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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此时场间的所有一切之事,乃皆使王威心中不能平静而深觉万分的不可思议。无论是从看着薛崇简身前那人在越过千军向着他这处走来时面上那等自若的神情,还是此刻他眼中薛崇简脸上的微笑以及自信,都让王威根本不能理解,他怎样也不能明白究竟薛崇简凭什么能够有此自信?也不能明白那人为何敢视他身后这万马千军于无物而如此狂妄?
看着那人是那般的从容随意而向着王威这处走来,王威真的很不喜欢他身上似乎是与生俱有的风范气度,所以下意识的王威便紧握了腰中宝剑,深知今夜之事将彻底覆灭太平公主公主一党的他根本不介意在此地便将二王爷薛崇简永远的留在这处,所以很自然的,眼前这狂妄至厮的说客,王威可毫不放在心上,他的眼中除了宗宰辅的安危,再也没有别的任何东西,包括那些所谓的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等一切虚伪的礼仪之流。
如闲庭漫步一般的来人,宗楚客也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模样,肯定了那人的身份,所以宗楚客由先前不能自抑的激荡而逐渐平静下来,这时的他当然也察觉到了身旁王威的蠢蠢欲动,但他没有阻止,只是任由那人一步步逼近他这处时王威抑制不住的带着滔天杀意纵马向着那人杀去。
跨坐于马上的王威暴喝一声,只是瞬息之间便抵至那人身前,而落在宗楚客眼中的根本未有骑马的那人却似乎根本不处丝毫劣势,在王威骑马奔至他身前之时,仍旧是那般随意从容之态的他只是闪身一避,根本不去看王威手中将欲落下的宝剑,悍然而一拳击向马首。
拳风至,王威来不及有任何反映,只听跨下骏马悲嘶一声。王威忙也堪堪跃下马去。
震惊。再也没有了先前分毫杀意的王威只是能眼睁睁的看着伴随他征战了许多年的骏马便就这样永远地躺在了他地脚下,而正当处于极度震惊的王威在发觉那人未曾理会于他只是从容在他身旁经过继续走向宗楚客时,王威忙收敛了心中的惊骇,即便这时的他已是深知他根本远非这人敌手,但却仍然挺剑刺向那人。除非倒下不能起身。否则他不能容许任何人伤到宗宰辅。
千军万中探囊而取敌首头颅说的怕也就是此人。当王威奋力一剑刺向那人时,犹自向前行走地那人根本没有转身去迎王威。只是随意侧身闪开王威这一剑的他,仍旧是那般朴直而又霸道地一拳。
王威瞬间连退几步,涨红的脸庞下嘴角有血迹渗出。眼看场间如此情景,在宗楚客看见王威摇摇晃晃又要向那人挺剑之时,忙出声喝止了王威。只是在他开口时心中却是苦涩一片。
当年的他,也就是这般刚烈的拳势才使得自己能够存活下来罢?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宗楚客实在没能想到,他的拳依然是如此霸道,他这人也仍旧这般从容且不可战胜。
摆手制止了身旁将领地蠢蠢欲动,宗楚客苦笑之间却也做出了一个令他身后所有将士均是错愕大惊不已的动作。
显得小心谨慎,宗楚客疾步迎上那人,只是看到那人淡淡地轻笑,自然的神态之时,宗楚客却是当着他身后万余将士的身前向着那人深深恭身施礼。
全场哗然,包括犹自不停咳着鲜血的王威,也包括站在王威这处对面的二王爷薛崇简。谁也不知道这人的身份。谁也不知道这人究竟与宗楚客是怎样的一种关系。甚至便连薛崇简也只是知道这人乃是他母亲府上所来之人。
二王爷薛崇简惊讶玩味的神色下。王威以及他手下所有将士皆是不敢相信的神色下,宗楚客带着虔诚带着谨慎小心引着那人向着王威的帅帐而去。只是给这场间地所有人留下一地地错愕与难以置信。不敢去看站在他身前背对着他的那人,只是不知若是此时宗楚客地这般作态落在韦后眼中将会给韦后带来多大的震撼。这许多年来,才高气傲的宗楚客何曾对任何人有过如此的谨慎卑恭?
“你做的不错。”似几年前那般,落在宗楚客眼中的那人仍然只是留给宗楚客一个背影,一个宗楚客仰视了许多年而始终不可及的背影。
宗楚客显得惶恐,今日出府未曾涂抹遮掩皱纹药膏的他此时面上皱纹微微挤在了一处:“大人谬赞,小人实不敢当。”虽然仍旧自称小人,但宗楚客这些不太谦卑的言语却是将他这些年来压抑了太多的怨气暴露无疑。
那人仍未转身,只是轻轻仰头的他似乎是在喃喃自语些什么,但终究是落不到宗楚客的耳中。片刻之后,那人却奇怪的轻叹了一声:“你在怪我?”
岂止是怪,几乎已近怨恨,不然为何不曾阻止王威?但宗楚客当然不敢说出这些话来,他在苦苦一笑时口中言道:“小人怎敢。”说话间,宗楚客面上的苦涩意味却是越为浓重。其实由今日这人突然出现在二王爷身旁时,宗楚客便已然想到了这人的身份以及此番前来的目的,所以宗楚客心中极是惶恐,以他的才能自是已然想到他这些年来不顾一切向上爬着的努力根本便只是太平公主府所针对他这些年来所布下的一局。但是,宗楚客不能明白,他不明白为何在几年前太平公主便会注意到他。因这一句小人不敢,那人未再说些什么,而在他若有所思,时尔轻叹时,宗楚客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只是不知,大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这很反常很奇怪很讽刺,宗楚客等这人出现等了许多年,而在他终于等到了这人时开口问的并不是当年这人所承诺他的公道,反而却是显得生疏而问来意。
宗楚客这一问使得那人微微一颤,但莫名的,那人却是奇怪又叹:“你应当知道的。”
应当知道,多么简单且也随意的四个字。而也正是这四个字落在宗楚客心中却是叫他忽然愤怒了起来。不错。他是知道,可他不明白,宗楚客根本不能明白为何在他追寻着这人的脚步而苦苦挣扎了许多年,在他终于自以为达到了这人想要的高度时却换来这样一个结果!
