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轻侯的故事》第六章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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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幅巨大的红色帏幕冉冉升起,透过占据整面南墙的透明琉璃,我看到了有生以来最宏伟壮观的地下建筑——死亡竞技场。
    它外观呈圆形,直径一百八十七尺,高约五十九尺,墙壁由大理石板覆盖,最多可容纳五千名观众。从外观看,整个建筑分为四层,底部三层为拱门式建筑,每一层有八十个拱门,由下而上第一层圆柱为粗犷质朴的斯古多式,第二层圆柱为优美雅致的亚尼爱奥式,第三层圆柱为雕饰华丽的斯柯林式。第四层有着许多小窗装饰,正对着东南西北方的四个顶点处有四扇大拱门,是登上竞技场内部看台回廊的入口。
    竞技场内部采用了阶梯形看台,也是由低至高分为四组,座位编排根据观众支付的金币数大致分为两万、一万、五千、一千四档,距离战场越近收费就越高昂。在竞技场上方是一顶巨大的天棚,镶嵌着数以万计的璀璨明灯,照耀得全场各个角落都亮如白昼一般。
    竞技场中央是一个椭圆形的角斗场,长约八十六尺,最宽处为六十三尺,均为实地,四周有布满蒺藜尖刺的钢铁护栏,隔断了表演区与看台,防止观众遭到误伤。在角斗场和看台之间的地面,则以结实木板覆盖,目的用作掩蔽地下室而设。那里是演出竞技与搏斗的后台,有更衣室、武器库、调度室、器械室,还有野兽的樊笼和陈尸的太平间。在地下室纵横交错的通道走廊还有三十多个凹进墙中的壁龛,那是安装升降机将搏斗士和野兽运上“沙场”的地方。
    我听着身旁众人的议论,“看”罢赛场全貌后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暗暗佩服“血腥玫瑰”酒吧创始者的惊天手笔,尽管这座死亡竞技场只有原作的十分之一大小,但是从地下施工所带来的难度上讲,它的成就丝毫不亚于传说中的龙神竞技场。
    龙神竞技场原名为欧维拉佛圆形剧场,由深蓝大陆始皇帝龙之魂始建于龙神历七十二年,直至龙神历八十年由他的儿子二世祖龙奥图皇帝完成。在启用典礼时,有为期一百天的庆祝活动,上千只猛兽与两万多名斗剑士因而命丧黄泉,这就是最初的死亡竞赛雏形。
    当时进行的是职业斗剑士之间的生死搏斗,死亡是一个很突出的要素。斗剑士初由死刑囚犯担任,也有罪犯或战士或奴隶来当的,他们必须与野兽搏斗,或自相残杀,直到一方死亡为止。他们的武器有网子、刀剑、三叉戟、矛盾或火把。龙皇朝的时候,偶然也会有男人或女人为获得短暂的荣誉而加入战斗。据说这种充满血腥暴力的娱乐,在更早些时候,就流行于尚未建国的龙族内部,目的是教导民众如何战斗,持续扩张龙族的地盘和势力。
    直至龙神历四百零四年,斗剑士生死决斗的娱乐表演终被当时的皇帝龙涪陵以法令禁止。然而,以动物残杀取乐的事情在别的世纪又再重演。直到龙皇朝末年,奴隶起义军攻破皇都,竞技场才被愤怒的百姓焚之一炬,彻底结束了光天化日下进行那种残酷野蛮娱乐活动的历史。
    时至今日,可能连最初的竞技场建构者也想不到,眼下这座模仿它建造而成的微型竞技场,居然已经风靡整座深蓝大陆的地下世界,能够为包括“血腥玫瑰”酒吧在内的数十家地下斗兽场每天带来天文数字的巨额收入。因为日常生活平淡无聊的人们,踏进此地后,就仿佛置身于战场之上,可以亲自聆听野兽的咆哮,欣赏着场上的刀光剑影、腥风血雨,体验到永远都不能亲身尝试的刺激和兴奋。当然还有很多佣兵、罪犯、冒险者及亡命徒也奔着高额出场费和奖金到此铤而走险,准备在利剑与獠牙的夹缝之间,用生命换取终生享用不尽的财富。
    我思忖未已,就被不知何时流窜到身畔的卫昌黎给打断了回忆。
    他笑嘻嘻地涎着脸道:“老大,您刚赢了那么多钱,不介意赏小弟十万八万金币买门票吧?”
