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归》第一百三十二章杀王(七)[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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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的民夫辅兵就猛的哄笑一场。寨墙上面那些带着皮帽,矮壮结实,往日里面听到名字就丧胆的女真兵马,现在看起来,也不如何可怕了。
    民夫辅兵们士气鼎盛如此,这些北上的重骑步卒,都是没怎么捞着仗打的。瞧着胜捷军这般威风,都是眼热。跟着萧言,大家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就永远不会打败仗一般。一个个士气也同样鼎盛到了极点。列队步卒们,不时也跟着那些民夫辅兵哄笑,大家目光,不自觉的总是转向一个土堆高处,蹲在那里的披甲身影,人人都是目光热切。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得到将令,将这个鸟张家堡寨打破!
    ~~~~~~~~~~~~~~~~~~~~~~~~~~~~~~~~~~~~~~~~~~~~~~~~~~~~~蹲在土堆上面的高大身影,自然就是韩世忠,他嘴里叼着一根草棍,身上没披甲,看起来就像一个督工的工头,只是在那里呆呆的看着张家堡寨,也不知道在转着什么样的心思。
    在土堆下面,有寥寥的几名亲卫,牵着马在那里低声谈笑。当韩世忠的亲卫,是最轻松的事情,谁不知道韩世忠骁勇。在岳飞没有冒出来之前,西军出身的,都暗自评价,这泼韩五的厮杀本事,只怕能在西军当中排到前三。要不是实在太过惫懒,行事也过于不检点一些,早就升了上去。不会在这个萧言突然出现之后,才在他麾下扶摇直上。
    天底下,只怕没有多少人能在他身手底下讨了好去,他身边亲卫对他安全也放心得很。
    围城开始,韩世忠一切布置,都是中规中矩,也没下多少特别的将令出来,倒是从昨天开始,就在这长围壕沟的土墙上面发呆,晚上回去吃饭睡觉,白天过来继续发呆,谁也不知道,这泼韩五到底在想些什么。
    亲卫们正低声谈笑间,就看见几个白梃兵的军将,大步朝这里走来。韩世忠麾下,这些白梃兵军将自然是排在第一等的,没有胜捷军的争锋,那些神武常胜军军将们自然在他们面前避道。和韩世忠商议军情的,多半都是这些白梃兵老西军的军将们,神武常胜军等闲不往韩世忠面前凑,只是奉命唯谨而已。
    一看这几个军将,亲卫们就知道他们是带领白梃兵重骑巡视完毕,正好下值。这些老西军的将领,这几天容色也都有点古怪,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和神武常胜军上下只是埋头听令大不一样。
    这些将领古怪,亲卫们自然没有掺合进去的份儿。当下都含笑行礼,让开通路,让那些军将们过去。
    这些白梃兵军将,都是在西军日子当中长远了,功勋累累。此次调归萧言麾下,是童贯亲下钧谕,大家无什么说得。而且白沟河一战,白梃兵以大宋西军最为精锐之名,损折数百骑,也憋着一股劲要将这颜面找回来。为了白梃兵在萧言麾下能调遣如意,和萧言算是有交情的将白梃兵原来的军都指挥使,泾源军第七将杨忠留了下来。只留下六个马军指挥使各领一指挥,在萧言麾下听令。萧言将白梃兵交给了韩世忠,韩世忠虽然官职升得飞快,现在差遣不过只是一个都虞侯使,放在往日白梃兵中,这个差遣也只是都指挥使的副手。身上的职官官阶更是不高,比起一些白梃兵中指挥使还要低。
    打女真鞑子,这些白梃兵军将没有什么意见,一路北上,也憋着劲要寻回颜面。对萧言一向算是服从。但是他们毕竟是西军当中宿将,沉浮这么些年了,萧言如何处境,大家岂能不知道?
    几个军将在韩世忠所在土堆下面对望一样,互相推让了一番。最后还是一个资格最老的指挥使叫陈义的站了出来,领着大家朝着韩世忠背影行礼:“韩都虞侯,俺们巡视北面回来,却有一些话,想和韩都虞侯说说…………”
    韩世忠身形一动,缓缓站了起来,转身过来,毫不在意的就背对着寨墙。嘴里还叼着那根草棍,笑骂道:“乔什么模样,俺这都虞侯使,还不知道做得长远否。打完女真鞑子,收拾完燕京城,这白梃兵岂是俺能统辖得了的,到时候大家还不是分道扬镳。和俺这么客气,谁不知道俺老韩腰里没铜,只有一屁股的债…………没得好处!”
    陈义眉毛一动,知道这是话头。当下笑道:“该什么差遣,就行什么样的事情。俺们弟兄,岂能不服从韩都虞侯调遣?本朝自有阶级法,俺们可不敢违背!韩都虞侯,俺们还是下来说话,虽然鞑子被围气弱,俺们上来簇拥在都虞侯旁边,也是太过惹眼,招来几箭,不是耍处。”
    韩世忠眉毛一挑:“白梃兵名动天下,难道还怕冷箭不成?”
    这些白梃兵的指挥使们也都是心高气傲,胆大包天的人物。如何受得了韩世忠这么一句话一激。几人对望一眼,都大步走上了高处,簇拥在韩世忠身边。他们领兵日久,自然有将领气度,站在那里,果然是相当惹眼。
    厮杀的武人,就是爽快许多。陈义稍稍沉吟了一下,直直的看着韩世忠,慨然道:“韩都虞侯,你也是俺们西军出身,什么话,都不必瞒你…………俺们看来,萧宣赞就算打赢了鞑子,如果不及时赶返燕京,去争夺复燕头功的话,这前景,只怕好不了!俺们算是对得起萧宣赞了,他要调俺们向哪儿,俺们就听命行事。厮杀起来,也没有半分退后处。可是眼前,萧宣赞虽然摆出了一副想又鞑子出来,速战速决底定边地局面的架势,这鞑子,可能诱得出来?如果鞑子就是不出来,等待援军到来,和俺们在这里相持,这场战事,到底要打到几时?”
