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称王》第四百四十四章,川中谋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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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建兴五年一月(318年),益州蜀郡成都府。
    这座历史悠久的锦官之城,正沐浴在晨光之中,金黄色的光芒里,一切都充满了蓬勃朝气。
    此时,距离惠帝太安二年(303年),氐人李雄攻克成都已经过去十五年。
    距离李雄自称大将军、登上至尊之位称帝,成汉建国也已经过去十二年。
    距离建兴二年,汉中的杨虎和梁州的张咸先后投附李雄,成国国力达到顶峰刚刚过去四年。
    距离334年,历史上李雄病亡的日子还有十六年。
    这一年,王烈初定江左,扫荡江左士族,做出了前人未做之事,天下皆惊。
    长安庙堂之上,弹劾王烈的奏章已经堆成一座小山,却全被尚书右仆射索琳拦下。
    其实就算索琳不拦下这些奏章,至尊司马邺也已经明确在朝会上表态:武功侯所乃朕之代表,行事刚烈,难免为小人所忌,既然江左有不法士族,理当清除,再有妄言者严惩。
    所以说,索琳拦截奏章不表,也等于是间接救了这些不知死活的官员一命。
    同样是这一年年初,王烈派遣的代表,信任镇东将军长史、江左中军统领桓彝,率领一支百余人的队伍缓缓走进了成都府的西门,正式开始了与李雄的交集。
    其实,早在数年前,成国太宰李国就已经秘密却去过幽州,代表李雄与狂澜军签订了一份盟约。
    只是这份盟约内容只为双方所知。加上只是简单的利益交换,所以可靠性双方都心知肚明。
    而且当时。王烈虽已经控制了幽州,但尚在与石勒鏖战,前途未卜,在已经立国多年的,正处于顶峰的李雄眼中,只是一个值得投资的对象罢了。
    但时至今日,王烈不但顺利击败了石勒,更是挟天子之威。一举荡平江左,这种迅猛的发展势头已经超出了李雄的预估。
    也因此,一接到王烈提前送来的函件,李雄在与群臣商议后,决定以上宾之礼接待桓彝。
    按照王烈的交待,桓彝此次来并没有可以规避谁,甚至颇有些大张旗鼓。王烈就是要让陶侃和其他对自己不满的诸侯看到自己的实力。
    其实,对于李雄,王烈一直都很重视,毕竟在历史上他们盘踞了川中数十年,而随着建兴二年大晋汉中和梁州守将的归附,更让成国拥有了一个出川的通道。
    虽然这些年来。李雄对外宣称自己为晋臣,似乎毫无出川争霸天下的心思,可他一直派兵侵袭宁州,巩固后方,扩展领地的私心却还是世人可见。
    这也是王烈为什么担忧李雄为陶侃劝服。两者联合的原因,无论如何王烈都要尽力阻止这个局面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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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前朝蜀汉的都城。成都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并没有受到多少战火的侵袭,就算当年李特占据成都,也是下令不得扰民,李雄称王后更是雄心壮志,维护百姓利益,注重商贸发展。
    如今,成都城足有户近十万,人口四十余万,也是天下少有的富庶之地。
    占据这样一个易守难攻的富庶之地为国,若说李雄心里没有什么逐鹿天下的幻想,那还真是小瞧了他。
    不过李雄一时人杰,与野心勃勃的匈奴刘聪不同的是,他深知自己能占据西蜀之地,并不是因为手下兵强马壮,而是因为大晋对蜀中控制削弱,无暇他顾的原因。
    而且他手下也没有匈奴那般数十万的带甲骑兵,他手下兵马多是从蜀中招募的汉民,若逼迫这些人出兵中原,为氐人卖命夺取汉家江山,显然不现实。
    因此,这些年李雄才一心往南发展,而拒绝了手下大将向中原腹地扩张的请求。
    在长安司马邺式微之时,李雄也曾动过出兵汉中,占据长安之地的念头,尤其是汉中杨虎归附他后,成国朝内要求向汉中进兵的呼声却是越来越高。
    但随着王烈强势崛起,长安政权稳固,又有凉州张氏互为犄角,李雄再一次认识到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机会可以进取长安。
    随后,他秘密派遣太宰李国,与王烈签订了一纸盟约,从中也获得了不少利益,总算压制下了那些呼吁出兵长安主战派的声音。
    可就在年前,李雄收到了一封来自长沙的信笺,信是大晋荆州刺史陶侃所写,邀请他出兵汉中,而陶侃自率军出兵江左,一上一下夹攻司马政权,并相约如能成功,就平分天下。
    李雄接到信后,却是一笑了之,并不为之所动,在他看来,陶侃出兵江左还有成功的可能,毕竟陶侃擅长水战,手下的兵卒又多是水军精锐,正适合在江左纵横。
    而他出兵汉中,首先要面对的就是长安的坚城和来自凉州张氏骑兵的夹击,他手下的蜀中步军自保城池尚可,若去攻打长安岂不是自寻死路?
    想来陶侃想的不过是用他的人马做诱饵,吸引终于大晋朝廷的援军吧?
    比如王烈!
    世人都知道王烈与司马邺交厚,更有人传出司马邺早就与王烈结为异姓兄弟,若自己围攻长安,那王烈无论从私交还是大义都要兵发长安,那时候江左还有谁是陶侃敌手?