    我疑惑不解地问道:“什么门票?”
    卫昌黎听罢翻了翻白眼儿,遂向旁边努了努嘴。
    我定睛一瞧,发现眼下贵宾厅内居然只剩下自己、卫昌黎及两名华服女子,其他人均不知所踪,不由愕了一愕问道:“他们都上哪儿去啦?”
    卫昌黎隔着透明琉璃墙指了指下面的竞技场,说道:“他们都到现场看比赛去了,这里虽然也能看到,但是距离太过遥远,声音也听不大真切,所以大家还是宁可再多花点钱,占个好位置就近观摩。嗯,听说第一层的第一排是专门给重量级贵宾准备的专座,席位用整块大理石雕琢而成,票价每张十万金币,您看我们既然来了是不是也去享受一下隆重待遇,毕竟您的身份尊贵无比,咱们可不能跌份儿啊!”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笑骂道:“*,想去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的!还有你怎么总是把钱挂在嘴边啊,穷疯啦?喏,这些钱你先拿去零花,算是跟我跑这趟的分红。走吧,买票去!”说着随手掏出一大把镶钻白金筹码塞给卫昌黎,转身朝着已经准备引路的那两名华服女子走去。
    此刻,卫昌黎目瞪口呆地瞅着手中近一亿金币的筹码只会傻笑了,根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直到相隔良久,他才嘎然“苏醒”过来,怪叫道:“等等我啊!”随即全力展开身法尾随而来。
    ●●●
    当我和卫昌黎刚刚行至北面第一层第一排的中间席位,还没坐稳身形的时候,周遭倏然变得一团漆黑,唯有角斗场上依旧亮如白昼,原来今晚的死亡竞赛表演已经开始了。
    首先亮相的是一队四十人的斗兽士,他们从地下室乘坐升降机分别升至角斗场的各个角落,很快又自发地聚集到角斗场中央,背*背结成了一座坚固战阵。他们显然都是受过战火洗礼、对阵经验丰富的老兵,懂得在战场上只有通力协作才能活命,逞匹夫之勇只会让自己死得很快。不过可惜的是,这群人身穿布衣且赤手空拳,无论攻击防御都毫无优势可言。
    过了一会儿,随着一阵“轧轧轧……”的闷响,升降机又送上来四十只巨大樊笼。透过一个个碗口粗的钢铁栅栏之间的缝隙,观众们可以清楚看见里面的“居民”。
    那赫然是遍及深蓝大陆各地穷山恶水的凶残猛兽,包括四肢力大无穷的草原棕熊,甲壳坚硬如铁的沙漠钳虫,生性邪恶嗜血的鬼面巨兽,行走跳跃如飞的食尸秘羊,发射遍体尖刺的丛林魔猪,巨口狂吐烈焰的岩洞火蜥蜴,唾液见血封喉的剧毒蜘蛛……
    卫昌黎不及欣赏完毕,脸色早已吓得煞白,嗓音干涩地道:“我的娘啊,他们从哪里找来这么多‘宝贝疙瘩’?有些我甚至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恐怕只能在《乾坤鉴•;大蛮荒北猎奇经》中才能找到一鳞半爪的图片资料。喏,你瞅瞅东边第九座笼子里那头成年猛犸,简直就像一座会移动的大山,它要是耍起性子来,锯齿獠牙随便戳戳挑挑还不把角斗场夷为平地啊!”