    韩世忠斜着眼睛看着他们,突然一笑:“你们有什么打算,说就是了,俺韩五可是卖友之人?入了我耳,就再无旁人听得。爽爽快快的罢!”
    陈义也是一笑:“俺们自然信得过韩都虞侯你…………牛皋牛指挥使,已经接替俺们去巡视了。现在就俺们这些西军出身之人,俺们几个私下也商议了。打鞑子,俺们没有二话。就算脑袋掉了,也不过就是碗大一个疤瘌。可是如果萧宣赞计策不成,鞑子援军到来,这里战事,俺们也不想打下去了!你也知道,现在俺们西军几位老相公处境相当不利,刘延庆这个背出俺们西军的人,现在眼看就要得了彩头。他要是全吞复燕大功,俺们西军几位老相公将怎么办?白梃兵是西军养育出来的菁华,这个时候,自然要为西军着想!”
    迎着韩世忠冰冷的目光,陈义的声音不自觉的低了下来,他身后几个指挥使都将头朝一旁转开,一个个多少有点尴尬。
    “…………俺们议定,就在这里再耽搁两日,要是鞑子还不出来。俺们就…………就回返燕京,听西军几位老相公调遣去了…………反正现在萧宣赞也有檀州做为依托,还有胜捷军和神武常胜军在,还有那么多燕地豪强投靠,据守檀州,和这些女真鞑子相持,也是做得到的…………非是俺们不从军令。萧宣赞贸然北上,就已经违背了童宣抚的钧令!俺们也算是尽到心力,跟着萧宣赞走这么一趟,对得起他了…………现在是西军的大局要紧!”
    陈义讷讷的说完,就算他是大家公推出来的头儿,这个时候也忍不住神色尴尬到了万分,目光转开,就是不敢迎着韩世忠逼人的目光。
    韩世忠凝视他们半晌,突然淡淡一笑:“俺是粗人泼货,这都虞侯使的鸟位,也不过是现在才提拔起来,不值一文。不过俺整日和弟兄们厮混,倒是知道西军弟兄们如何所想,你们要不要听听?”
    陈义他们默然点头。
    韩世忠咧着嘴笑着,只是笑意当中嘲讽的成分更多:“西军几位老相公,位高权重。在陕西诸路,当真是威风了得,几代下来,经营出如许基业…………可是现在怎么还被折腾到如此地步?无非就是朝中大臣,从来拿俺们武臣不当人子,整日里最多的就是提防戒备,所以宁用刘延庆这厮,也要将俺们西军拆得七零八落。几位老相公,又有什么还手之力了?刘延庆这厮,在白沟河惨败的是他,但是现在统领全军,攻拔燕京的还是他!白梃兵回去加于老相公们麾下,就能将这个局势扳回来了?”
    他脸上讥讽笑意越来越浓:“俺们当大头兵的,就指望上面将帅同心。多打胜仗,多保存一点弟兄们的性命。几位老相公,不仅未曾将这局势扳回来。还反而因为要对付那刘延庆,在背后拆台,俺们西军弟兄,白白死了多少!当日白梃兵在白沟河冲阵,除了你们白梃兵之外,有哪位相公,给你们冲阵大军派了一支援军否?他们恨不得看着刘延庆一场惨败接着一场惨败!这等自身难保的老相公们,跟着他们作甚!”
    几个都指挥使人人动容,虽然知道韩世忠所说未必是假。但是他们和西军已经早就是一体,这话怎么听着怎么刺耳。
    韩世忠却不管他们的感受,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带兵打仗,其实道理又不复杂。上下同心者胜之,俺们大头兵也都明白!老相公加上刘延庆他们现在心思八分在对付自家人上面,两分才在对敌上面,这样要是能打一个大胜仗,扳回局势,才是梦话!俺料着,就算兵进燕京,也还是一个败字!”
    做为青史留名的一代名将,自然是有天赋在的。这个旁人嫉妒不来。韩世忠在西军当中始终不得出头,沦落下僚。但是此刻他侃侃而谈,眼前战事进展如何,至少已经给他说了个七八分出来,自信之处,仿佛天生就应该领雄师十万,横行天下的!
    韩世忠的声音已经渐渐放大,张开双臂:“萧宣赞一路行来,俺大半看在眼中。当日领几百骑北渡白沟的时候,可曾想到今日场面?无非他就是在踏实打仗!现今局势,刘延庆不成了,老相公们不成了,就等着萧宣赞带领俺们来建最后大功。扫平了这里的女真鞑子,俺们再回头将燕京抢下来,立下泼天也似功劳。要为西军尽力,还不如就在这里卖力厮杀!俺就是确信,这萧宣赞走到此处了,就不会这样倒下!”
    几个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韩世忠,陈义颤声问道:“韩……韩都虞侯,你就这么信得过萧宣赞?”
    韩世忠还未曾说话,寨墙之上,突然嗖的一声破空劲响。却是寨墙上值守的女真甲士,看见这里惹眼。这些女真甲士早就给围得郁闷了,偏偏又银可术严令不许出战。瞧见仿佛几位将领模样的站在长围高处土堆上,当即一名挽得强弓的善射之士,朝着身形最为高大的韩世忠一支冷箭就射了过来!
    羽箭来得极快,在陈义他们眼中,似乎还看清了女真惯用羽箭那长长的箭镞反射的寒光。韩世忠却只是微微一侧身,就已经让了过去,羽箭从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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