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归》第一百六十六章风起(完)[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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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是旧党清流占了上风,同他们暂时走在一处也没什么…………更不必说,还有储君的影子在后面,这又可以保种家几十年富贵!
    兄长已经老病成这般模样,将来就是自家为传了这么多年的种家,为西军这个团体挡风遮雨。现在不为将来筹划,还什么时侯再下手?
    何灌私信一来,与种师中自家掌握的都门传来消息一互相印证。信中所言,种师中顿时就信了八成。当下就将书信送至静养的兄长面前,并竭力进言。朝廷正式诏书一到,兄长立刻就安抚制置副使之位,泾源军和秦凤军中选出一万五千精兵强将,就算再多些也调得出来。以他小种亲领,与何灌会合,赶赴河东平乱。有他种师中坐镇,何灌别想少了西军好处。
    现在天寒,许多将士不在营中,告假回家度岁——出征两年挣扎得性命回来这也是平常事。何灌又示意此次事急,说不得两月之内就得出发。收拢军马,筹集粮草,准备辎重,千头万绪的事情,时间也紧张得很了。只要兄长点头,种师中就准备风风火火的操持起来!
    却没想到,这事情在老病的兄长面前顿住了。种师道在病榻之上,反复琢磨着这番书信,又反复询问了一些汴梁传来的消息。最后只是淡淡的吩咐种师中不必着忙,先放着这件事情不去料理。自己到底就不就这个安抚制置副使位置,也是在两可之间。
    这一下就将小种噎住了,每日前来探病,总要说服自家兄长一番。却为种师道推得干净。今日算是下定决心,非要找兄长拿一个说法出来,但是动问几句之后,看着老种这副老病不堪的模样,终于又不忍心。准备告辞退出。
    却没想到,老种今日却强撑着,动问起他对萧言的看法。
    种师中性子高傲,以功名自矜。和温文深沉的兄长相比,一点都不象。萧言在燕地抢乐乐西军风头,种师中就有点瞧他不爽。萧言那点功业,还不是靠着西军出身的白梃兵还有胜捷军支撑起来的?自家却贪天之功,俨然以平燕功臣自许,在汴梁搅动风雨,直算是什么东西?种家数代,多少子弟抛尸边地,如何就能让一个南来子爬到头上去?
    好处足够,加上对萧言一直潜藏的那点不屑愤怨,种师中意欲何为,在明白不过。
    这次就坚定的站在旧党清流一系那里,出兵河东!
    老种半躺在那里,静静思索,随着每一次喘息,胸膛里面就跟一个破风箱也似,发出嘶嘶的声音。
    看到自家兄长连转动心思都这般费力,种师中心下不忍,劝解道:“兄长,你就安心静养就是,某就替你主持一切了…………难倒还怕我害了西军,害了种家么?”
    种师道缓缓摇头,轻声道:“师中,你久在外镇,统领大军。性子难免就高傲一些。但在军中,什么事情都是你一言而行。什么事情,就看得简单一些了………我是从熙河开边,文臣辈勾心斗角的日子里面过来的啊…………那时候几个叔辈的艰难,都看在眼中…………此次的事,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
    自家兄长教训,种师中不好反驳什么,只哼了一声,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他长成时侯,种家气候已成,上面又有个大本事的兄长为他挡风遮雨,一路走来顺风顺水。长上们曾经经历的那些艰难反复,没有切身体验,兄长这番话,只是让他觉得大不以为然。
    种师道伸出枯干的手,在枕下悉悉索索的摸索,最后取出一封书信,抖着手朝种师中递过来:“你看看。”
    种师中疑惑的起身结果,书信封皮上什么字迹都没有,已然被搓揉得有些旧了。看来是长途递送过来的。他拆开封皮,取出里面信笺,扫了一下落款就眼皮一跳。
    原因无他,落款正是那南来子萧言!
    种师中瞪大眼睛望向自家兄长,种师道仿佛递一封书信就耗尽了全身力气,靠在榻上闭着眼睛解说:“平燕回师之后,我与萧显谟议定派有专人往还联络…………有他顶在前面,我们才能安稳的在陕西诸路将养元气,正因为如此,这联络一直未断…………这书信是才送到的。你看看就知道了…………”
    兄长虽然解释了,种师中心中震骇仍然丝毫未减。现在兄长病卧在床,泾源军一切事宜都是他代拆代行,这平凉城可称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的眼睛。结果还有萧言遣来密使为种师道所安排的人接引,一直将书信送到种师道的病榻之前,而他却毫无所闻!
    这个时侯,种师中才恍然明白。为什么西军上下,对种师道的号令,从来都是凛遵。对他这个弟弟,却有些阳奉阴违。除了秦凤军之外,他在其他军中并没有太深的影响力。老种哪怕躺在病榻之上,只比死人多一口气,还是具有着他所不及的对西军的掌控能力。整个西军,还是这位老种的天下!
    种师中吸口气,不再说什么,认真看这封萧言送来的书信。
    信上落墨不多,就寥寥几行字。
    “…………远望西陲,老种相公想必清吉。汴梁多事,此次生波,非只对萧某一人而已。矛头所向,无非嘉王。然则储君势力大张,圣人在上,又做何想?此辈恐使力太过,宁无后患?此间事,尚未盖棺。老种相公安居泾源,可坐观也。”
    种师中默默看完,沉思一下,抖抖信笺:“这是什么意思?这番话就要让我们坐着不动不成?”