    我面容凝重地没有答话。适才当所有人都被那些洪荒猛兽吸引注意力的时候,我却从意识海内剥离出一缕精神能光速扫描全场,迅速找到并锁定了那名神秘中年男子,还把思感依附在了他的袍袖上。瞬息间,他的心跳、脉搏、呼吸、血液以及七情六欲等诸般资料俱都清晰无误地一一映入脑海,恍恍惚惚地一种熟悉之极的感觉涌上心头。
    “咦,居然还是一位老朋友啊!嘿嘿,武功不错,你到底是谁呢?”我绞尽脑汁地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索性抛开这个难猜的谜题,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角斗场上,不过对那名神秘中年男子的监视却片刻也未松懈。
    此刻,一把夸张搞笑抑扬顿挫的嗓音响彻全场:“尊敬的各位来宾,大家晚上好。今晚月黑风高正是杀人越货的最佳时机,‘血腥玫瑰’死亡竞技场也迎来了新一轮的‘兽神之怒’挑战赛。我们的挑战者是一支崭新的队伍——‘阿卡那瑟德’佣兵团,译成风云语就是‘风暴撕裂者’佣兵团,他们来自遥远的异国他乡,此番打算赤手空拳搏杀掉四十只樊笼里的洪荒猛兽。啊哈,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壮举啊!不知结果究竟是我们的勇士获胜,还是那些猛兽称雄,请大家积极参予投注!竞赛规矩照旧,直到一方被全部歼灭为止算是结束。好啦,让我们开始欣赏最血腥最刺激的精彩表演吧!”
    话音才落,所有樊笼的闸门嘎然开启,四十头膘肥体壮又饿又渴的猛兽冲了出来,伴着声声长啸,张着血盆大口向场上的斗兽士冲去。一时间吼声雷动,撼山震岳,兽追人,人斗兽,拳风腿影,腥风血雨。喊杀声,野兽的咆哮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和观众的惊叫与喝彩声连成一片,充分演绎出了举世闻名的古龙神竞技场昔日的光辉。
    与此同时,看台过道上数以百计的黑衣大汉们也忙得满场乱飞,他们毫不间断地接受来自各个席位的投注,再一起汇总到四层十六座投注站内调整赔率。由于“兽神之怒”挑战赛双方历来是势均力敌,肯定打得难分难解,所以庄家允许赌客在比赛结束前全程投注,不过其他项目却是必需提前下注的。
    卫昌黎也跟多数观众一样大呼小叫着给斗兽士们加油助威,我则面无表情地冷眼旁观,比起角斗场内赤裸裸的原始杀戮,更能引起我兴趣的是那名神秘中年男子的身体变化。在比赛开始后的短短一盏茶功夫里,他居然连续三次轻微调整坐姿,而且心跳、脉搏、浑身毛孔收缩均有显著变化,好像对这场比赛的输赢有着不同寻常的执着。
    我潜心回忆着刚刚的一幕,结果发现他每次调整坐姿的时候,都是那队斗兽士中有人惨遭兽吻的一刻,不禁愈发浮想联翩。
    “这是为什么呢?难道是他投下了巨额赌注,担心会输掉本钱吗?不,不可能,刚刚在贵宾厅的赌台玩纸牌时,他的心理素质简直完美得无懈可击,断然不会为区区金钱得失而大乱阵脚。那么只剩下另外一种可能,他跟这队斗兽士关系匪浅,他很在乎那些斗兽士的生死,他甚至有可能是斗兽士教练或者……他们的主人!”
    霎时间,曾经蓦然闪现的那抹灵光重新浮现脑海,我心中豁然开朗,几乎可以肯定自己已经清楚把握到了那副假面下的真颜,不过尚需最后一道验证程序。
    于是,我以传音入密猛刺卫昌黎耳鼓,沉声问道:“昌黎,来之前你曾跟我说过,横空飞来阁派遣的四十名杀手是以佣兵团的名义进驻的‘血腥玫瑰’酒吧,那支佣兵团叫什么名字?”
    卫昌黎被突如其来的刺激,惊得差点想要跳起来骂人,但是偏头见到我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顿时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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