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归》第一百七十七章霹雳(四)[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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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亲自下场,又吼又骂又打,石崇义也发了狠,令家人拿下几个顶石头跪着,才算是勉强排定。
    温豹臣带来的那些军将,已经无数次吵嚷着干脆不理这些军汉,自家等着太尉号令来前去行事便罢。可是石崇义非要分润这场大功,说什么也请温豹臣包涵。好处一次接着一次奉上,温豹臣和麾下那些军将们拿得手都软了,只好勉为其难和这些军汉折腾。
    到了后来又有出奇的事情,听说石崇义这次手面极大。不少后来得了消息的军汉都摸过来说什么也要得这一贯预先发放的赏钱,甚而不归石崇义节制的禁军军汉也混了进来。还有些人拿了一贯赏钱,想想萧言也不是好得罪的,天知道会冒什么风险。就算是和萧言麾下亲卫厮打一场也有些划不来,钱财虽好,平安更重要。拿了这一贯钱就悄悄溜走了。原先好容易编伍停当,安排好秩序,不一会儿又得重来。
    折腾到最后,从石崇义到温豹臣直到那些从河东回转汴梁的积年军将们都没了脾气,耐着性子慢慢调理。反正太尉号令也没来,大家就在这里耗着就是。石崇义招待并不差,除了大笔的馈赠之外,晚间也开了席面,人人都是大鱼大肉,除了没酒,招待得极是丰盛。
    看着天色渐渐黑下来,大家更是有些怠了。带着这些军汉夜色中远行二三十里,非得跑丢一大半不可。就是自家在汴梁耽了这么久,也有些懒了,怕走夜路吃辛苦。一个个在吃喝之余忍不住就在默祷,但愿何太尉的号令明日再传下来。这南来子就是再狡诈机警,一夜功夫,也不见得能生出什么变数来罢?
    可惜天偏偏不从人愿。天黑之后,何灌匆匆就赶到了石崇义这里。看着半天功夫还没将几百军汉调理停当,鼻子险些都气歪了。当下就是大发雷霆,石崇义温豹臣以降,人人都是屁滚尿流。
    何灌亲自坐镇,那些军汉在如此地位的太尉面前,也老老实实的不敢生出什么是非出来,总算是听使唤号令一些。又忙乱了好一阵,总算束伍成型,人人扎束整齐,人手一根木棍,带着火把,背着干粮水葫芦,腰里揣着赏钱,暗自里藏着褡裢口袋准备发财。雄赳赳气昂昂的准备出发。
    院中灯火之下,何灌搬了一张胡凳,跨坐在当中。理着须髯沉着脸看着眼前一切。温豹臣小跑过来,单膝跪倒行礼:“禀太尉,军伍已经整束停当,五百余人,等太尉号令,就可出发行事!”
    何灌起身,面色阴沉的在满院军汉脸上扫过。回头对石崇义冷冷道:“这就是为你占役的我大宋军健?老石老石,你还是将这些占役军健退出来的好,将来老夫若然用事,这都门禁军再不好好整顿,当真不堪问了!这就是每年几千万贯养出来的大宋军马?边地随便选些强壮弓箭社,就能将他们打得鸡飞狗跳!老石老石,你们罪过不浅!”
    石崇义胖脸上满是冷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下只是嘀咕:“你何仲源出镇河东之后,还指望能回来么?都门禁军,神仙也料理不了,这些年还不就这么过来了?现在说不得要趋奉你,将来如何,走着瞧就是。”
    何灌也没心情说什么激奋动员的话语,摆摆手下令:“这就出发罢。看住那南来子,就是大功一件!”
    温豹臣气昂昂的大声应了,起身就准备带队出发。
    这个时侯就听见马蹄声疾响。门外也响起一阵微微的骚动声音。何灌眉毛一竖:“又是什么鸟事?”
    他心情实在给这些军汉弄得太糟,久矣不操的村话都爆出口来。
    所有人目光都向门外望去,不等温豹臣遣人出门打探。一名军将已经推开门口堵着的军汉大步走进来。看到何灌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顿时就趋前推金山倒玉柱的拜下来:“太尉,南门外萧言居所火起,更有火光,向南薰门而来。如何处断,请太尉示下!”
    来人何灌他们都认得,也是河东路带回来的心腹手下之一。正是值守南薰门的,今日几百人要从那里出发去萧言处行事,也和他打了招呼。所以他才早早上了南薰门值守,才发现了那里的动静————要是放在平日,这名军将也是回汴梁有几年了,周遭世风感染之下,哪里会在节日去城门处勤谨值守?饶是如此,这等人物已经算是都门禁军当中难得忠诚勤奋的了,王昭业之辈,对此嗤之以鼻。这哪里是在汴梁这天底下最繁华地方当官的,纯粹就如贩夫走卒辈一般自家找苦头吃。与之同列,简直丢身份。
    何灌身子一震,顿时站起,三步并作两步跳下阶来,一把提起那军将,大声问道:“你没看错?”
    那军将顿时赌咒发誓:“要是看错,末将挖了自己这双眼睛去!太尉,这如何处?”
    何灌跺足,原地转了一圈,突然又问:“你关了城门没有?”
    那军将忙不迭的点头:“已然请王将主前来主持,城门已然是关上了。”
    何灌吸口气平平胸中气息,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你做得不错…………现在某给你手书,通知城门各处,赶紧关城!”
