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轻侯的故事》第五章真相[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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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最奇怪的是,这金人只是随随便便的双手一负一伸,但却能教人感到全无方法去捉摸他接下来的变化,姿势简直完美至无可挑剔的境界。
    我的目光没有片刻能离开那金人,仔仔细细地恍若要分解剖析般凝视着他,连最细微的地方也最少审视了三遍以上。
    金人的身躯神态栩栩如生,雕琢须发眉眼的削劈之痕干净利落,造成使人心神颤震的丰富肌理线条,就若天地浑沌初开般鬼斧神功,妙若天成。想来当初熔铸它的人,必属震古烁今的绝代大宗师级神匠,念及世事有如浮云苍狗,千百年前的他,决然想不到千百年后居然会有一名能够对作品完全心领神会者出现,我不禁慨然长叹一声。
    岂料,叹息刚刚发出,我就听到了另一声一模一样的慨然长叹响于耳畔。安德鲁愕然扭头望来,顿时和我大眼瞪小眼地面面相觑,经过短暂呆滞的表情后,两人随即同时捧腹哈哈大笑起来。
    正在为诸人斟酒的木蝶闻声望来,表情错愕地问道:“啊,不知二位前辈有何高兴事,可否教晚辈也沾一沾喜气,畅快地乐一乐呢?”
    一旁的耶律颙琰和韩氏兄弟,也是一副稀里糊涂的模样,呆呆地望着我和安德鲁,显然是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满脸疑窦神色。
    我哑然失笑道:“呵呵,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件有趣的事情罢了。嗯,安德鲁,你跟大家说说吧!看看咱们俩笑的究竟是否同一件事!”
    安德鲁躬身领命,正容道:“请问木蝶道友,神龛中供奉的这尊雕像是何许人也啊?”
    木蝶惶恐地道:“您这道友二字,晚辈实在是不敢承当,请您还是直呼晚辈的名字好了。这尊雕像乃是净土宗开山鼻祖拇指大师自雕自琢的作品,不知有何不妥当之处啊?”
    安德鲁淡淡一笑道:“哦,不妥?不不不,没有任何不妥之处,只是有一点点奇怪的地方就是了。根据我的目测,木蝶的‘符儡术’当已臻达混沌初开的上乘境界,距离慈航贤者也不过几步之遥罢了,难道你一点异状都没有觉察出来吗?”
    木蝶全身剧震,失声叫道:“啊,你怎么知道我……”话才出口突觉太过失礼,赶紧改口脸上泛起衷心佩服的神色,深施一礼道:“前辈果然目光如炬,木蝶恰恰是上个月刚刚由‘阴阳士’三段晋级为‘混沌士’一段的。唉,说来真是惭愧,晚辈一直司职招待贵宾,这辆‘逍遥辇’也上下了不少三百余次,却从未注意到祖师雕像有任何奇怪之处。嗯,木蝶虔诚地恳请您指点一下迷津吧!”
    安德鲁挺身受礼,脸上不露半点表情,使人不知他心底究竟在想些什么。
    足足过了一盏茶功夫,他面上才露出一丝笑意,若无其事地道:“按理说我不该逾矩指点你什么,不过道家最讲究顺其自然,你我相逢即是一种冥冥中注定的缘法,我若不指点你,反倒落入着相的下乘境界。唉,也算天命使然吧!你看着我的眼睛!”