    种师道仍然闭着眼睛:“还说得不够明白么?此次旧党清流辈行事,就是要让萧某人与嘉王都再不能复起,圣人在上,岂能眼睁睁的看着人臣辈离间天家亲情?这事情,不是我等这外镇军将所能轻易插手的啊…………”
    此次汴梁生波,就是朝中格局变动,围绕在太子身边的旧党清流辈反攻倒算,借着萧言引发的河东变乱事想一举奠定太子地位,矛头直指嘉王。最后达到其掌握朝局的目的。
    政治经验深一点的,多少都能看清楚其间深浅。可是要在政争当中争取好处的,如何又能不冒风险?眼下朝局的确是到了旧体系维持不下去的地步,必须有所改变。旧党清流辈再也遏制不住,将再度回返朝堂中心。早些站队,将来就多一分好处。就算有些风险,也顾不得了。
    此等机会错过,下次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侯!
    旧党辈自从元佑之后,实在被压抑得太久,所以此次才不管不顾,锐意行事。
    小种自然也多少知道些这场风波背后的事情,可是在他看来。这又如何了?有什么事情,也是何灌辈顶缸,算帐算不到西军头上。而随着西军实力更张,估计此事将来再翻过来,也未必敢对西军如何。
    时局变易,现在西军处境也颇为艰难。不争取这个机会让西军实力再壮大一些,难倒就等着这样渐渐衰弱下去不成?
    听到兄长这句话,小种当下就是冷哼一声,昂然道:“这又如何?收编了神武常胜军,河东再入我手,谁又能动得了西军了?”
    老种猛的睁开眼睛,怒喝一声:“混帐,你这是要做藩镇么?种家五代数百子弟抛尸沙场,就为了成全你的野心?”
    这一声喝凛然有威,目中更是精光四射。老种在病榻上踞坐,哪里还有半点生病的模样?
    自家兄长动怒,种师中还真不敢硬抗下去。却又不甘心,重重的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说话。
    看着头发也白了的弟弟这般闹别扭的样子,老种心下也软了。靠回去疲倦的道:“这水太深啊…………谁也不知道圣人会有什么决断………就算一切如常,顺利平了河东乱事,收编了神武常胜军。可西军也是再度树大招风了,朝局稳定之后,下一步还不是要对我辈着手?到时候,我眼睛一闭不理事了,你又怎么办?难道真的想自立为藩镇?陕西诸路本来贫瘠,靠着整个大宋支撑才养起这些强兵,难道你能自决于大宋?
    …………这次西军实在是伤了元气了,需要一段时间韬光养晦,将养元气。有人顶在前面,随他们就是。西军实力养起来,将来遇有大战,还能派得上用场,不然就是一触即溃的下场,多花些心思养兵练兵,比什么都强…………”
    种师中沉吟一下,缓缓摇头:“兄长在上,我一直都听你的,这次恐怕就不能再赞同兄长的意思了…………就算圣人有保全三大王的意思,旧党势力大张也是明摆着的了。将来掌握朝局也是很可能的事情。这次我们不从他们行事,西军岂不是更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要将养元气,就要朝中支持。从他们意思行事,就是最好的法子…………而且朝中对陕西诸路的支持大减,要尽快恢复势力,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神武常胜军能化入西军当中,更得河东路资源以为支撑,岂不是事半功倍?军中将领如果明白内情,也应该是做如此想罢…………难道兄长就为了那南来子,硬压着全军不成?那时候,西军上下又对兄长如何想?”
    这番话说出来,竟然是老种难以驳斥。他睁开眼睛,张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颓然摇头。种师中也不再度开言逼迫兄长,只是目光炯炯的看着老种。
    良久之后,老种才靠在榻上闭目轻声开口:“无论如何,还是谨慎些罢…………就算是要跳到旧党辈这条船上,等几天也不迟…………别人一请就巴巴的上钩,未免也让人看得太轻了一些。面子上的辞让还是要做的…………稍稍耽搁个半月功夫,总不成问题罢?萧某人随信而来,还有五十万贯的债券。你看着分发下去罢,让诸人稍稍贴补一下,就不必那么急切了…………就这个条件,还依得你这个兄长么?”
    老种话都说成这般,种师中还能有什么表示。兄长岁数大了,想得多些,也是正常。耽搁一下也不直什么,反正大军要动员起来,相当花费时日。萧言送上五十万贯,扰他便扰了,难道当初白梃兵还不直五十万贯?
    种师中痛快的起身:“既如此,便依得兄长。我们这里先不表态就是。看这南来子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兄长你好生静养,不必多操心了。有什么要事,某再来向兄长请益。”
    种师道点点头,拍手招来从人,让他将萧言送来的钱财交于种师中。种师中也不再耽搁,朝着兄长行礼之后就退了出去。
    卧室当中,种师道却睁开了眼睛,定定的看着屋顶,满面忧心之色。
    西军现下局面,他还掌控得了。一则是尽力保全大宋这支野战军团的完整性和战斗力。一旦将来有事,大宋还能有一支可战之军。二则就是尽力压制住西军慢慢勃发的独立性,使西军不要向着藩镇方向发展。
    他一直在苦心孤诣,维持着这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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