    这番话其实说得已经有些逾分了。现在执掌三衙的,还是病得快死,不知道能不能拖过这两天的高俅。何灌不过是领步军司而已。虽然大家都视他现在为三衙第一人。但是其实他并没有号令全部都门禁军的权柄。而且还好不是调动军马,要是调动军马的话,还得通过枢密院——偏偏现在大宋枢密院又是瘫痪的。大宋这个时侯政治之混乱,统治机构之运转不灵,今夜小小变故,就已然显露无遗!
    何灌擅传号令让各处关城门,因为这位太尉向来跋扈刚强惯了。大家也就没提出什么异议来。要是知道今日行事梁师成还没点头,何灌就要让几百人出城去收拾萧言。只怕吓得顿时要作鸟兽散。
    谁也不知道,此刻外表刚硬的何灌,内心已然是乱成一团。朝局这些时日变化太过诡黠,今夜才计议要早点对付萧言。他所在的地方就突然火起。这绝对不是巧合,隐隐约约当中,何灌已然觉得,今夜一定要出大事!
    他招手让石崇义拿纸笔来,一边书写手令一边理清思绪。周遭人都神色复杂的看着他,所有人心思都乱成一团。
    今夜到底是怎么了?还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石崇义宅邸外院当中,刚才还吵吵嚷嚷的。现在却是一片死寂,只听见在场几百人粗重的喘息之声。
    何灌写好手书,总算也理清一点头绪。将墨迹淋漓的手书递给眼巴巴等着的军将:“快去!不必回南薰门了,赶紧去各处城门,让他们赶紧关城!一个时辰之内传到各处的话,某家给你记功,保你超迁一转!”
    武将不打仗升迁最难,九年才磨堪一次。为了省一次磨堪,不是世家出身的武将们杀人放火都是眼睛不眨一下的。这名军将眼睛顿时就红了,也不打话,抱拳行礼之后翻身就跑出院外,转眼就听见马蹄声疾疾响起,飞也似的跑走了。
    何灌又转向温豹臣和石崇义:“某也给你们手书一通,让王昭业给你们暂时开门,还是带这些人出发,赶紧迎上去,看看那南来子所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探得消息及时回报,也算是你们大功一场!”
    温豹臣和石崇义还有什么说得,点头领命就是。只是石崇义脸色煞白,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底下军汉们却是鼓噪一声,大家吃些辛苦走夜路倒不怕。现在要去的所在已然火起,天知道生了什么乱事,要大家去卖命,却又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鼓噪声一下就响得极大,何灌也不在意,只是狞笑一声,点点几个叫得最大声的。温豹臣等军将顿时窜上去,摩双肩拢两臂,两人服侍一个,一下按到在地。
    何灌厉声道:“捆起来!此次不是军务,行不得军法。转头回来丢去沉河!当本将在汴梁几年,真心慈手软了不成?若是此去顺利,说不得回来还饶了他们性命。要不然,本将也不怕再朝汴河里面填几十条人命!你们只管试试,到底是本将大,还是你们人多厉害?”
    不得不说何灌也自有其气场在,这一番发作顿时震住了场中军汉。军汉们忍气吞声,看着被捆好拖下去的袍泽,默然听命行事。温豹臣朝何灌打个躬,就等何灌将手书付下。
    何灌满意一笑,又开始写给王昭业的手书。石崇义白着一张胖脸在旁边低声动问:“太尉,就这般处断就成了?万一有什么不测的事情,万一这南来子…………”
    何灌冷笑一声:“某去寻隐相去,现在他的人在南来子所在处,是隐相的首尾!再同隐相去拜见圣人,这些事情非得捅到圣人那里去,才好有所预备!现在万一生乱,太多可以让人利用处,单单东宫和十王殿那两位,之间就能生出无数风波来!只要圣人心中有数,能镇静以对,乱不到哪里去!过了今夜,一一收拾背后的有心人就是,看看是谁有恁大胆子!”
    何灌此刻,心思仍然清晰。准确的抓住了今夜事情的要害。只要镇静以对,不让现在千疮百孔的朝局为人利用,特别是那位圣人为人利用。这汴梁城承平已久,还能闹出多大的事情出来?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要保持上情下达,让赵佶对一切心中有数。过了今夜,还是一切都在掌控当中!
    可是何灌如何能料到,萧言设谋之险,用心之狠。而且…………胆子竟然如此之大?
    如若何灌能明白萧言现在到底是何等样的枭雄人物,就不知道,何灌是不是还选择与萧言为敌!
    石崇义默然点头,事情已然如此,只有拼了老命,说不得跟着吃这趟辛苦了。难道此刻还能从船上跳下来?
    转瞬之间何灌已经将手书一挥而就,交到一直等候的温豹臣手里。扫视院中一眼,招呼从人备马,匆匆出门,自顾自的跳上马去了。
    温豹臣紧紧抓着何灌手书,朝着石崇义招呼一声:“石将主,这就去罢?”
    石崇义勉强一笑,在从人伺候下先出去了。他也是骑不得马的,要备好车与大队同行。此刻这老胖子胸中到底转着什么样的念头,就是外人所难以猜测的了。
    温豹臣大喝一声:“出发!谁要是偷奸耍滑,不听本将号令。太尉的话你们也听见了,丢几十个人沉河,算得什么事情?要是卖力,少不得你们多少有些好处!”
    在一众何灌心腹元随亲卫的驱使下,这几百人终于沉默的出门了。东十字大街左近本来就是热闹的地方,往来行人,都看着这样一支奇怪的队伍。还以为石家又准备去操持什么大场面来着。上次石家在球市子接驾,府中来来去去,不知道忙乱了多久,场面比现在还要大些。今天却是掌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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