    安德鲁一路侃侃而谈,语气中自然流露出一股宝相庄严,使人不得不信服的气质。木蝶闻言不由自主地望向安德鲁那双深若渊海的眼神,电光石火的一刹那,他如遭雷击,脑海里一片空白,继而天文数字的记忆片段涌上心头,填塞了所有思维空间。随即它们就开始不断地重组整合,形成一幕幕陌生而熟悉的画面,走马灯似的转来转去,好像永远不会停歇一般。
    正当木蝶差点被折磨得精神崩溃的时候,所有色彩缤纷的异像统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脑海中蓦然出现了那尊白金雕像,拇指大师居然倏地睁开了那双仿佛永远不会睁开的眼帘,目不转睛地瞪视着他,继而一句句深奥艰涩的语句,百川归海般淌入他的心田。
    这一刻,木蝶眼前的世界豁然开朗进入到另一个崭新的境界,所有阅历、知识、经验、武功都全部融会贯通,偏偏他自己又表达不出究竟和以往具体有何不同之处。不过有一点木蝶可以清楚无误地肯定,那就是他在安德鲁的无私帮助下,悍然进入了自给自足的先天境界,一缕缕活泼灵动的先天真气,自由自在地徜徉于五脏六腑奇经八脉之间,勤勤恳恳地改造着他的肉体,使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强横坚韧千百倍。原来祖师雕像蕴涵的最大秘密,竟是修行者能够突破后天限制,悍然进入先天境界的门径啊!
    此时木蝶情不自禁地感动莫名,任凭两串清泪顺着脸颊潸然落下,无声无息地滴入厚厚的地毯中消失不见。下一刻,木蝶有如孩童般又蹦又跳起来,两眼射出闪闪神光,明显是功力又深进了一层,最值得高兴的,当然还是对道宗武学真谛加深了本质上的认识。
    相隔半晌,最初兴奋劲过后的木蝶,蓦然脸容表情毅然地双膝跪倒,向安德鲁恭声道:“大日贤者大人在上,请接受净土宗木蝶最虔诚的膜拜,从即日起吾将以恩师之礼相待,请您看在一场缘法的情分上,收下木蝶做一名记名弟子吧!”言罢立刻三拜九叩,施行的赫然是弟子辈的礼节,态度更是诚恳到了极点,足够让人能看出他心底是多么感激涕零。
    一旁的耶路颙琰和韩氏兄弟均看得目瞪口呆,怎都料不到会发生这样离谱的情景,唯有我才知道此举乃是安德鲁的一招妙棋,他在用某种恩惠去刻意淡化着枯砚死于南疆的阴影,毕竟那亦是唯一阻碍和谈成功的障碍物。
    为此安德鲁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大,那种最高精神层面上的“心灵启示大法”,绝非是小孩子过家家般轻而易举的事情。在它施行的整个过程中,不但要求给予者和承接者都具备超凡脱俗的精神修养,而且险恶程度更不下于禅宗的“当头棒喝神功”,动辄就是两人同时魂飞魄散的结局。另外即使成功了前者也要付出起码三年的静心苦修,而能否恢复原有的功力水平却是一个未知数,当然眼下有我这名精神力空前强横的绝代强者在场护法,那些担心都纯属多余罢了。
    不过哪知个中奥妙的木蝶,却真把安德鲁当成了再生父母看待,因为安德鲁随随便便的一个举措,就让他最少提前了十五年时间进入了先天境界。根据史料记载,在净土宗的历史上,从未出现过任何一名修行者能够在四十五岁之前顿悟出秘不可测的先天境界呢!即使是才华横溢的净土宗开山鼻祖拇指大师,也因修道时已逾不惑之年,而未能摘取此项桂冠,其后诸子自然就更不用提起了,一代不如一代。
    安德鲁像完全忘记了刚刚做过什么事情般,微微一笑道:“木蝶请起,高唐道宗诸流派本就是同气连枝,何来彼此之别,上下之分呢!大家都是修道之人,互相帮助乃是份内之事,今后你有任何疑难,我们共同探讨即是,不用刻意追求师徒之礼哩!嗯,还是那句老话,着相的话就落入了下乘境界,结果反倒不美,你说是不是啊?”言罢双手虚空一托,不知不觉间释放出一股沛莫能御的庞大潜力,根本不容木蝶抗拒地搀扶他站起身来。
    这看似简简单单的一手,尽显贤者级特殊高手的强大实力,本来由于年龄和身份的关系,尚有些瞧不起我这个“小跟班”的耶律颙琰不禁勃然变色,直到此刻他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一个貌似斯文秀士的青年人,居然拥有那么深不可测的实力。
    我在一旁看猴戏般默默无语,其实早就笑得肠子都快打结了。安德鲁表面上的功夫做得何其到位,一副悲天悯人,众生平等的架势,可实际上已经把一个拥有伟大情操,甘愿为他人无私奉献的救世主形象深深地种植到木蝶心中,能够教他片刻不敢遗忘。这一手欲擒故纵,比之直接接受木蝶的礼拜,高明何止万倍啊?
