头看向她,微笑:“魏妹妹于宫中何阶?”
    魏氏无奈,呼得上前又屈膝敛袖道:“妾魏氏,与先王后乃是同母姐妹,大王恩赐册封为夫人,生公子华。”她蓄意说到同母,眼角又瞄了芈月一眼,想是亦早已经打听过,芈月与芈姝并非同母。
    芈姝点头笑道:“赏。”
    玳瑁便捧着托盘上前,上面摆着白玉大笄一对,手镯一对,簪铒一对,呈给魏氏。魏氏只得行礼拜谢道:“谢王后赏赐。”她身后侍女便忙接过托盘,两人退到一边。
    其后便有一个服色与魏氏相似,却更为年长的贵妇出列行礼,魏氏含笑道:“此为唐氏,唐国之后,封夫人,为公子奂之母。唐妹妹为先公所赐,是宫中资历最久的人,在大王还是太子的时候,就服侍大王了。”
    芈姝定睛看去,但见唐夫人打扮素净,举止寡淡,如同死灰枯木一般,心中暗叹,道:“赏。”
    唐夫人之后,便是一个年轻娇艳的妇人出列行礼,魏氏道:“此虢氏,东虢国之后,封美人。”
    其后又一个举止斯文,表情温柔的妇人出列行礼,魏氏道:“此卫氏,封良人,为公子通之母。”
    芈姝俱赏,
    其后便是长使樊氏、少使魏氏等上前行礼,芈姝凝视看去,见那魏少使却是方才假哭先王后之事,便不却理睬,转眼见那樊氏大腹便便,不禁问道:“你几个月了?”
    樊长使捧着肚子,露出身为人母心满意足的微笑,垂首道:“谢小君关爱,六个月了。”
    芈姝盯了好几下,心中羡慕之下又有微酸之意,忙道:“妹妹快快免礼,你既身怀六甲,从此以后到我这里就免礼了。”转头吩咐珍珠:“快扶樊长使坐下。”
    樊长使便娇滴滴地谢过芈姝,由珍珠扶着坐下。
    芈姝与每人相见之时,便赐下诸女便每人笄钗一对、镯子一双、簪铒一副、锦锻一匹,若有生子之人,再加赐诸公子每人书简一卷,笔墨刀砚一副。
    诸夫人均谢过就座。芈月亦令芈月等自己陪嫁之诸媵女与诸夫人相见,诸夫人亦有表礼一一相赠,双方暂时呈现出一种其乐融融的假象来。
    此时便有侍女奉上玉盏甘露,芈姝顺手拿起欲饮,忽然觉得触手不对,低头一看竟不是自己惯用的玉盏,转头问玳瑁道:“这是——”
    魏夫人却忽然笑道:“王后当心,此乃先王后最喜欢的玉盏,如今只剩下一对了,可打坏不得。”
    芈姝吓了一跳,象触到毒蛇一样手一缩,玉盏落地摔得粉碎。
    其他人还未说话,魏少使优夸张地叫了起来:“哎呀,这可是先王后的遗物啊,大王若是知道了必是会伤心的……”
    芈姝本已经被吓了一跳,此时再听魏少使闹腾,怒道:“放肆,”转头问方才奉上玉盏的侍女道:“谁叫你给我上的此物?”
    魏夫人却笑道:“王后勿怪,是臣妾安排的……”她微微一笑,但在芈姝的眼中,这笑容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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