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归》第一百六十五章风起(七)[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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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必说他立下的平燕功绩了…………现在军将是什么模样,俺也知道。什么样的军伍交在他们手里都糟蹋了,再加上那些大头巾压在头顶直不把武臣辈当人!原来为国有大功的爪牙,身为统帅,岂能看着他们受委屈?萧显谟心软,继续照应他们一些,结果就是罪过!可恨俺是没有本事,实在没有本事,但有一分气力,怎么也要保他下来…………万一将来有什么战事发生,真的逼到了汴梁城下,那位圣人,还有满城的大头巾辈,指望谁去?那位太子,为了接位,这等功臣也不放过,就算将来正位,也不过是个昏君!”
    高忠武有酒了,再加上太子一系害他也绝了财路。这等仇恨岂是轻易的,当下口不择言,趁着酒兴一股脑都倒出来了。
    石行方还有点理智,跳起来捂住他的嘴:“圣人事也是轻易说得的?你少喝些罢!事情都已如此,你我除了在此纵酒,还能怎的?”
    高忠武掰开他手,苦苦一笑:“再过些时日,俺就是来这里喝酒,恐怕也承受不起了。到时候求到你门上要求周济一二,还望你认得俺这个落难兄弟…………”
    他摇摇晃晃站起来,一直走到窗前,扶着窗棂茫然向外望,喃喃自语:“难道这萧某人,就真的没救了?难道你我兄弟,这好日子就是昙花一现?”
    石行方也是黯然,走到自家好基友身边,低声道:“俺爹爹倒说什么萧某人还不见得死透,不过反而更是麻烦。他要不死,嘉王就在,太子一系更要生事,汴梁就永无宁日。就算这次萧某人侥幸不死,太子一系,满朝士大夫总是他的对头,还有什么味道?侥幸一次,总不能次次得脱…………除非他是曹操,满朝文武,都在他面前悚然…………可大宋还没出过曹操,萧言又何德何能?你我就认命罢…………”
    高忠武哼了一声,用力扯着衣襟,红着眼睛低声吼道:“就是萧言是曹操,俺也给他效力!直娘贼,又怎的了?”
    石行方笑笑,拍拍高忠武肩膀:“别鸟胡说,在俺面前倒还罢了,其他地方夹紧了鸟嘴…………不说了,喝酒!天塌下来不过如此,瞧着就是!”
    说话之间,就要转身。接着他身子就是一定。窗外街中,一辆没什么装饰的普通骡车缓缓而过。坐在辕前的车夫戴顶破帽子,也没什么出奇的。只是车帘刚才在石行方无意注视的时侯一动,就看见一个人面孔在窗内一闪而过。
    剑眉如剔,目光清朗。似乎却正是萧言。
    石行方揉揉眼睛,只当自己酒多,看花了眼。这个时侯萧言还不在家中惶恐待罪,坐着这么一辆车马出来做什么?还怕自家不遭忌?外间此刻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他,他还出得来?
    一定是看花了眼。
    高忠武却浑没在意经过的车马,一扯石行方,就拉他回座位喝酒。在座中石行方犹自不停伸长脖子张望,就看见这车子转了弯,不紧不慢的朝着马前街方向前去了。
    ~~~~~~~~~~~~~~~~~~~~~~~~~~~~~~~~~~~~~~~~~~~~~~~~~~~~~~~~~~~一缕梅香,幽幽传上小楼。
    越是冬日,这梅花绽放得越盛。让这马前街中,仿佛遗世独立的小院,显得加倍的清艳。
    正如小楼中的女主人。
    李师师轻轻的摸着自己云鬓,有些神不守舍的坐在窗前。一颗心砰砰乱跳,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心神缭乱了良久,李师师才自失的一笑。
    那人只不过是有事来求自己,才会前来。什么三年之约,无非就是说说而已。男人为的都是自家权位,怎么又会在帝王手中,将自家解救出来?这人最想的,只怕就是匍匐在帝王脚下,求他能赏赐他一点将来荣华富贵罢?如果自己是他的,反而要双手奉給那位帝王罢?
    李师师自觉已经对男人看得很透。特别是那些胸怀雄心壮志的,以天下为己任的所谓男子汉大丈夫。
    可是自己,为什么又在玉钏儿带来消息之后,一夜辗转,今日早早起来就敷粉画眉,精心收拾自己,现在又坐在这儿,一颗心砰砰乱跳,仿佛要从口中跳出来?
    这到底是为什么?
    自己和那个眉眼显得过份锐利,略微有些瘦削,腰背却是如剑一般笔直。身上总带着一种藏在骨子里面的桀骜的男子,只是见过一面而已。
    这次前来,他的腰背,会不会在这与天下为敌的处境当中,稍稍有些弯曲?如果这样,自己还会不会对这个男子,觉得如此刻骨铭心?
    对萧言的感觉,李师师只觉得理不清,也不想去理清。
    她只是隐隐约约的觉得,萧言虽然在赵佶面前恭谨万分,可在内心里,从来就没觉得自己比赵佶低一头去。在女子面前,盛气逼人,只是将女子视为玩物。但是在君王面前,却自觉自家也就是君王玩物的男人,李师师实在见得太多。
    而只有萧言,带给了她不一样的感觉。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自己才辗转至今罢?
    想到深处,李师师才猛然惊醒。再度失笑,自己在想些什么呢?萧言再能,如何就能与天下为敌?就算他想尽办法,走尽门路,逃过此次。也从此就只能摧眉折腰,忍气吞声,只求应和上意来保住自己身家性命。还想其他那么多做什么?
