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归》第一百四十六章回天(六)[2]

宋时归最新章节目录
   中出来的兵马。也终于打出了血性火气,正面一个个营寨都抵抗到了最后才放弃,每一处营寨被辽军攻陷,都要辽人大队死士的性命来换取。原来被牵制住的两翼营寨,白天还有气无力的只是用弓矢支援正面,现在夜间,反而出寨野战,拼命朝着中间靠拢,来增援韩遵他们。双方在夜色当中混战成一团,喊杀声撼动天宇,让天上星辰都被这厮杀声惊动得仿佛摇摇欲坠。
    环庆军上下,都知道辽人是趁着高梁河渡口失陷,双方士气此消彼长之机,凭借哀兵血气,发动这等决死攻击,想将这场战事的成败,就在今夜决定出来。如果环庆军撑不过去,则只有崩溃覆灭,而辽人同样不具备持久作战的能力,哀兵血气,也无法持续太久,撑过去了,则辽人就再不具备进行大规模会战的能力,燕京城被攻陷,底定燕云战事,只要老种小种他们加入战场,也就可以一战而定了!
    ~~~~~~~~~~~~~~~~~~~~~~~~~~~~~~~~~~~~~~~~~~~~~~~~~~~火光将宋军营寨映照得通明,血腥气味弥漫了整个战场,周遭一切,都笼罩在震耳欲聋的金鼓喊杀声中,辽人死兵又一次突击被击退下去。韩遵盔甲上面涂满了血肉,不顾羽箭还在自己身边嗖嗖掠过,站在最大的一个寨栅缺口的尸堆上面四下环视,看着这仿佛已经变成了修罗地狱的战场。
    绵延的宋军营寨,仿佛变成了一条巨大的火龙,在雄浑的燕京城下翻卷舒展着身躯,这条火龙的每一处鳞片,都是由双方死斗在一处的甲士组成的。金鼓喊声声混杂在一起,仿佛就是这条火龙惊天的咆哮呐喊之声。
    一个帝国以这样的景象而走向终结,也足够壮观了罢?
    韩遵重重的喘了一口粗气,举起手中已经砍出了大大小小缺口的佩剑,指向两翼:“儿郎们,两翼营寨的弟兄们来救援俺们了,他们在拼命的杀过来!辽狗就快不成了,今夜撑过去,俺们就在这燕京城下站住脚了,俺在这里应下了,只要撑过今夜,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百贯犒赏,一个辽狗首级,再换五十贯!上头犒赏不够的,俺卖光了家当,也给弟兄们补上!”
    沿着寨栅据守的环庆军士卒闻言,发出一阵有气无力的低笑,一个个子高大的使臣已经杀得血葫芦也似的了,却还一副精力旺盛的模样:“韩将主,你的旗号不退,刘太尉的旗号不退,俺们怎么会退?犒赏什么的,等有命留下来再说罢,难道俺们就甘心死在高梁河北?后面可没有退路了!俺们出陕西以来,一直觉着打得有些窝囊,就数今日杀得痛快,谁还敢说俺们环庆军不能战?”
    韩遵扫了他一眼,笑道:“好汉子!”
    一支重剑嗖的直射过来,韩遵弯弯身子就躲过去了,还有闲笑骂一句:“直娘贼,夜里面也射得恁准!”几名亲卫涌上前,举起排盾遮护住韩遵身子,韩遵却不在意,举剑指着对面萧干在火光下翻卷的旗号:“等到天亮,俺们去将辽狗四军大王的旗帜拔下来!入娘的,杀得痛快,这才是俺们大宋西军的本色!”
