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归》第一百三十三章两处布局(四)[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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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大治,江山升平稳固,远人自然来服。这些话只要不摆明车马说出来,赵佶也向来装听不见。
    赵佶的确是极其能花钱,东南应奉和花石纲,整个搅乱了大宋的财赋重地东南诸路也是事实。而且他用人行事荒唐轻易,经常绕过一个成熟的官僚体系自行其事,破坏了大宋统治体系的正常运转,使得国家大事,哪怕重臣也无法专其责,最后只能归于他赵佶按好恶进行裁断。虽然君权之重,在大宋百年来可称空前,却动摇了大宋整个的统治基础。这些都是事实。
    但是单纯论起钱来,赵佶如此开销,一年皇室用度也不过就是七八百万贯。还要三年发一次內帑犒赏天下,边境但有战事,犒赏将士也多是内库出钱。三司度支但有为难处,求到赵佶头上请发内库,赵佶不论多少,能給一定給。他又不傻,天下都是他的,只要一直有钱进来,该花就花出去。他藏着这些钱在内库里面难道每天没事数着玩儿?
    奢靡过于前代是真的,但是你们这些士大夫,甚而都门禁军这些军将世家,谁不是豪阔万分?一个东南应奉,多少人贴在上面收好处?朱缅可不单单是应奉他天子一个,朝中人物,谁朱缅未曾点缀?而且三年一次赏赐群臣,你们这些文臣士大夫,谁也未曾体谅朝廷财政艰难,说是不要的。怎么就在这个钱上面,揪住朕这个天子不放?
    大宋的种种问题,都是百余年来制度性缺陷积累下来的。再加上中期以后越演越烈的党争。实在不是他赵佶一个人的过错。这些深层次的东西,以赵佶的体认,自然不会如后世一般看得分明。不过他也有应对的法子,就是加倍豪奢,加倍以功业自矜。营造出大宋版皇帝的新衣。期期然也就以大宋在他手中成就盛世而自许了。任何人想在这上头戳破这个泡沫,他赵佶是绝不容情。
    李纲一下又撞在这个枪口上。赵佶也没对他客气。你也不用退职返乡悠游养望了。去南剑州沙县这荒僻之地去监税去罢!
    所谓监税,都是一些繁杂琐碎之事。而且责任还重。但凡税不足额,都有处分。对于士大夫而言,不折不扣是风尘恶官。而且南剑州的官儿,都是指射之官。从来都是官不足额。有官来就任,向来就是被地方抓住不放了。生怕走了一个没人过来填补缺额,以后升迁调转,多半都是在这个地方打转了。虽然李纲算是南剑州左近的本地人,但是对于大宋士大夫而言,特别是在汴梁中枢任过职的,贬到这个地方来,已经是重得不能再重的处分了!
    第二次被贬逐出了汴梁,也终于成就李纲大名。让其负天下之望。
    李纲在政治光谱上,毫无疑问是旧党清流士大夫一党,深恶打着新党旗号上台用事的蔡京之辈。天下这些为蔡京所压制的旧党士大夫之辈,无不指望李纲将来能够复起,起到力挽狂澜,重理朝纲——最重要的是还是让他们这一党中人掌握大宋中枢大权——的作用。
    别看耿南仲此刻隐然为旧党新崛起的旗帜一流的人物。但是在李纲还在汴梁的时侯,耿南仲在他面前,还要退避三舍。以前他们一党中人,不是没有议论过想法子运动李纲回返中枢,以厚声势之事。耿南仲在这上头态度总是可堪玩味。有点不阴不阳的。这上头宇文虚中也能理解。李纲回来了,他耿南仲朝哪里摆?而且当时时势也不许可,蔡京王黼之辈次第用事,一手遮天,他们都算是打着新党旗号的。让一个可以让旧党声势大涨的人物回返汴梁来,这算怎么一回事?
    现在耿南仲却在这个上头松口了!不问可知,是太子那里压力太大。嘉王太过于咄咄逼人。萧言在汴梁搅动风云,将来还不知道会折腾出什么事情来。自己这一党,必须要有出色人物,以厚声势,稳住这个大局!
    宇文虚中震惊之后,看看耿南仲,迟疑道:“道希兄…………梁溪先生,此刻有回返汴梁的可能么?”
    耿南仲脸色很不好看,宇文虚中也是有点不得劲。他们是旧党之中的后起之秀。吴敏出外知河东路后,都门当中,能漫过他们两人的就没几个了。李纲一旦回返朝中,以他的声名,以他的科第资格,以他两次上书两次被贬的传奇经历。定然会为一党中人寄托以救时之望,而且这影响力,很大可能不仅仅局限于他们这一党当中!
    人在高处站惯了,再朝下走一点。不管内心多么风光霁月,也总是开心不起来。
    耿南仲望了宇文虚中一眼,却将刚才那点提及李纲的阴郁情绪收拾得干干净净。神色淡淡的,仿佛在说着和他毫不相干的事情:“…………时势不同以往了,现在太师之辈,再也无法一手遮天。这两年去位之人太多,而阙额却多未曾补。就是官家,也再不能让这局势继续混沌下去,总得推出有份量的新人,来稳定人心。梁溪先生负天下之望,原来圣人用隐相以抑太师,隐相声势大损,圣人未尝没有一用我辈之意,然则讷言兄出外,剩下负时望之人,非梁溪先生莫属了。以他一身正气,当镇得住汴梁城中魑魅魍魉。”
    宇文虚中是何等人,刚才是为耿南仲的话语惊到了。一时没转过这个弯子来。现在稍稍一冷静下来,当下就拍腿道:“岂不正是这个道理?梁溪先生返京有望!”
