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归》第一百二十九章杀王(四)[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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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真的准备硬生生打一场攻城战!
    生硬的夜风,吹在银可术脸上伤口,一阵阵冰冷的刺痛。银可术突然活动了一下身子,后面伺候的亲卫忙不迭的迎上:“银可术,可是要休息了?”
    银可术摇摇头,吐了一口粗气:“入娘的,还是看不明白。但是南人既然将北面露给俺们,俺们不用也是白不用。想摸清南人到底打什么鬼主意,非要更多军情不可!等夜色再黑一点,派几队哨探出去,每队两个女真,夹一个熟知地形的张家新附军。联络各处堡寨,看看那里动向,还有一点要紧的,看看那南人萧姓统帅,现在他的旗号,到底在哪里!”
    说到萧言的时候,银可术忍不住咬了咬牙齿,脸上伤疤,也扭曲了起来。在这夜色当中,显得分外的狰狞。几名女真亲卫,都不敢直视银可术脸面,一个个恭谨低头应是。大步的转身跑下寨墙。
    银可术也不想再在这里呆着了,也转身下寨墙,剩下亲卫,紧紧的跟着他。就听见银可术犹自在低低自语:“一下就将你力量全部展开,钉死在各处,这不是笨么?出现万一,应变时间足够否?你到底是什么打算?难道真的要拼性命攻拔堡寨?自己顿挫兵锋?如果俺的对手,就是这般本事,俺受的这伤,还真是不值什么,太让俺失望!”
    ~~~~~~~~~~~~~~~~~~~~~~~~~~~~~~~~~~~~~~~~~~~~~~~~~~~~在董大郎据守的那小小堡寨上,董大郎也如银可术一般,静静的在堡寨寨墙上,向远出观望良久良久,直到夜色慢慢的沉降下来。
    在他视线所及的地方,在一个略略高出周围的地方,一队南人军马,也同样落下了营寨。这支南人军马,大概有一千步卒,还有五六十骑军。旁若无人的就在堡寨不远处安下营盘,那些骑军在堡寨周围来来往往,半点也没顾忌堡寨内的动向。
    董大郎在这个堡寨,只掌握着自家的新附军五百,还有张家的新附军差不多同样是这个数字。但是自从他精锐在檀州丧尽之后,董大郎对剩下的这些新附军的战斗力,就没有太大把握了。
    这些新附军多是奚王霞末的余部,民族混杂。董大郎在其中也没有多少心腹。古北口血战拼得太惨,这支新附军士气在战后始终不高。女真军马败绩,银可术受创,他们更是沮丧。两家新附军处在一起,关系也相当紧张。对于张家那些新附军来说,不敢找真女真什么麻烦,但是对董大郎所部,却敢于挑衅一番。这里本来就是他们的地盘,排外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两家军马在一起,倒有一半精力花在了提防对方上面!
    正因为对自家战力的不自信,伤势又没大好。董大郎才不敢出寨挑战这支孤零零的南人军马,而是持重据守。反正在他看来,这支南人军马也不可能威胁到他所在堡寨,哪怕进逼张家堡,也是做样子的多。攻城之战,十则围之,南军步卒不多,最多和女真兵马加上新附军持平,哪里有猝然拔下这些张家经营数十年,坚固至极的堡寨的道理!
    银可术主持大局,董大郎放心得很。宗翰也是聪明之极的大军统帅,得到这里消息,定然会派出援军。只要援军一到,这些分处在堡寨之外,已经分散了力量的南军,只能遭受败绩!
    按照正常来说,这支兵马不多的南军立寨。董大郎都应该懒得看才是。还不如在自己的府第,将伤再养好一些。熟悉一下现在手里的新附军,发展一批心腹出来。再调和一下与张家新附军的关系。这任何一件事情,都比担心这支南人军马要紧许多。最多再在自己有力量,南人又开始懈怠的时候,派出兵马,骚扰一下他们。
    但是董大郎从中午开始,却始终站在寨墙之上。看着南人立寨,看着南人轻骑威胁性的直抵他的堡寨之下,炫耀兵威。看着南人后勤辎重的车马,源源从南面过来,经过这里正在设立的营寨,朝北而去。
    所有原因只有一点,就是那南人营寨,从一开始就高高飘扬的大旗,那面大旗上面,有萧字旗号!
    南人统帅萧言,就在他的眼前!就是这个人,他抢下涿州易州,将他赶到塞外。在古北口派出兵马挡住他,让他差点越不过燕山,在女真人面前大大丢脸。又和他争夺檀州,将他最后一点心腹,都收拾得干干净净!
    就是这个萧言!
    ~~~~~~~~~~~~~~~~~~~~~~~~~~~~~~~~~~~~~~~~~~~~~~~~~~“萧言…………萧言…………”
    董大郎悄立在堡寨寨墙之上,脸上神色未曾动摇半分,只是冷淡的瞻看着眼前这肆无忌惮的敌手。
    可是在他心里,这个名字,却不知道已经给咀嚼了多少遍。
    上次见到这个萧言,是什么时候了?
    董大郎自问这个问题,竟然觉得似乎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那夜孤村当中,是他们两个第一次初见。那时候自己还是郭药师的好儿子,是燕地的少年英豪,他有三千父一辈子一辈跟着他的心腹精卒,在常胜军中有自己的局面。放眼整个燕地,不论是辽人宋人,哪怕是远远出使过来的女真,谁不知道他郭大郎这少年英豪的名声?
    当是自己的感觉,就是天下之大,足够自己纵横驰奔的。郭药师在这燕地即将大变之际,仍然游移不定,也很是让董大郎鄙视。当年英豪,气短如此?