    听到韩遵的豪言壮语,底下宋军士卒都发出一阵低低的哄笑声音,有的人实在是没了气力,就坐在身下辽人甲士的尸首上面,在他们尸身上翻检,看有没有带着水葫芦。仗打到现在已经麻木了,身后就是刘延庆的旗号,难道大家还能就这么退了,将刘太尉丢给辽狗?只要是一支正规军队,阶级之法就是深入骨髓的,所以才有将为军中之胆的说法,刘太尉旗号不退,底下士卒就只有血战到底,无非和辽狗一命换一命罢,丢下刘太尉先逃,是件想也不敢想的事情——除非全军都被打得崩溃了。
    可是现在辽人兵锋,已经被阻挡在中军大营前面最后一个营寨处。两翼也开始向这里援应,环庆军仍然是以一个整体在作战,军中节制完全。打到现在,大家也没有其他什么心思了,就是和辽狗较量下去,看他们到底还有多少血气,还能发起多少次决死冲击!
    看着麾下士气不堕,韩遵满意的笑了笑,这才从寨栅缺口处退了下来。宋军士卒忙忙碌碌的抓紧这辽人下一次攻击前不多的时间,赶紧修补寨栅缺口,能补多少,就是多少。韩遵此刻,才觉得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身上明伤内伤,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了。厚实的家传柳叶甲,再加上里面一层软甲,已经杀得破破烂烂。他有点支撑不住,但是此刻正是要营中将士看清他身影的时候,也不能坐倒,只能抓住一名亲卫肩膀,低低喘了两口气,咳出了一口血痰。
    身边亲卫悄悄扶住他:“将主,要不要退下去歇歇?”
    韩遵摇摇头,回头看着身后刘延庆中军大营,看着刘延庆旗号仍然在那里静静的矗立着。白天到今夜一场血战,刘延庆还称得上指挥若定,一层层调度军马,指挥节节抵抗,消耗着辽人的攻势。虽然两翼被牵制住,白天不敢出寨野战支援,刘延庆仍然利用辽人攻势的间隙,从两翼不断的抽调兵马出来,加入中间战场。临阵调度,本来就是考验将帅功底的一件事情,更不用说在辽军全面压制下了,稍有不慎,防御体系某处就可能动摇。但是刘延庆做得极熟练又谨慎,源源不断的向韩遵提供着生力军补充,还能稳住两翼营寨的防御体系,向深入的辽军保持着侧翼压力。
    有刘延庆在后面指挥若定的稳住局面,韩遵才能放开手脚在前面拼死而战,才在辽人疯狂的攻势下支撑到了现在。
    夜色中看着刘延庆稳稳不动的大旗,韩遵心里面叹息一声:“刘太尉的本事又回来了!太尉啊太尉,这战阵上的本事,您怎么不早点捡起来呢?不然何至今日?可惜了曹累曹近节,可惜了俺们环庆军追随你转战数千里的那么多弟兄!太尉,你可千万不能退,只要您稳住了,俺们怎么也为您当住萧干这厮…………辽狗,已经没有太多气力了!”
    ~~~~~~~~~~~~~~~~~~~~~~~~~~~~~~~~~~~~~~~~~~~~~~~~~~~~萧干仍然站在他的大旗之下,簇拥在他身后的将领,已经不多了,这些将领一个个的派出去,领兵或者正面猛扑,或者向两翼援应,抵挡拼命杀过来的宋军。不多时,这些派出去的将领,或者战死,或者重伤抬下来,再或者就仍然鼓着最后一口气力抵在最前面。
    辽军攻势冲力,已经接近耗竭干净。
    从白天一直战到深夜,辽军士气再高昂,毕竟人也不是铁打的。一场搏杀下来,对人的精力消耗,是平时的十倍百倍。虽然有干粮食水,算是战阵当中辽军轮流也填了肚子。但是杀到现在,退下来的死兵一个个也摇摇晃晃的,倒在地上,拉都拉不起来。有的人更在尸堆当中发出了沉重的鼾声,杀到现在,人都已经麻木了,肾上激素消退之后,就是最为深重的疲惫。
    辽军虽然是以近四万优势对三万环庆军,做为攻击一方,更是有着能够集中兵力进行突击的便宜。但是宋军以善守著称,突破他们一层层营寨,真的是拿命换来的,伤亡倍之于宋人环庆军。而且牺牲消耗的,都是最为奋勇敢战的甲士!