    看来此际的安德鲁,已经把八旗老鬼纵横乱世数百年的经验智慧统统消化殆尽,并且能够活学活用了。我自此将有一名最强力的臂助,也许……忽然间,一个胆大包天的计划涌上心头,让我忍不住看着安德鲁暗暗地嘿嘿怪笑起来,明天真是一个令人充满期待的日子呢!
    “逍遥辇”平稳地行驶在马路上,街道内的人们均自发自觉地让出一条通道,并伫立在店铺两旁双手合掌高高举过头顶肃容膜拜,口呼“拉卡斯马纳!”之声络绎不绝地传入耳中。
    耶律颙琰兴致勃勃地享受着百姓跪拜的喜悦,憟然问道:“请问木蝶道长,这‘拉卡斯马纳’是什么意思啊?我看高唐人见面统统是用这句话招呼,遂忍不住想知道一下个中含意,好现学现卖一番哩!”
    木蝶愕了一愕,恍然失笑道:“哦,这个啊,‘拉卡斯马纳’是古高唐语,意思是向你致意,乃是高唐人与友人见面时打招呼的一种方式。不过说这句话的时候合掌的姿势大有讲究,对长者宜高,以示尊敬;对平辈宜平,以示平等;对晚辈则低,以示关怀。其中道宗四大贤者地位至高无上,例来与帝王君主持平,所以他们即使见到高唐皇帝陛下,也只需执平辈之礼就可以了。”
    耶律颙琰心领神会,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着实让我纳闷了半天呢!”
    木蝶报以一个莫测高深的微笑,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对了,刚刚在关卡时敝宗弟子言行举止上多有得罪之处,尚请三位贵客海涵!呵呵,我想其中必然是存在一个很大的误会,按理来说木蝶不应该轻易过问,不过因为有木虎师兄牵扯在里面,所以为了避免造成更多的无辜伤亡,可否将事情的缘由诉说一遍呢?这样木蝶也好名正言顺地出手襄助,甚至是请动元老会出面干涉也在所不惜!我想这样对三位更有百利而无一害吧!”
    木蝶这番话说得面面俱到,处处是为耶律颙琰着想,更隐隐透露出一种不管事实如何,他都始终愿意站在己方立场的保证,让人在感动中不得不通盘托出以报知遇之恩,其手段简直厉害到了极点,果然不愧是净土宗数万弟子中最出类拔萃的杰出高手。
    耶律颙琰沉吟片刻,露出一抹黯然神伤的表情,嘴角一牵,以最沙哑的声音道:“唉,木蝶道长以诚心待我,耶律颙琰岂敢再加欺瞒呢!我想碧兄与大日贤者大人,也必然疑窦满腹吧,小弟衷心感谢您们在相遇之初就无私襄助,却一次也未刨根问底的深厚情谊!”言罢躬身深施一礼,他身后卓立的韩氏兄弟,也同时向三人恭敬礼拜。
    当我、安德鲁、木蝶听到“碧兄”二字的时候,都微微一怔,想不到在关卡时“常胜王”三字并未给耶律颙琰留下任何深刻印象,他仍旧称呼我的假名,随即三人又都幡然省悟到一件事,想必因为“常胜王”一职是这个月内才发生的新闻,那时他们主仆三人正亡命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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