    想到这些,李雄却是暗骂陶侃老匹夫,自然对此事不肯应允。
    但李雄这边压下这件事不提,却不知道谁在成都散布出消息,说过李雄已经和陶侃为盟,即将出兵中原……
    消息一出,朝内主战的官员立刻群情汹涌,接连上书,要求李雄发兵。
    李雄心中恼怒,但又不敢太过拂逆群意。毕竟他能当上这个国主。多靠这些大臣支持,若他太独断专行。恼了群臣,身后可是有很多人等着接替他的位置。
    所以,李雄索性采用了拖延大法,一连半月宣称身体有恙,不肯上朝;至于陶侃派来的使者却交给了太宰李国去接待。
    这一日清晨,当扮作商队的桓彝一行来到成都府城门外时,抬头望着晨光中的高大城池,却不知道城内如今正风起云涌。
    桓彝一行百余人。皆做商人打扮,身穿黑衣或神色褐衣,人人骑马,身边带着十几驾骡车,却和一般来往蜀中的商队无异。
    因此,在进入城门时,守城的兵卒按规矩收取了税金。又悄悄接了他们递上的一串铜钱,并没有为难他们,只是简单的告诉了他们几句注意事项,比如城内不准私斗,不准携带违禁物资等。
    甚至还热情的给他们指出了城内哪家客栈最好,哪家女坊的歌姬最貌美芸芸。
    桓彝一行谢过后。进了城内看见的是一片祥和的之景。
    成都府占地三十余里,城内街道规划有序,商铺林立,而且这城市区域之间并没有坊门围墙相阻,夜间也不宵禁。端的是天下少有的富庶素之地。
    不单单是成都府一地,这一路行来。先后经过蜀中数个郡县,无一不是人畜兴旺,居民安康,桓彝等人一见之下,皆暗赞李雄治理有方。
    但桓彝他们的心思并不在这些街景之上,他们却赶着骡马车,直奔成都西南的锦绣坊而去,那里却是成都的一个商业区,来往的商队也大都先上那边卸货、买卖。
    到了锦绣坊偏西南的一家瓷器店门口,整只队伍停了下来。
    这样经营瓷器的店铺在坊内很多,他们停在这里却丝毫不会引起别人注意。
    桓彝下马,张望了一下牌匾,问身边的一个白胖男子道:“费先生,是这里么?”
    那男子正是狂澜禁卫潜龙密探组的负责人费辰,他仔细看了看,却道:“都是老白弄的,我也是第一次到,不过看那暗记却是没错,大人还请稍后,我先去一下。”
    说完,费辰走进店铺,过了一会,一个穿着麻衣,矮胖的中年男子跑了出来,连声道:“原来是建康来的张东主,您能亲来,小店真是蓬荜生辉……”
    说着,忙不迭的把桓彝和几个手下让进去,其余人却在那店内伙计的指引下,把车马都赶进了后边的院落。
    这店铺从前面看不大,但后边是一大片空地,原来却是已经把后边数个院落全部买下,自行打通后形成的货场,而这个货场却正对着这背面的另一条街道经营,另有出口。
    那边自有手下安顿车马,这边那个矮胖的掌柜将桓彝让进屋内,穿过几道门户,进了一间侧屋,屋内堆满了杂货,那掌柜的也不停留,直接走向角落一阵摸索,又把墙壁处一个落满灰尘的柜子挪开,一道掩蔽的门户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桓彝微微一愣,出使前,王烈叮嘱他此行要低调,切勿被人发觉,但怎么也没想到到了成都府,还有这番经历,对于他这种世家子弟来说,眼前的一切都那么惊奇。
    那个胖胖的掌柜却回头笑道:“大人请进,地方逼仄了些,但这里不比建康,形势复杂,希望您谅解。”
    桓彝点点头,他本就是豁达的性格,虽是士族出身,但并没有什么仗势欺人的性格,既然身负重任,也自然晓得小心从事的道理。
    进了那道门扉,却是别有洞天,顺着一条甬道走出不久,就是另一间堆满杂货的屋子,再出屋,却是后街一片单独的院落,院落里种着一颗青葱茂盛的百年樟树,树下几块青石为座,一片最大的平坦石头上却摆着酒壶,四周翠竹环绕,鸟鸣清幽。
    “此地到也风雅……”桓彝暗赞一声。
    但煞风景的是一个胖子正袒胸露背的坐在青石上,手中拿着一只鸡腿大快朵颐,一见桓彝进来,热情的招呼道:“桓将军,快坐,同饮一杯。”
    桓彝一见此人十分面生,忍不住道:“你是哪位,你认错了……”
    那人笑眯眯道:“桓将军却是小心。不过既然到了家里,就不用如此谨慎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主公手下的费辰,不知将军可曾听过我?”
    桓彝茫然的摇摇头:“不曾听过先生的名字。”
    费辰一听,哈哈笑道:“我算哪门子先生,不过桓将军的警惕我很欣赏,这是主公给我的令牌,你看一下。”
    桓彝接过令牌,又从怀中掏出一半令牌,两厢一对纹丝不差。这才拱手道:“原来真是主公手下的费先生,有劳了。”
    费辰忙起身拱手道:“将军不必客气,这次来蜀中,主公吩咐一切以将军为主,将军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无论财力、物力还是人力,我这里都鼎力支持。”
    桓彝听了。赞道:“善,主公手下果都是英杰,不要论什么主次,我们正当齐心协力,做出一番大事。”
    费辰一听,小眼精光闪过:“干大事。正当如此,来,这边坐,我给将军介绍下情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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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都府,皇城兴元殿。
    太安四年(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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