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传奇》二十一、六道酒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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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文学样式(形式)的名字。
    不属于中国传统文学的范畴,而是针对《帝师》世界的原创。可以说,是西云大陆特有的一种文学样式。
    从名字来看,大约就可以看到这种文学样式的源起、适应场合以及功用。酒令,自然是饮酒时候为避免寡酒无趣而设计出来的。《红楼梦》里面,刘姥姥游大观园时席间配合的那道酒令,大致可以看出传统酒令(尤其是文人雅士行酒令)的特点。由于场合的关系,酒令大概都是轻松的,愉快的。而以“酒”的普遍,托于酒令的这种文学形式,自然也是容易普及的。
    不过,所谓“六道酒令”,则不同于普通饮酒行令时作的歌词。“六道”,既是饮酒的轮次,作为酒令的区别,则有特别的规定——六道酒令以雄浑、清健、激畅、雍和、妩媚、轻逸为词曲“六道”,不限词曲本身的题材内容,要求配词、作曲遵守每一道各自的风格情调规则。简单来说,六道酒令,就是六种不同风格的酒令歌词。唯一的要求在作品的风格,其他如形式、题材、文词内容一概不拘,可以见出其灵动活泼,给作者极大的发挥空间,自然,也就很容易得到文人雅士的喜爱。
    所以文章当中有这样的句子:在西云大陆,或者更具体准确一点,在北洛的文学作品集《承京落华辞》和《京都歌赋合集》中,收录的历代诗赋曲词,六道酒令属类的作品占了十分有三。
    文章也还有说明,北洛君家第四代家主君清遥,最擅长、传世作品也最多的一种文词样式正是六道酒令。第四卷一开篇就是他的作品,然后才慢慢引出了秋原镜叶与几名同年殿生的朝臣议论一首《五道令》的情节。
    文人之间的往来,诗文自然极重要。不止是文人之间,国家之间,也有诗文的重要地位:彼此交往的国书,联姻求亲用的聘书,结盟时候发出的誓词,从典雅庄重的文体效果来看,诗和“大文”,显然是占据最大比例的部分。《帝师》重“文”,写了许多具有一重文人身份的士子、朝臣乃至宗亲皇帝,花费在“文”上的用心非常多。但是,在那样大肆引用、改写、摹写诗文的时候,却有一条原则埋在暗中:无论怎么用我们几千年文化积淀下来的宝藏,无论柳青梵怎么青衣风流文采卓绝,西云大陆一定是有着自身的文学发展,有自身的思想和学术发展统序的。内心有这样一条原则,或者说有这样的一个预设,才创造出了如“六道酒令”这样的文学样式,才有《承京落华辞》、《京都歌赋合集》这样的设定。
    为什么会这样写。
    曾经非常认真地考虑过异世的存在:假设真的有那样一个异世界,假设真的能够有时空的对接穿越,所能看到的究竟会是一幅怎样的场景?会不会就像十六七世纪时候的中国,很清楚在那非常非常遥远的地方,有个欧罗巴洲,那里也生活着一群人——大致相同的模样,但有颜色不同的眼睛、皮肤、毛发;说不一样的话,可是很多基本的耕织狩猎方式却是一样;他们有他们的社会组成,法律、制度、社会管理方式,有些方面很类似,又有很多方面极不同。对于天地自然,他们有自己的理解,解释系统往往有根本差别,可是如果在他们的系统之中一切都那样和谐,他们生活的一切也都可以得到完美的注解;于是传承下他们的哲学,发展他们的数学、医学、天文学以及建立在对世界理解上的一切思想和学术。他们有自己的文字、自己的音乐、自己的绘画、自己的雕像建筑,透过具体的形式,可以从中发觉共通的美的追求……