    如此天崩地裂,气运变幻的时候,正是大好男儿一遂心中志向的最好时机。难道就顿兵在涿州,白白看着时机过去,直到最为迫不得已的时候,才选择一方投靠,成为别人麾下的走卒?这个时候,就要早点决断,不论是南是北,毅然行去,直到将整个燕地掌握在手中,再放眼天下,看有没有可趁着风云奋起的时机!
    拥十万兵,据幽燕地,问鼎之轻重,方能不负此生!
    那时候的自己,就是如此的意气风发。
    而那时候的萧言呢?孤村当中,这个人被几名宋军小卒围在当间。那时候自己,似乎更注意那岳飞的英豪气概了,只是在心中暗叹,这个宋军小卒,非是池中之物。萧言不过淡淡的扫了一眼便罢,那家伙皮肤白白的,脸上嫩得跟女人屁股也似,看着常胜军的长弓大剑,眼泪汪汪的似乎随时都能哭出来,怎么瞧着也不像一个有出息的样子,谁也不知道当时这萧言有没有尿了裤子。
    马上的自己,和马下的萧言,当时悬殊,何止天壤!只要自己一声令下,一万个萧言,也砍了脑袋!不过自己当时,可真没有兴趣去杀这么一个没出息的家伙…………谁能想到,短短几个月,两人之间的际遇,就已经变化得如此的剧烈!
    这家伙,已经是宋人的大将,什么官位可不知道,不过看着宋人宝贵的轻重骑兵多在他麾下应命调遣,就知道这地位低不到哪里去。而自己却一败再败,带着几百乌合之众,和以前绝看不上眼的张家那些堡寨乡勇混在一起,看着萧言大军在自己眼前纵横来去,大大咧咧的扎下营寨。这个时候,萧言才是能改变燕地局势的英豪男儿,而自己不过在苟延残喘罢了!
    背后传来了靴声轻响,董大郎这才缓缓收敛了心神,转头看去。却是这个堡寨张家新附军的统领上来了。
    这统领是张家的世仆,世家大族的私兵部曲,也多是这些父祖多少辈的世仆在统领了。幽燕之地,不经大战的日子恐怕都有数十年了。哪怕张家这种边地的土大族,自家子弟都少有能统领部曲私兵上阵厮杀的了,更愿意穿着南人的宽袍大袖,去燕京城学那些真正的贵戚子弟做派,再诌几句南人的歪诗陋词。
    世道不宁,张家子弟再想振作都是不成的了,董大郎就曾经亲见,张一茞也想派自家嫡系子弟来各处堡寨亲自领兵,结果那些小白脸披半身甲还喊重,上战马走几步就能掉下来,只好回自家大宅继续养着。各处坞壁还是这些老人继续统领。
    过去那么些年,这些部曲统领,更多的是扮演庄头的角色,带着人下田干活儿比领兵更内行。了不起是一个率领乡民参加斗殴的水准。这些统领身份也低贱,董大郎是正经受过辽国官职揲封的,张一茞这等土豪往日都未必在他眼里,更不用说张家这些世仆了。可是现在,自己居然要和此辈共事,还得客气的和他们点头示意!
    这个统领四十多岁年纪,肚子已经养了出来,一身皮甲套在身上鼓鼓囊囊的,怎么也没有一个领兵将领的模样。寨墙上面太冷,这统领将两只手都抄在了袖子里面,大模大样的也对董大郎点头示意,就转头看向自家堡寨外面立寨的那些南人军马。看了一会儿,董大郎只是沉默不出声,这统领低低骂了一句燕地村语,嘟囔道:“直娘贼,难道还能将俺们堡寨打下来不成?老子堡寨里头有几年的粮草,围到你娘改嫁了,你们这些南人,也不过就在外面喝风!”
    他转向董大郎,挤出一脸假笑:“大郎,尽管宽心。俺们寨墙都加了米汁,又高又厚。往日老爷督促加固堡寨,俺这里比其他庄头卖力十倍!谁想打开俺们张家的寨子,抢粮食抢女人,那是做梦…………当年王夜叉多大气势,带着几万人,将俺们寨子围了几重,围了一两个月,还不是只能白眼瞧着?这些家伙,不过这么点鸟人,只管将心搁在肚子里头,俺们张家,在这里是铁打的基业!”
    董大郎摇摇头,也不想理他。
    正规军马见阵,那是地方豪强互相攻杀,或者灾年乱兵吃大户的那种阵仗。可不是看哪家人多,哪家人少。如果攻具完全,正规军马攻拔城塞的方法至少有几百种,可不是这种乡下庄头所能想像得到的。
    正规军马合战,一城一地的得失,从来都不是最为要紧的事情。张家堡寨,也不是古北口这等关键的兵家要地。现在银可术分令大家死守不出,也不过是在等待援军,重新抢回战场主动权。而眼前萧言麾下人马,眼花缭乱的四下调动,虽然还不知道具体布置如何,但是一点是肯定无疑的,也是要将战场主动权牢牢掌握在手中,让战事按照萧言的盘算进行。
    女真南下军马,要的就是暂时保存实力,拖住萧言的军马。以老他的锐气,为将来决战做准备。根本打算就是在燕地能够确实存在,甚而影响辽宋最后的会战。
    而萧言的军马调动,也是想借着几场胜利,在女真南下兵马暂时处于劣势的时候,逼迫女真早点决战,将他们赶出去。不让他们影响宋人燕京主力会战的大局。
    张家堡寨,不过是恰逢其会,双方借着此处角逐罢了。谁在意这张家堡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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