应当知道这四个字可以抹杀去他宗楚客这许多年来所受地苦,所经历地勾心斗角。阴谋诡计,尔虞我诈吗?可以抚去他这许多年来为这人当年的一句话而所作出的努力吗?可以…可以仅凭这四个字便带走他现如今所拥有的一切。甚至包括他的性命吗?
“是地,我知道,我都知道。”意料之中,宗楚客有些歇斯底里:“可是我不明白,我不甘心!”说到这儿。宗楚客突然笑了起来,笑的异常凄凉。甚至便连眼中也带着了湿润:“公道?这就是公道吗?”
“你不懂……”那人开了口,口吻中带着同情带着怜悯。
但宗楚客极为干脆地打断了那人的言语,竭力而道:“休要跟我说些这世上本无公道这类的言辞,既然你是公主府的人,那你应当能够看得到这些年来我所为你当年那一句话所做出的所有努力,包括我所付出地一切!”愤怒的宗楚客再也不想压抑他这些年来地情绪,此时的他全然已无往常的那些风范气度:“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为何我宗某人到如今仍是孜然一身?这些你比我更清楚!”
当然能够感受到宗楚客的愤怒以及不甘,那人似乎未曾因宗楚客的如此放肆而有任何情绪变动,仍是那般冷漠且随意的口吻:“是的。我都知道。也都看在了眼里。”顿了顿,这人又道:“你是不甘吗?”
宗楚客仍旧笑着。只是笑的凄惨,笑的自嘲。
“但是你没的选。”像是丝毫不曾顾及宗楚客,这人继续言道:“当年我知道你地时候,你没地选。这几年来你在韦后身旁之时也没的选,即便是到现如今,你仍旧没地选。”
“如此说来,我宗某人的一生倒也实在可悲呢。”极力平复着情绪,宗楚客深吸了几口,随即眼中尤为坚决:“可若我说今日我要为我自己的命运作出选择呢?”
“你以为,你可以?”明显是带着不屑,带着嘲讽:“就凭你帐外的王威?就凭你帐外的五万大军?”根本未曾转身去看铁青着脸的宗楚客,这人仍是背向着他:“你应当知道,我既然能够安排你一个宗楚客,那便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谁又能保证在你帐下不会有第二个?”
宗楚客没有接口,也未曾因这人此言而有任何神色变化,他当然能够想到在他这五万大军中有多少是公主府的钉子。所以宗楚客冷然而言:“我能保证。”
似乎是因宗楚客的这般自信,那人忽然一怔,然后却是失声笑了起来,他忽然觉得这宗楚客实在不负他这几年来的期许。而也因宗楚客这话,却是让他心中对宗楚客微微有了些真正的赞叹意味。这赞叹,不同与往日的欣赏,是真的赞叹。
随意摆手,那人显然不想与宗楚客在此事上争论些什么,转身突然去问:“也罢,我再来问你,此刻你是否是在等着黄贾仁手中的那最后一批重甲铁骑装备?”未曾转身去看宗楚客,但这人似乎能够看见宗楚客面上的神色剧变,在他轻叹后又道:“你这几年来做的不错,包括你设计将公主殿下的亲信之人皆都放逐出了京城。但你千不该万不该的便是在最后时刻去相信那卑贱的走卒行夫之辈。你当真以为黄贾仁那等卑贱之人会对你这当朝宰辅倾心暗许?”
黄贾仁,宗楚客确实惊讶,不仅惊讶他怎会知道黄贾仁一事,更惊讶他怎会也知道重甲铁骑一事?要知道,他安排黄贾仁所来做的这些事,甚至可能连黄贾仁也不能知晓其中全部。
“我不信他敢背叛于我。”宗楚客缓慢且也坚定言着:“况且,即便他真的敢,我也不认为少了那些装备我便不具备与您两败俱伤的实力。”
“谈不上背叛。”那人轻声言着:“说你不该,说你失策愚蠢其实也是因连我都不能明白。你为何会去相信那等卑贱之人?”顿了顿。那人似乎是在回忆些什么:“你是一个谨慎的人,你应当知道黄贾仁在京中的崛起只是近几年来的事情,所以你定也详细了解过黄贾仁那人,可难道你真的不能知道他能有今日完全乃是公主府地一力栽培吗?”
与黄贾仁谋事乃是裴谈一力促成,宗楚客其实与黄贾仁接触时日并不长久。并且在那等急切时刻,宗楚客相信了裴谈也确实急需黄贾仁财力上地鼎助。所以对于黄贾仁,宗楚客是真的未曾放在心上。
将心中这些震惊掩饰的极好,宗楚客冷然又问:“那又如何?”背向着宗楚客的那人再次叹息,他可以理解宗楚客此时的固执。权势这种东西,若是拥有了。会舍不得放手地。况且若是宗楚客此时轻易放手,那才反常。毕竟,此时放手对于宗楚客而言,甚至可说得上是放弃了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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