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归》第一百二十三章平手(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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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缝隙处扎下去!
    银可术在垂死之际,却还能冷静的看到萧言左手拖着,半边身子被岳飞坠住,能动的只有左手,却来不及去架住萧言举刀刺下来的右手了,危急时候,他狠狠的挥动左拳,重重的击打在萧言吊着的左胳膊肩窝处,一阵剧痛袭来,萧言刺下去的右手也没了准头,长刀在面甲上重重划过,发出金属交鸣的声音,火花四溅,面甲已经被这一划劈成两截,还入肉寸许,横着切过了银可术的鼻梁,鲜血狂涌而出,银可术吃痛,只是发出了狼一般的惨叫!
    就在萧言定定神准备再一刀刺下的时候,岳飞已经松开了银可术,一把扯住萧言,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力气,拉着萧言就朝后倒!
    萧言轰的一声倒地,头顶风声厉响,却是一把重斧横着从他头顶扫过。扑过来的女真甲士已经到了,怕伤了银可术,横着扫出一斧,要不是岳飞这一拉,萧言就要变成两半截!
    萧言躺在地上,气息犹未平复,呆呆的看着后面汤怀和张显恰恰在这个时候收拾完了最后一个刚才冲向他的女真甲士,正在这个时候赶过来,两人举着兵刃,狠狠的迎向扑来援护银可术的女真亲卫,转眼间就厮杀在一起!
    而银可术已经痛得失去了知觉,幸好还有一名女真甲士,顾不得再和张显汤怀他们厮杀了,一把就将银可术扯起来,银可术已经痛得不能站立。这脸上一刀切断鼻梁,入肉寸许,和肩上身上,中枪挨箭的感觉,可完全不一样,饶是银可术身经百战,伤痕累累,现在也已经再无战力!甚至就快痛晕过去!
    几名女真甲士惊惶,甚至都不愿意再和张显汤怀厮杀了,扯着银可术就朝后退。在他们心目当中,再晚一步,他们都得赔在宋人军阵当中。这些南人,竟然如此能战,还伤了他们的无敌统帅银可术!
    今天这一阵,打不赢了,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带着银可术逃出生天!
    萧言呆呆的看着眼前一切,突然所有正常的感觉,都回到了自己身上,他躺在地上,周遭全是浓重的血腥气,到处都是折断的兵刃,累累的尸首。岳飞就在自己身边。自己浑身上下,无一不痛,尤其左臂,痛得简直要让自己晕了过去!
    自己杀伤了女真统帅,那个银可术?他们竟然退了?
    萧言脑海中电闪一般的掠过了这个念头,下一刻他就反应了过来,顿时大喊出声:“老子杀了银可术!鞑子退了!咱们赢了!”
    张显汤怀在女真甲士拖着银可术退却之后,也没有进逼,只是留在这里遮护萧言岳飞。他们正准备去搀扶萧言起来,听到萧言这声大呼,张显脑子快一点,顿时反应过来,跟着大呼:“宣赞杀了鞑子统帅银可术!宣赞杀了鞑子统帅银可术!鞑子退了!俺们赢了!”
    在萧言身后大旗之下,满地伤卒同样看见了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他们看到了银可术面甲之上溅起的火花,看到了女真亲卫拖着他们统帅仓惶而退。不管银可术是生是死,都是他们的统帅萧宣赞重创了他,现在鞑子统帅,已经退了!
    每个伤卒,都跟着大声呼喊起来,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每个能动的人都在涌向萧言:“鞑子退了,鞑子退了!萧宣赞杀了鞑子统帅!萧宣赞,常胜!”
    这些呼喊传到了全部仍然在激战的两军将士当中,每个宋军士卒,振奋到了极处,他们呐喊着,拼杀着,已经忘了顾惜自己的安全,只是想拼力上前,冲杀到他们的统帅萧宣赞的身前!有这样的不败统帅,有这样的萧宣赞,他们将不惧任何敌人!
    女真战士们所有的士气,在这一刻都已经完全崩溃了,在阵中厮杀的女真战士,看到了亲卫们背着生死不知的银可术仓惶从他们中间退下,每个人都没了继续再战斗下去的勇气,以女真战士的素质,也只能勉强互相掩护着退下,稍稍退不及的人,就被宋军呼啸而来的洪流完全淹没,这些女真甲士,撑持到银可术被亲卫们护送出了战团,差不多同时全部放弃了战斗,掉头就朝北跑!这一次后退,再没有了以前十余次扑击退下时候的缓慢持重,甚至还带着一点骄横,完全是不顾一切,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死地!
    ~~~~~~~~~~~~~~~~~~~~~~~~~~~~~~~~~~~~~~~~~~~~~~~~~~~~~~两翼激斗当中的双方轻骑战团,同样看到了这女真步战甲士崩溃的一幕。
    完颜设合马就在阵中,十几名银可术可以留给他的骁勇亲卫护持之下,完颜设合马左冲右突,锐不可当。亲手斩落了七八骑宋军。正在大呼酣战当中。
    银可术不让他亲身陷阵,在完颜设合马看来,银可术就是想独霸这场大功,瞧不起他!这一肚子怨气,他都撒在宋军轻骑头上,恨不得一口气将他们全部杀光!要是抢在银可术面前,击溃这些挡在面前的宋军轻骑,抄击到宋军阵列的后方。南人已经将他们全部的力量都投入到了前头去,后面已经空虚无备,那么斩杀南人统帅,砍翻他们的大旗,这场头功,还是他完颜设合马的!
    但是宋军轻骑,和他们的步战袍泽一样,同样舍死忘生的死死缠住他们,完颜设合马不论怎样冲突,都不能将他们击退,怎么也抄击不到宋军阵列的后头去!
