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归》第三章跋扈的背后(三)[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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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系对武臣的防备压制也几乎是下意识的了,朝中两派争斗不休还顾不上自己这里。可是中立派系就迫不及待的跳出来,先要将在燕京的这支武臣集团压制分化,好让其就文臣的范围,也给了童贯一系趁机借着这个机会下手便利!
    二则就是…………萧言脑海里面一边七转八折的想着,一边看着老种苦笑。
    这老狐狸从来都明白自己和方腾的心思吧?不过想想也不难理解,老种在宦海沉浮了多少年?对大宋官场的体认有多深?如何能看不明白现在情势如何,还有他萧言到底在做什么盘算?前面他可以装糊涂,现在为了自家西军团体利益,自然就是要各自飞了。谁都知道童贯恨自己绝对比恨老种他们深许多,而且自己的存在也是童贯那场惨败的最好证明。只要老种反戈一击,现在童贯正是需要盟友的时候,只怕会开出让老种他们满意的价码罢?反正在童贯手底下打工,对于老种他们而言也是熟门熟路,少了刘延庆的牵制,说不定还更轻松一些…………~~~~~~~~~~~~~~~~~~~~~~~~~~~~~~~~~~~~~~~~~~~~~~~~~~~在座三人,都是一等一的聪明人。很多话都不必说得太透。方腾这么一句话问出来,萧言脑子里面就七转八弯的想了这么多。看看方腾和老种脸色,只怕脑海里面转动的念头不见得比自己少了。老种那支老狐狸笑得云淡风清,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让萧言更觉得有点灰心丧气。
    …………了不起老子当真带着小哑巴朝江南一跑,去当个富家翁去…………看着老种始终不说话,萧言最后叹了一口气,摊手朝着老种道:“老种相公,大家都是聪明人,挑明了说罢…………我本来是想踩着西军过这一关的。燕云不宁需要军马镇抚,西军又势力太大是朝廷深为忌惮的。说不定朝廷就能扶植我能影响的这支武力镇守燕云。汴梁那滩深水,我实在是不敢去淌,要是计划得售,能让我以某个名义镇守燕云之地,这当真是徼天之幸!诸位相公也可以踏踏实实的回陕西去,只要我在这燕云之地,女真鞑子南下不得!”
    说到这里,萧言缓缓站了起来:“…………可是现在看来,大宋的武臣,能战的兵马,在汴梁朝堂看来,却是比女真鞑子还要危险的存在!现在朝中两派争斗,也不忘了来料理咱们…………当然,这也是童贯求之不得的机会!而那位老公相,果然是一等一的人物,利用完了西军就丢下不管,丝毫没有半分拖泥带水的…………我们打出多大的胜仗,是在怎样艰难万险当中才打出来的,到底对这个国家有多少血汗功劳,这些朝堂之中大人先生们,是一点也不在意!我们这些卖命的厮杀汉,从来都是用过就丢的一卷破布!”
    萧言语调并不慷慨激昂,但是沉郁处却直直敲入老种心底。萧言虽然是文臣出身,但是完全是靠军功起家。而且也不是进士正途出来的,不过是一个南归降臣。所以他将自己和大宋武臣划成一类,倒也说得过去。
    “…………现在看来,这是不成了…………老子等着他们有什么手段就是。无非就是我这支辛辛苦苦拉起来的军马给散掉,给老子找个由头,弄得不能翻身。童贯好将复燕大功再抢回手中…………至于西军么,我猜多半命运是一半戍守燕云,一半回陕西,反正也要分化一下,不过要是老种相公反戈一击,再投童宣帅麾下,再踩倒我萧言的时候出大气力,估计价钱也会好上一些…………反正西军诸位相公的身家性命是绝对无忧!话就如此,老种相公想听的无非也就是这些,请便!”
    萧言在那里说话,方腾在一边神色闪动,几次想开口又按捺住了。最后干脆放松心神,就当没事一样捧起茶盏,仿佛身边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老种静静的听着萧言在那里说话,最后萧言几句话到了尖酸刻薄的地步。老种一直耐心的等待着萧言说完,才缓缓抬手指了萧言两下。
    “…………萧宣赞啊萧宣赞,你外面豪爽热烈大度,能得军心。其实内心算计奇多,这权谋手腕也很不少。为了自己能立足,甚至爬上去掌握更大的权力,什么都能豁得出去。而且胆大皮厚,心肠也黑得下去…………这我说错你没有?”
    萧言嗯了一声,心里面嘀咕。这些东西,在老子穿越而来那个时代,正常智商的人,想在职场生涯当中爬上去,谁不会三两招了?更不用说老子盖洛普智商测试是144,要不是高中忙着泡妞打游戏,清华北大的奖学金也考出来了。怎么会去读一个二流大学,当一个不尴不尬的小记者?当记者那些年,黑的事情看得多了,自己会这些,又有什么奇怪的?
    不过脸上也只是嘿嘿一笑,并不说话。
    老种淡笑,指着萧言的手却还没放下去:“…………但是你大节却是不错的,知道带兵就要踏实打仗。知道女真鞑子南下,拼死也要将他们打回去。知道尊重爱惜这些拼死卖命的武臣,而且你是南归之臣,又一直在军间锋镝当中。知道女真鞑子是比辽人当日还要凶恶的敌人,知道我大宋外表如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其实从文到武,到底有多空乏,多朽劣,多不堪一击!所以你才想在大难将临之际,掌握强军在手,看能不能挽狂澜于既倒,说不定还能借此机会,成就英雄事业于乱世…………老头子这些,又说错没有?”