    能参与攻击宋军营寨的,不是随便拉一个士卒上去就成。顶着宋军倾泻的箭雨还有各种各样的守备器械,能披重甲奔走向前,和宋军面对面的做殊死肉搏,拼力杀出一条血路的,只能是最为精锐的几个军中的甲士。
    填到现在,能做这种突击用的辽人精锐数军,已经凋零得不成样子,伤亡过半。虽那十几面精锐辽军旗号仍然矗立在那里猎猎翻卷,但是能在旗号下站直身子,等着下一次攻击的辽人精锐甲士,已然是寥寥无几!
    就连轰鸣了大半夜的那百十面大鼓,现在的金鼓之声,都已经变得有气无力。
    稍稍沉寂下去一些的战场厮杀之声远远传来,退下来的数十名辽人将领,都是满身血肉的在萧干面前跪成一排,一个个都垂首不语。有的人伤势已经沉重到了极处,跪在那里血还从甲叶缝中向外汩汩渗出,身子颤抖个不住,似乎随时都能轰然倒地。
    一名辽人大将,看来身份地位,也不过只在萧干之下,扶剑单膝跪地,语调仿佛都带着血一般凄厉:“大王,退下来罢,明日再攻,明日再攻!儿郎们都不成了!这些精锐甲士都死光了,俺们以后还靠谁和宋人继续血战下去?退下来稍稍喘口气,稳住俺们的营盘,宋人攻不下燕京!”
    萧干只是冷着一张脸,看着那员辽人大将,冷冷道:“今夜破不了刘延庆,我们还有以后么?”
    “那拼光了这些子弟,俺们大辽也同样没有以后了!”那员辽人大将看来是豁出去了,抬首大声向萧干吼了回来。
    迎着那辽人大将的怒吼,萧干却不动气,淡淡的道:“某家在,就有大辽。”
    那辽人大将是契丹出身,身份地位也相当尊荣,飞虎飞熊两支皮室军就是他所亲领,这个时候伤心子弟伤损。要知道,现在拼凑重建出来的辽人的几支亲卫皮室军,都是世代镇守辽国南面的勋戚子弟组成的,说是大辽帝国契丹人的最后血肉也不为过,伤损一个,仅剩的契丹子弟就凋零一分,实在是让这辽人大将心痛到了极处。
    听到萧干这句话,这辽人大将不管不顾的抗声怒吼:“有萧大王在,只怕只有奚人之国在罢!要是大石林牙在此,绝不会这样伤损俺们契丹子弟!”
    他猛的站起来,戟指对面宋军营盘:“拿下眼前这个营寨,冲到刘延庆的中军大营前又如何了?那里还有刘延庆直领的精兵强将,还有坚固的中军大营!萧大王,俺们还有气力再攻么?俺们还有那么多子弟的血肉去填么?大王大王,要是真的为了大辽着想,就给俺们契丹人留点骨血!”
    萧干神色一下变得有点狰狞,他死死的看着那员契丹大将:“与契丹子弟同死的,难道奚人子弟就少了?现在还分什么契丹奚人渤海汉人!这剩下的,都是大辽帝国的骨血!某家已经竭尽所能,大石林牙若在,也绝不会比某家做得更好!”
    他同样戟指着对面宋军营寨:“就是大石林牙要死保燕京城,集合俺们这最后一点骨血儿郎,从白沟河一直节节抵抗到现在。燕京城中,还安居着俺们的家人子弟亲族。其实天下如此之大,俺们哪里不可以去?就是大石林牙,还以为燕京如泰山之安,想凭借燕京城,北抗女真,南当宋人!其实俺们最需要的,是保存这最后一些力量,觅地十年生聚,北地地广人稀,数万兵马在手,哪里不能重建这大辽?某掌兵以来,宋人却已经迫在了眼前,给大石林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