    完颜设合马给宋军的顽强抵抗完全激怒了,再也顾不得掌握全军,只是带着他的亲卫拼死朝前突击,宋军从正面,从两翼,向着孤军突入的他们反而抄击而来。女真轻骑因此也不顾了阵列,纷纷朝完颜设合马来援,双方也如步战之军一样,形成了惨烈的乱战,谁都不能抢得绝对的上风!
    银可术率领的步战陷阵之军,被萧言击退,银可术重伤。战场上的变化,同样传递到了骑军对战的这里。宋军骑军也如他们的步军一般,士气大涨,拼死进击。连战马嘶鸣之声,仿佛都比刚才高昂了几倍!
    女真轻骑看着自家下马步战的袍泽仓惶退去,听着宋军响彻云霄的呐喊之声。他们同样开始混乱动摇,完颜设合马在,他们却也不敢先退,但是每个人的目光,都朝完颜设合马看过来!
    女真轻骑,给士气大振的宋军骑军压得步步而退,渐渐聚拢在完颜设合马旁边。宋军的甲士,在击退了女真陷阵甲士之后,也转向骑军方向,用长矛马槊和弓弩来支援他们,战事打到这里,已经进行不下去了,唯今之计,只有护卫着完颜设合马退下去!
    一个女真谋克,早就杀得浑身是血,策马来到完颜设合马身边。他是银可术亲领的谋克,也是完颜家的子弟,说话就没有顾忌一些。他一扯杀红了眼睛,犹自不肯后退的完颜设合马的缰绳,大声道:“设合马,打不下去了!俺们退下去!南人和俺们杀伤各半,不过是个平手,俺们再集合后路人马,还有前哨,再和他们决战就是了!实在不成,俺们就退回长城北面去,南人受不了这苦寒,难道还能追出来不成?”
    完颜设合马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现在心中全是恼怒。宗翰遣他前来,就是立下功绩的,结果却因为银可术,落到如此地步!
    早知道,就从一开始,不要听他调遣,银可术早就没有当年锐气了!要是这支大军是他统带,恐怕已经将南人粉碎干净!
    从现在开始,他再不将银可术放在眼里了,这场南下战事,还要靠他完颜设合马来挽回!
    他一磕马镫,举起长刀:“儿郎们,跟俺朝着南人大旗冲去!俺们女真儿郎,一个顶南人十个,都是银可术不争气!俺们再加把劲,将南人统帅的脑袋拿下来!”
    他呼喊得激烈,但是身边士卒,却没有一个跟着他动作,就连他身边宗翰派来的亲卫,也跟着那个谋克从两边死死的扯住了他的缰绳:“设合马,俺们在宗翰面前领了军令,要保住你的安危!这场战事,已经打不下去了,除非将俺们性命都赔在这里!女真儿郎不怕死,但是却不能百死,你更不能有事,不然俺们没法向宗翰交代!”
    不等完颜设合马说话,他们就扯着他的坐骑缰绳,硬生生的带着他后退。完颜设合马高呼怒骂,这些亲卫就当充耳不闻。完颜设合马一退,其他女真骑士也稍稍应付一下,掉转马头就逃,那些马力已经完全耗尽的女真骑士,甚至连逃走的机会也没有了,同样被宋军轻骑的洪流所淹没!
    完颜设合马给硬拉下来,眼看得已经不可能再度杀上去了。这个女真青年贵戚,眼中竟然都是屈辱的泪水。
    他不是来承受失败的,他承担不起这个!这场南下战事,幸好爹爹遣他来了,最后还是要靠他来挽回,而不是银可术!
    ~~~~~~~~~~~~~~~~~~~~~~~~~~~~~~~~~~~~~~~~~~~~~~~~~~~~~十几名血战余生的胜捷军军官,扑到了萧言的面前,人人单膝跪地,满脸血泪,这个时候,人人都忘记了礼节,要不是萧言一副同样也是受了重创的模样,张显还在帮他接着脱臼的胳膊,这些胜捷军小军官,只怕就要将萧言高高举起,抛在空中!
    “萧宣赞,俺们胜了,俺们胜了!”
    喀喇一声,张显将萧言脱臼的胳膊已经对准肩窝,重新接了上去。萧言忍着疼活动活动左手,缓缓站起。
    他现在都有点恍惚,自己刚才怎么有这么大的气力,能挣扎得胳膊脱臼,也要上前?
    但愿不要落一个习惯性脱臼才好…………他脑海当中,这个时候只能转动着这么一个无聊的念头。这一场血战,带给了他太大的冲击,甚至是在易州城下,以四百骑硬冲数万契丹大军都未曾有过的!
    女真军马,的确退了。不远处那个丘陵之上,两面女真的白色大旄,已经隐没在丘陵后面。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下来,战场之上,只能看见宋军余生士卒身形如幽灵一般呆呆的或坐或站。
    血腥气扑面而来,浓重得甚至不能为夜风所吹散。耳边响起的是受伤战马凄凉的嘶鸣声音。这个时候,余生的人们反而不会说什么了。
    战场之上,累累的都是尸首,在刚才他们阵列所在的正中央战事最惨烈处,双方甲士尸首,几乎都堆叠成了一道胸墙。有的人还未曾死透,在那里轻轻的挣扎。宋军战士们在尸堆中动作迟缓的翻检着,看见自家袍泽还有一口气就赶紧拖下来救护,看见女真甲士还未曾死透,就补上一刀。偶尔有一声惨叫传出,也很快被哗哗流淌的潮河水所掩盖下去。
    这潮河水,只怕也全被染红了吧?
    一将功成,万骨皆枯…………自己穿越降临在如此这般的乱世。女真正是锋锐正盛的时候,自己率领的已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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