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归》第一百二十六章禁军财计(五)[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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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何灌就在内书房中一一吩咐交代,每人都交代得极是备细。接着将他们分头遣出。这些何灌的心腹领命从他府邸中次第而出,人人都不敢停留,带着他的帖子直奔向就在左近的禁军将门世家各家。转瞬之间,这一片安逸富贵的禁军军中的高等住宅区就被扰动,一家家的家主都为何灌那里传来的消息所惊动,心思精明一些的顿时就神色大变,跌足而叹,在室内徘徊。心思糊涂一些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的,也自会去寻人探问其间到底有什么深意,问明白了也脸色苍白,半天说不出话来。
    石行方父亲石崇义石老胖子自然是心思通透之辈,何灌将消息传递过来之际,他正和三五老友小聚,正分茶以为消遣。听那何灌的心腹将何太尉吩咐的话语一五一十的说完,石行方拿着分茶的小勺半晌则声不得,最后只能让下人封了赏包,打发那何灌心腹回去。
    在座之人,都是与石崇义家世相当之人,如何能不关心此间事。大家都脸色难看,有的人心思浅些,还未曾看出背后深意,看几人都不开口,忍不住就攘臂而道:“何仲源要闹就随他去闹,反正俺们都站在干岸上。何仲源也自然不是白出力的,现在无非就是想我辈一些好处,依照俺的意思,宁愿舍給何仲源,也不愿意便宜了那南来子…………倒不是我辈和那南来子是什么生死对头,只是这事开不得头,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不如就一开始闹将起来,省得今后有人得了甜头,无休无止的折腾我辈!”
    石崇义手执茶勺,废然长叹:“何仲源又何尝是只想那财货上的好处?还不是想把持将来整练禁军大权?这等事是不能在官家面前闹大的,一则是闹大了,生的事情就更多。到时候我们各家损失的就更多。二则是闹得越大,官家只怕整理都门禁军的心思就越坚,就算能够应付,我辈都是安稳坐享尊荣的,何必惹那些麻烦?萧言选择坐粜之法上下手,选得极准,料定我辈最好还是私下与他谈好,让出部分,风不生水不起的遮掩过去便罢,他也能在官家面前交差,何仲源也看准我辈不想生出太多事情来,这般作态,就是让我辈绕不过他去!必须先说动他,必须以他为首,和萧言讨价还价!此人心思,又岂是轻易的?”
    听石崇义说完,愤激发话那人才想明白这个道理,他沉吟一下,犹自不服气:“以前要整理禁军,节省个几文钱的事情也不少了,历代下来,谁动了禁军一根汗毛的?依俺的意思,不如就干脆闹将起来,难道就不能将事情堵回去?何仲源这般作态,俺们就顺手将他架到火上烤去,不必搭理于他!”
    石崇义苦笑:“你还是少读书!神宗朝时,国家财政窘迫,西面用兵又须精兵强将,更需要大笔财货。朝廷用拗相公,还是动了禁军一手,裁了二三十万兵额,省了几百上千万贯,多少世家在那次倒了。不过几十年前的事情,这就忘记干净了?此时局面,比神宗朝时还要窘迫,国家乏钱更甚,可用之兵也越发稀少,还加上一个西军尾大不掉出来!这般局面,要整练我们禁军,是必然的事情了,这是躲也躲不过去的!我辈中人,最好的应对法子不是与其硬抗,而是和主事之辈软磨,尽量将大事化成小事,尽量敷衍过去,才是损失最小的法子。这个时侯去争什么意气?不到逼得人无法过身的时侯,就不要去想用什么激烈手段!还是那句话,我辈中人求的是能安稳享受百年世家尊荣,不是去争那口气的…………何仲源想当主事之人,就随他去罢,比起其他人来说,总是上上之选。向他低一回头就是,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个不服气的家伙似乎性子有些执拗,翻着眼睛听石崇义解说,又勉强掰出一个道理来:“那何仲源刚愎,萧显谟倒显得随和许多。俺们各家,这半年来在他手里发了不少财……为什么就不干脆由他主事便了?说不定更好打交道一些…………”
    石崇义丢下茶勺,冷冷而笑。原来一向和气的胖脸上显出难得的精明果决:“何仲源毕竟是大宋出身之人!他会做什么,能做什么,都是可以预料的事情。而那萧显谟,你能拍胸脯可报,能料定他能做什么事情出来?”
    说到此处,石崇义神色里面已经满满都是担心,甚而有一点惧怕。往日在萧言面前,那种只会呵呵傻笑心宽体胖的模样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去,这个时侯,才能显出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石家主事之人对萧言那种深深的忌惮!
    “…………这个人,说什么也看不透。总觉得和身边我辈所熟悉的一切格格不入………一旦掌握重权,他能做什么事情出来,谁都料想不到!他孤身南来,就能借兵平燕,缔造强军。在汴梁就能生出一笔让所有人都趋之若鹜的财富…………真让他主导了整练禁军大权。说不定我们这些世家赖以生存百年的所有一切,都将烟消云散!”
    石崇义最后几句话,隐隐有金铁知音,震得在场每个人都心里一阵发紧。大家目光都投向他,不自觉的就指望这个一脸富态随和模样的老胖子拿个主意出来。
    石崇义叹口气,皱眉紧张思索一阵:“…………要是依照俺的意思,先将大家群集,将大家规整一下,省得各行其是,这个时侯,我辈可不能生出内乱出来。何仲源想接过代表我辈和萧言直接往还的担子,就由他去。坐粜事在官家面前是交代不过去的,吐出去一些也罢。听这传话口气,萧言不过想二三百万贯之数,和从球市子所得,也能抵得过了…………二则就是,立刻联络禁中,以及朝中和我辈往来得近的人,甚或对萧言耿耿于怀之人。要是萧言不是只动坐粜事,反而想生出其他什么事端出来,到时候就绝不能退步,怎么也要彻底将他攻倒!俺的意思就是,各位意见如何?”
    在座几人都默然点头,这个时侯,他们也想不出更高明的主意出来。当下就在这几个人当中统一了口径,各自自去寻亲近各家,再联络往还一番。
    事情突然变化至此,在座几人都没了继续分茶品玩的心思,各各告辞自忙自的去了。只留下石崇义在那里废然而坐,他发呆半晌,最后才以手加额,长叹道:“但愿那南来子真的只是以得几百万贯在官家面前固宠就为满足…………若是不然,真不知道会生出什么变数来!当初真不该贪球市子之利,一下将这南来子捧了出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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