    他来寻自己,无非也就是想走通这条门路,谈不上有什么气节尊严。自己为什么还偏要将他想得这般好?
    自己到底帮不帮他,就算愿意帮他,又派得上用场么?现在萧言局面,冰雪聪明的李师师如何能不明白,他是和这个大宋士大夫体系站在对立面了,还牵扯进了夺嫡之争,局势之险恶,堪称空前。自己不过是赵佶一个玩物而已,又有什么本事了?
    在这等大事上头,赵佶可没那么糊涂,会听一个玩物的进言!
    可是这样,萧言难道就无法挽救了么?就让这个男子,在汴梁这潭不见底的混水中没顶,仿佛从来未曾出现过,他给汴梁,给自己带来的那点新鲜空气,仿佛就是一场梦一样?
    宛转曲折,这番心思,仿佛就没有一个尽头一般。李师师呆呆的坐在窗前,秀眉紧蹙,浑然不知自己身处何方,这时间又悄悄的流逝了多久。
    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响动声,就看见玉钏儿绷着一张小脸,一副紧张又激动的样子,迈着小碎步走到李师师身边,轻声道:“娘子,娘子…………”
    李师师略略有点茫然的转过头去,玉钏儿语气急促又强自压低声音:“…………到了!”
    小丫鬟实在没有做特工的天分,要不是大宋的防谍水平实在太烂,玉钏儿什么秘密都藏不住。
    李师师悄悄垂下眼帘,尽力平复胸中不停翻腾的莫名情绪,轻声道:“请他进来罢。”
    ~~~~~~~~~~~~~~~~~~~~~~~~~~~~~~~~~~~~~~~~~~~~~~~~~~~~~~~一辆朴素的骡车,从后院而入,停在后院堆放杂物的小屋前。几名李师师贴身的下人已经紧张不安的在那里等候。
    这几个丫鬟都是李师师身边使了很久的,和家生子也差不多少了。和玉钏儿是一班的。这次是帮玉钏儿郎君家主的忙,小丫鬟们都很义气的站出来帮忙安排一切。
    院中不可靠的人都找理由安排到了前院,找的理由就是师师娘子需要养静,又有什么新曲子需要练习一下。
    李师师虽然这里还是行院规模,可这里头什么事情还不是她一言而决,当妈妈的也只是供使唤奔走而已。
    左近虽然有皇城司的使臣照应,可是这些使臣哪里会来此处罗嗦。镇日里不知道在哪里消磨时日,到时候回皇城司应卯拿一份俸而已。每当赵佶前来,自然有禁中押班散直在周遭护卫大宋皇帝的安全。
    萧言不过稍稍遮掩身份,就能在李师师这里来去自如。有的时侯萧言未免也感慨,在大宋做这等秘密工作,实在是太没挑战性了一些。
    转眼间骡车停稳,辕前车夫跳下来,正是一名貂帽都亲卫所扮——张显在汴梁太惹眼了一些,挑了一个看起来最平常不过的亲卫,又有语言天分,短短时间就学得一口好汴梁话,皇城司使臣对面撞见都觑不出破绽来。
    那亲卫不吭声的就掀开车帘,就看见萧言一袭青衫,外面只是裹着一件白叠布材质,镶了狐毛的披风,不要那亲卫扶持,就自家潇洒的跳下来。
    几名小丫鬟紧张激动得满脸通红,仿佛在做什么了不起的事业一般,趋前向萧言敛衽行礼:“见过显谟,娘子等候显谟已久了…………”
    萧言下车,却微微有点失神的样子,下意识的搓了搓发凉的手指。天气虽寒,他也穿得不多,却还顶得住。汴梁冬日,比起他曾经经历的燕地风霜,实在温和了许多。身子感觉有点寒意,也能让人头脑更清醒一些。
    此时此刻,他的腰背仍然笔直,腰带也仍然如才入汴梁时侯那样扎得紧紧的。在这人人都裹得臃肿的冬日,越发显得英挺不群。
    几个小丫鬟看着萧言身形,忍不住都微微有点迷醉。
    此时萧言,的确是已经有了自己的气场存在。
    却没想到,自己还要到这马前街走一遭啊…………说实在的,自家真不愿意打扰到这个可怜的女孩子…………不过这个时侯既然来了,再说什么,都是矫情。到了这种地步,为了自己所筹划的惊人举动,身边所有一切,都要利用上。
    可经此一遭,这个清艳得几乎不属于这个尘世,却偏偏以最浓艳的色彩留在史书上的这个女子,又会怎样看他?是不屑,还是什么?
    此时此刻,萧言脑海中转动的,却是这样一个念头。
    最后也只能一笑,自己和李师师又能怎样?今日自己无非就是来求人而已,还要看李师师愿不愿意答应。说实在的,自家似乎也拿不出什么来交换。
    可不知道为什么,萧言却偏偏有信心相信李师师会答应他的请求。
    若是放在萧言还是个小白领的时侯,他和李师师这般美女初会之际互相之间的心弦颤动感觉,完全就可以叫做来电。接下来无非就是鲜花巧克力,接来送去的献殷勤,再看最后能发展到哪一步。
    到了这个时代,以李师师奇特的身份,他却不敢在这上面多想。下意识里,似乎也不愿意用这样的念头来亵渎他和李师师之间微妙的知己相得之感。
    他本来不想再来打扰这个女孩子了,等到自己能将命运掌握在手中,整个大宋再无人能干扰到他行动的时侯,他再来履行将李师师从这里解救出去的约定。其他时侯,就只是偶尔会想起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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