    赵佶为在位垂二十年的君主,君权之重又是有宋以来的巅峰。已经练出了君王用人的一套平衡手段。当初重用蔡京,就是为了打着神宗哲宗一脉传下来的新党旗帜以确立自己即位的合法性。当初这位官家即位,背后也是有一场惊人潜流蕴藏的。以蔡京稳固住自家地位之后,顿时就开始限制蔡京权柄,以为制衡,蔡京更是三起三落。此次蔡京虽然复位,但是还没忘记用人牵制他。原来是寄望梁师成,但是这位隐相实在有点不争气。在萧言面前折了好大的威风,顿时宠信大减。现在朝中可以指望的,就是被打压了这么些年的旧党士大夫之辈了。
    现在赵佶在位二十年,合法性已经不容置疑。重用旧党士大夫再没什么顾忌。哪怕是载于元佑党人碑上面的,只要派得上用场,他说用也就用了。
    现在为难之处就在于,旧党士大夫之辈被打压得太久,已经出现出人才断代。推不出什么有份量的人以制衡蔡京,以稳定朝局。吴敏不堪大用,耿南仲和宇文虚中资序还实在浅了一些。思来想去,也就是李纲份量足够了。
    而且现在朝局的确是过于混乱了一些,伐燕战事之后,朝局大变,原来格局已经被打破,新的又未曾确立起来,到处不是阙额就是没人管事,一片纷乱景象。
    蔡京只管他财计那一摊子事情,其他事情再难一手遮天。枢府只有萧言这么一个副都承旨。李纲深负时望,一旦召回,很大可能能镇住局势,让朝局平安一些。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李纲回朝的可能性都是已然大增!
    耿南仲淡淡点头:“宣和三年,梁溪先生就丁忧守墓了,算算时日,正该起复。这上面用些气力,说不定数月之后,就能在东水门外迎梁溪先生入京。有梁溪先生坐镇,我辈当声势大张,对朝局更说得上话一些。那南来子,在梁溪先生一身正气面前,也未必就能再弄出什么花样来。”
    宇文虚中点点头,抛开那点为李纲抢了风头的心思。要是李纲能返朝,的确对他们一党中人是最好的消息。不过转瞬之间他就皱起眉头:“…………道希兄所言筹划,是如何对付萧显谟在汴梁城搅动的风雨,梁溪先生返京再快,只怕也是数月之后的事情了。未免有些缓不济急,如果萧显谟有所举动,又将如何?”
    耿南仲微微一笑,显然宇文虚中居然向他问策,让耿南仲心情大好:“…………某有两策,一策为运动梁溪先生返朝,可谓为将来计。另一策则就是为现今计,正是叔通兄此前所言与禁军中人交通联络,然则叔通兄的计较是静观其变。学生之意,则是让禁军中人主动生变!一旦鼓噪,萧某人只有去位,我辈正好收拾局面,一跃而上前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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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虚中顿时神色大变。
    如果说第一策是耿南仲突然开窍了,可谓神来之笔。这第二策,则不折不扣的是个馊主意!
    他的确建议与禁军将门世家联络,无非是为了消息灵通,及时掌握局面变化。一旦萧言整理禁军财计事生出什么变数来——甚而引发什么军中鼓噪之事。就可以马上应对,获取最大的好处。但绝不包括主动让都门禁军生出什么鼓噪之事出来!文臣与将门世家联络,让军中生变,在大宋这个时代——甚而不管是哪个时代,都是大遭忌惮的事情。可以观望,可以看风色,可以等着出手的机会,但是绝不能将自己搅合进去!
    宇文虚中本来觉得萧言一旦下手整理禁军财计事,以他南来之人,对禁军内情丝毫不了解。更谈不上什么根基。固宠心切贸然出手,必然会生出事来。而他们这些旧党士大夫之辈,就作为第一时间收拾局面之人。萧言必然去位,而他们也就可以借机跃上前台用事。
    却没想到,萧言步子站得极稳。居然走通了高俅的门路,用足了快死的高俅最后一点用处。禁军坐粜事这个名目又抓得极准。高俅一系人马居中往还之下,居然在坐粜事上得了彩头,都门禁军将门世家也退让这一步,萧言现在更是一副不为己甚的样子。居然就这样风不生水不起的过关了。一番筹划,设下的陷阱,全部都告落空。不仅他宇文虚中憋得要吐血,更让太子怒发如狂,正因为嘉王贴着这件事情也得了大彩头!
    一时间,宇文虚中真有些束手无策,这萧言,实在狡猾得捞也捞不住!
    虽然宇文虚中郁闷万分,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会失去理智,去鼓动都门禁军主动生出什么乱事来赶萧言下台!这可是个大火坑,不仅能烧死萧言,还能烧死他们自己!
    宇文虚中一下站起,重重击案:“道希兄,此事绝不可行!”
    耿南仲冷着脸并不说话。
    宇文虚中知道耿南仲这个人,性子刚严,一旦认准了的事情就难得回头。马上又放软了语气,近乎于哀求般的道:“道希兄,这是将我辈甚而太子,架在火上烤!”
    耿南仲慢慢开口:“现在南来子所为,就是将我辈和太子架在火上烤!”
    宇文虚中摇头:“现下虽然嘉王凭南来子作为,可称薰灼。譬如火势虽大,不过远远燎人而已。可一旦道希兄意欲行第二策,则如直入火中,当有焚尽之忧!学生断断不能赞同道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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