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归》第一百零五章惊动和准备(一)[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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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闭营!这些时日,谁再贸然出营,与外间生事,军法不容!”
    环庆军营门在身后轰然闭上,吴敏脸上醉意已经不见了,吩咐身边从人:“去寻宇文学士!不论他在何处,先递了某的帖子求拜,某就在宅邸等候,及时回报!快去!”
    几名从人顿时应命而去,吴敏只是在马背上静静的想着自己心事。
    对他们这等政治人物而言,看朝中风色是第一要紧的。确切的说,他还是代表正统士大夫一派的人物,和梁师成是半下属半合作的关系。一切所为,还是要争取他们这一派在朝中出头用事。
    梁师成此前一手遮天,他自然奔走奉命。而且热衷于从梁师成手中得到枢府位置,而不再是一个副使。梁师成说最后要将他推出来顶缸,他也就颓然从命。但是现在,朝中风色已经不同了!别看梁师成只是受到小挫,可时势已经隐然不同。蔡京不甘雌伏,萧言以财计本事为官家所重。梁师成在财计上无能为力,自然在这方面有所进献的诸人在今后可以更得官家看重。梁师成其实已经再没了才几日前还是可以一手遮天的气势。
    党争之所以剧烈,之所以身在局中一步都不能退让。原因就是如此,稍一软弱,接着就是止不住的颓势!
    既然若此,他们这一派和梁师成之间的联盟就可以不那么紧密了。如果说原来全是依附梁师成上位,以压制蔡京为要紧事。那么现在,就得马上改弦易辙了。在政治上,转换门庭是一件毫不用害羞的事情,所以他刚才才能在梁师成内使面前马上表现出风骨,表明已经有划清界限的意思。
    虽然难免有些操切,但是也有吴敏自己一点私意。毕竟未曾对球市子动了半点手脚,他也只是在环庆军军营中坐了坐。只要和梁师成划清界限,恐怕他这个枢府副使的位置都不必让出来!
    此刻吴敏只觉得自己对时局的大致判断是没有错的,可其间细微处还有些把握不住,这个时候,就需要他们一党中人的智囊宇文虚中来拿主意了。
    汴梁风云,还远远未曾到定局的时候,不过是新的一局才开始罢了。萧言此局在被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意外翻身,今后如何,可还是论不定的事情!
    ~~~~~~~~~~~~~~~~~~~~~~~~~~~~~~~~~~~~~~~~~~~~~~~~此刻为吴敏所心心念及的宇文虚中,此刻却在太子宫中。
    昨夜所有一切变故,宇文虚中自然是不知道的。他毕竟不是身在局中之人,只是一个出谋划策的。议定之后,为避嫌计,也自然是要保持一点距离的。
    不过就算隔膜一些,今日白天开始的这番扰攘,如何传不到他那里去。他一听闻之后就立刻离开自家宅邸,直入宣德楼后,他是翰林学士,自然有入禁中的权力。宣德楼内,会通门外大宋如政事堂,枢府之类的中枢机构所在,他可以随意出入。到处寻人打听究竟,不用多时,就已经了解了大概。禁中本来也就是最保守不了秘密的地方。
    蔡京从宣德楼入,经会通门而至拱辰门,最后直入延福宫。宇文虚中正在左近,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以他的聪明敏感,顿时就能判断出。蔡京隐忍这么久,最后突然出手。自然已经是有绝对把握。宇文虚中自觉还能将梁师成把握个八九不离十,但是对于蔡京,从来都不敢小视。顿时就能做出判断,这一局,已然为萧言翻过来了!而蔡京也借着这个机会,重振威风,不难势力大张。原来朝局,大变在即!
    究其所以,也是蔡京去位之后。梁师成王黼等辈用事,实在太过不堪。几乎一切事情都未曾做好。蔡京复位之后,仗着梁师成的宠信地位,还有一种惯性维持着原来梁师成一手遮天的朝局。这毕竟是撑持不了多久的,官家不满,总有一日会爆发出来。只是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今日却可以断言,却是萧言提前引发了这场变故!
    宇文虚中也再没有想到萧言居然能挣扎活动到如此地步,命硬到谁都收不走的地步。不过以宇文虚中的明智,自然也不会对萧言纠缠不放。他的最终目标只是恢复天子与传统士大夫阶层共治天下的祖制,要除尽天子身边幸进之臣。与梁师成联手死死压制蔡京是如此,将来肯定还会再对付梁师成也是如此。对付萧言,不过是借以压制蔡京的一种手段而已,和萧言之间并无半点私人恩怨。萧言到底如何,不是宇文虚中最关心的事情,他已经敏锐的感到梁师成再难一手遮天,朝中势力又有一番争斗磨合,要怎样才能,为他们这一派系,谋取到最大的好处!
    最可以安静思索的地方,自然就是太子这里。太子谨慎,绝不交接群臣。不是特别信重之辈,都闭门不延客。到太子处,最可以避嚣。而且他们这些士大夫清流,倒有一大半指望都放在太子身上——对眼前这个官家,实在难有太大的信心让他改弦易辙。对现金朝局变化,也要助太子一一分析体认清楚,才好从容应对,保住现今地位。
    想到此处,宇文虚中就直奔太子宫室而去,反正就是禁中东面,方便得很。他宇文虚中一去,太子处自然没有不纳的道理。延入内来,却见耿南仲和太子已经在私密处计议今日禁中的种种转折变化了,两人都是眉头紧锁。
    原来计议,就是借着协助梁师成压制蔡京,王黼去后,需要羽翼助力的关头借机上位,将自家一党中人布列朝堂。梁师成说到底远不如蔡京,将来反过手来攻倒也并不是太费力的事情。却没想到,今日一旦生变,大家筹划,都已经成空!