    萧言脸色大变!他定定的看着老种,这些话就是老种在直斥他的野心了。他一个南归降人,安上这个野心,那就是万劫不复的罪名!情不自禁之下,他忍不住就按住了腰间的剑柄!
    老种却呵呵的笑了,放下指着萧言的手,摸摸胡子:“…………天底下又不止你萧宣赞一个聪明人,大宋难道就没有几个人能看出和女真的海上之盟是饮鸩止渴,这女真极有可能是覆社稷的大敌么?女真凶悍,其实还不是最可怕,而是朝中还在粉饰丰亨豫大局面,人人都在做临死前的狂欢也似,这两样凑在一处,才是真正让明眼人惊心的!”
    老种这一席话,让在萧言旁边的方腾也缓缓点头。他又何尝不是看出了这点才在这大宋所谓繁华盛世的中心汴梁只感到没来由的绝望,到军中一行无非也是散心,最后发现了萧言这么一个有见识,有本事,关键是有运气的奇人?
    看着萧言还是一声不吭,老种微微摇头:“…………既然老夫能将你看得明白,这时势也知道一二,你又何必说这个话来激老夫?你如此作态,老夫从一开始就明白。西军百余年历史,始终不散。要挟朝廷的伎俩还少了?养寇自重,假装内斗,敷衍了事,什么样的手段没用过?你还在老头子面前卖弄什么?”
    萧言的汗刷的一下就下来了,自己当真是小觑了天下人。大宋以文驭武的家法百年,各种控制武臣的手段方法苛刻细密,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可是西军还是做为一个半军阀团体发展壮大最后生存下来。要不是女真灭宋,天知道西军将来会变成什么模样。就是终南宋一世,先是在陕西,后来退到四川的西军余脉,同样保持了极大的独立性,几任统帅,几乎都是内部继承下来的。自己在这个老军阀头子面前耍花枪,看来是有点自不量力了。
    可是老种和自己说这番话的意思,到底是什么?难道自己那激将法当真有用?
    老种仍然在微笑着,可是脸上笑意,却带了三分苦涩:“某家老了,西军也老了…………方参议一句话不说,任由萧宣赞在那里慷慨激昂。无非就是看出老头子假托老公相传言,让诸将离开,只剩下某等三人可以说话。萧宣赞也是看出了这一点,所以才用上这个激将法的罢?”
    萧言和方腾对望一眼,两只小狐狸在这支毛都白了的老狐狸面前,当真有卖不出去的感觉了。萧言苦笑落座,而方腾只是向老种遥遥拱手赔罪而已。
    这次却换了老种颤巍巍的站起来,朝着萧言一笑:“如果按照西军诸将公议,老头子那个弟弟也在,于今局势,无非就是如萧宣赞所言。咱们反戈一击,再归童宣帅麾下。借着朝中遣使劳军清军,拿下萧宣赞也没什么复杂的…………无非就当作是再对付一次赵良嗣和郭药师么!”
    这老狐狸还真他妈的毒…………想到自己对付郭药师赵良嗣的手段反过来用到自己身上,萧言就脸色难看了下来。怎么想这个前途就不怎么妙。还好,现在看来,老种不是如自己和方腾想象中的一样!说到底,还是自己小觑了这个时代的人物啊…………“…………可惜的是,西军诸将太把西军这个团体看重了。无有社稷,何有西军?”
    老种脸色沉郁,眼神像是看着非常遥远的地方,慢慢的说了下去:“…………萧宣赞和女真鞑子那一仗,将老头子打醒了。没有和女真鞑子这一场碰撞,如何能看明白大宋到底面临什么样的敌人?白梃兵胜捷军,都是大宋再挑不出的强军了,神武常胜军又是深知地利,还有萧宣赞这等统帅,也不过就是和远远少于自己的女真先头一部打了个惨胜而已!当女真举族全军呼啸南下,那又将是怎么样一副场面?”
    老种的白胡须微微缠斗着,脸色也抽搐了起来,似乎在遥远的眼神里,已经看到了在真实历史上那场几乎淹没了整个华夏的血火!而且他还不知道的是,这场血火在其后百余年就没有停歇过,一波波野蛮大潮向着元气大伤的华夏文明席卷而来,直到野蛮将文明战胜!
    “…………无有社稷,何有西军?西军还不是因为对西夏国战,才这么发展壮大起来的?西军诸将,都忘记了自己立身之本啊…………这场伐燕战事,十万西军,寸功未立,其骄横,其虚弱,其不堪一击,已经到了极处!这样的西军,就算被分化,被瓦解,又有什么可惜的?因为某等私心,环庆军数万陕西儿郎埋骨燕云,还背上败战的可耻名声。某等再这样顾全西军一家下去,只怕等待西军的,是更为不堪的命运!西军中人,哪怕舍弟,已经无法真正周全西军,以后事情,只有拜托萧宣赞了,我等武臣,将来地位如何,就全看萧宣赞能不能成就一番功业!”
    萧言和方腾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燕云之事的主导权,现在似乎完全就在眼前这个老头子的手上,他们两人百般筹划,现在也不过就是在听老种安排而已。
    老种说到后来,语调已经高亢起来,想起南下平方腊,北上伐燕,因为朝局争斗,各人私心,再也带不回去的那么多陕西儿郎,已经是老泪纵横。看着萧言和方腾默不作声,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老种勉强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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