    是的,我相信,如果真的有那样一个异世,本质与我们一样,也是从原始洪荒中一点点一步步独立发展过来的世界,那么一定就是上面说的样子。这个世界一定具备我们所知道社会的一切基本因素,并且有其独属于自己的特点,体现在其特有的思想学术、宗教信仰、社会模式形态、文学、艺术、科技……等等等等方面。
    如果确实有这样一个异世,那么,必定有必须承认的独特性、独立性,哪怕这个世界与我们曾经所知的有无尽的相似。
    这是一个个性的问题,也是一个规律性、合理性的问题。
    西云大陆是异世界,一个与我们指称的封建君主统治时代非常类似的世界。两者有绝对的相似之处,是因为此,异世而来的君无痕才可能没有太多障碍地适应然后生存下去。身为异世之人,君无痕也将许多自己原本所知所识所能带进了这个世界,一方面体现了“天命者”的特殊,但另一方面,带入异世运用的本身,也是一种接受和融合。而接受,则必定是在这个世界原有基础上的接纳。
    所以,会在文章里面写,北洛武德皇帝唱出《大风歌》,西陵念安帝会写诗经一样的四言诗;侍奉创世神西蒙伊斯的祭司们说的是一种古代的语言,而不是当时大陆的通用语;大陆有一种文学样式叫六道酒令,流传的有《承京落华辞》、《京都歌赋合集》这样的诗文集子;当世有著名的学者大儒,他们会在各国朝廷居官,也会教导学生;各国都有自己的始祖神供奉,有自己的最高神殿,有自己的国史馆……这一切的目的,是想真正创造一个这样的世界:它与我们所知的世界很像,但,它绝对有自己的历史哲学,自己的文艺科技,有自己的学术统序,当然,也有自己的诗与文学。
    似是而非。
    同,又不同。所以青梵可以尽情地整理发挥他的所知,用几千年文化的精髓教导一个“人”。配合着异世酌情修改,变成适合这个世界的作品文章,《四家纵论》、《异国史录》,如果不是打着这样的幌子,如何可以被人所接受?又如何可以成为发一代新声的惊世言论?而异世既看不到这些著作原貌,另外其实也用不着完全知晓这些作品原貌,所谓博观约取但凭我之所需,在柳青梵,这样的做法也是灵活而有趣的。他当然只可能向风司冥他们展现自己所知晓所理解,同时也可以被他们理解接受的那一部分,而正是这一部分内容,在有意无意间,改变了这个世界。
    青梵的文采,一直是被反复渲染的。但基本上每一首用到文章当中的诗词歌赋,都一定会首先考查过内容是否与这个异世界相符。或者是时间地点,或者是人物名称,或者是用语习惯,总之,“到哪个山头唱哪种歌”,不遵循现有的诗词格律规范,怎么可能被众人所接受,又成为众人推捧的大家?就算是政治身份再怎么特殊也无法长久。而只有本身已经掌握了现有的规则,充分发挥其水平并为大众所接受,其后根据这些原有规则的深发新变,才有可能被一点点理解进而推广扩大。“引导承安新声”,柳青梵的新作为文士吹捧推爱,这个过程其实隐含了他首先了解现有文学规范,并作出佳作得到众人承认的环节,这也可以说是他“变”的先决。从这个意义上,“适者生存”这句话,是被柳青梵用得异常灵活而深刻。
    新变,固然有青梵引领出来。但继承和接续,同样是柳青梵最关心的事情之一。(或者应该说,是我作者的习惯性思考之一?)从文章当中,青梵的第一条实在可见的政绩,是提议以国家的力量编修一部大书——《博览》。这部大书是以北洛为核心,融会、记录整个西云大陆的历史、信仰、制度、风物、文学、科技等等一切内容,可以算是西云大陆第一本百科全书。且不论提议修书的最初动机如何(君无痕有心借此寻找关于生父的信息),“盛世治典”的观念,却是能给后人留下极为丰厚的历史文化遗产。而编修大书,势必要对各种史料、文献、典章等等有一个整体性的搜集、整理、校勘、修订,对文化传统的继承接续,意义也不可谓不深。继往才能开来,青梵的这个举动,也是他最本能的文化态度、文化认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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