    宇文虚中来时,耿南仲一直在切齿咒骂:“南来子,从来作祟!天不厌乱,君子道消,小人道涨,如之奈何?现下却是该如何打算?现下却是该如何打算?”
    这老夫子,就算骂人,都骂不出什么花样来。太子是个稳重深沉的人,但是机变上头也不见得敏捷到哪里去,愁眉苦脸的站在一旁。现在嘉王得宠,自己要稳住地位,必须有重臣为羽翼,如商山四皓故事。可是官家身边,全是亲近嘉王的宠臣,自家在清流中口碑甚好,但这些清流却没有一个官家真正信重得用的。自家羽翼不能上位得用,官家身边全是向着嘉王的,如此再这般长久浸润下去,怎生了得?
    却也想不出一个法子来,只有默默的听着老师在那里切齿咒骂。听闻宇文虚中求见,真有拨开云雾见青天的喜悦。忙不迭的就起身迎接,执手问好:“宇文学士,今日禁中生了这般事情出来,孤料学士必然要来走一遭的,却是何来之迟!”
    宇文虚中笑着与太子还有耿南仲见礼,一副浑不经意的模样:“其间端的,殿下与道希兄都已经知晓了罢,倒是谁也未曾料到…………”
    耿南仲摊手:“莫说这些了。此前盘算,全然落空,眼看得公相声势就要大张,隐相再不能一手遮天,我辈借隐相之力布列朝纲,不再是轻易之事了…………老公相此人,再不会与我辈同炉,将来如何是好?”
    蔡京是打着新党旗号的,已经与这些旧党遗泽士大夫清流是撕破了脸的。不象梁师成,其实没什么立场,如果要说有立场的话就是压制蔡京,在官家身边维持荣宠不衰的地位。和这些旧党遗泽清流士大夫还有那么三两分香火情。前些年蔡京去位,这些士大夫清流才渐渐有了出头的日子,眼见得蔡京又要借着萧言这桩事情翻身过来,让此辈中人,如何不惶恐?
    耿南仲又是一个素乏捷才的,一时间想不到应对的法门,真有些束手无策的感觉。
    宇文虚中也苦笑摇头:“此次的确是我辈高看了梁隐相,也小瞧了萧言,更忽视了老公相。事已至此,夫复何言?”
    耿南仲踌躇:“隐相权势受挫,一时也要暂时隐忍。我辈再依靠谁去,与老公相争斗?”
    宇文虚中重重摇头:“以前我辈都想错了,此次再不能犯这等错误。今后行事,再不能想着依附于谁,一切都以自立为上!”
    一听自立两个字,耿南仲和太子都讶然。官家继位以来,身边信重的都是幸进之臣,一波波就未曾断绝过。这些所谓的士大夫们,声势地位远远不如。现在眼看萧言也要挤入幸臣行列,他们凭借什么自立,与这些官家身边永远不会缺乏的幸进之臣争斗?
    宇文虚中冷笑:“若我辈无半点士大夫风骨,只知道党附一方,捞一些残羹剩饭,就永远没有出头的时日!此时时势,已不同以往,官家渐有整理朝政之心。这才是老公相声势复起,萧言得用的张本。然则以隐相之辈,看来已经不足以平衡朝局,官家必然在朝中要有所措置,我辈如果不能显出自立风骨,如何让官家信重?从此以后,我辈中人,当皆谔谔,凡是幸进之辈,行事误国者,当皆鸣鼓而攻之!这才是我辈立身朝堂的根本,殿下,道希兄,当熟察之!”
    宇文虚中的嗅觉极其敏锐,已经感觉出来此次事情虽然发生得突然,引发点不过就是对萧言一人的措置而已。但是实则是蔡京去位之后,梁师成王黼之位掌握朝局,将一切都弄得不可收拾,比蔡京在位时候更是不堪。这些矛盾,总是要总爆发出来的。王黼已经去位,而此次之事就是梁师成宠信渐衰的开始。稳定了几年的朝局,又要开始大变动了。
    而蔡京又回到了相位之上,因为国家财政实在破败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步。官家已经不得不借重他在位整理。而官家始终还是要对朝局有所平衡,对蔡京一党有所牵制平衡。这是最基本的帝王心术。梁师成已经不足恃,必然就要发掘新的力量。
    这新的力量要不就是新的幸进之臣,见宠于官家。按照官家那个性子,也很可能超拔委以重任——在宇文虚中看来,萧言大概就憋着想走这条路。
    要不就是大宋的传统重要参与统治的力量——所谓正统士大夫阶层。一群受过完整教育,金明池唱出,自诩可与君王共治,可以齐家治国平天下之辈!这个阶层,这些年已经凋零得不像个样子,若是再不展现出独立的力量来,说不定真的要被遗忘到角落,再不会被人想起了。
    宇文虚中虽然说得隐晦,因为诸多言辞都要涉及官家,不得不委婉言及。但是意思就是这个,他们这个阶层,再不会党附于任何一方,现在开始,就要作为一支独立的力量,和蔡京及新的幸进之臣争斗,直到为官家所注意,引为重要臂助!
    太子听了默默不语,耿南仲捻髯发问:“如何行事?”
    宇文虚中摇摇头:“现在只是大略想法,还未曾定论。不过仔细想来,朝中现在争斗最烈,无非隐相一方,老公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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