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传奇》第四十五章愤英雄怒(下C)[2]

帝师传奇最新章节目录
   ,更陷无数京城百姓于绝地——御华焰,他们不是任你驱使地牛马。就像草原族民并非无知无觉的草木……”
    “族民?拱手将土地送给敌人的人。还称什么草原族民?牛马也比他们更知道守卫家园领土的天生职责!国家——完整的国家,从七百年前圣武立朝,东炎就是一个整体!承认所有部族共享的唯一国号。就意味着部族系属之上更是东炎的子民!都说草原坚韧,无论怎样地艰难苦困都要活下来,留下草原的血脉根本——若一切都只是部族为重,又何必有东炎?七百年统御,国境之内竟流传着但得凯苿朵丝信仰犹在,便无所谓王族推尊、亦无所谓王朝巩固之论!柳青梵,你也是助胤轩帝改革新政,推平四野号令施为,使从域中至边境无所差异。以你所知所见,在这统领归一七百年的国土上有这般背信忘恩、浅薄愚蠢的言论肆虐泛滥,岂不可笑,岂不荒谬?!”
    眼见大势已去一切再无回转,御华焰反而迅速镇定下来,铁灰蓝色的眼睛闪出异常精亮的光彩,冰冷的语气针锋相对。“国家有难,虽匹夫匹妇有责。捐弃嫌隙,团结对外,芶利社稷粉身碎骨不足惜,谁能在这个时候说什么‘但保血脉’、‘退路生机’,争辩什么草木牛马、道具掩护?不遵君令,不尽职守,只为区区部族私利,勾通敌国串连敌将,千百年家园一朝拱手他人,口中却振振有辞号称是为保存国家族人根本,更是草原的顽强坚韧能屈能伸……真是国将不国,岂源自干戈外来。为一个人保命乃至夺权,就敢同时推出数万、十万、数十万地性命作理由借口,甚至不妨牵扯出远在
    教宗神道,这一篇的手笔,也真是大的可以!”
    柳青梵眉头微紧,一双眼冷冷盯住御华焰:草原部族与政权种种他自然素有知晓,鸿逵帝略有偏激然而自成逻辑地说法,他也无意在此刻议论分辩。但听到后来,鸿逵帝直指御华真明甚至牵扯到自己的言语,却是终于抑不住冷笑起来:“国将不国,自不是源起外来干戈。背心离德,难道不是你自身造孽?身为君王,言必称一国公益,其实却只凭自己所欲;盛气炫耀,逞淫威于比邻,全不顾整个大陆与你为仇。而待人御下不用真心,处处牵制猜忌,纵骨肉手足也不能安心委托,心胸眼界狭窄如此,就算权谋用到极致又如何?你东炎朝廷与草原部族的矛盾嫌隙,可不是旁人造成和激化!”顿一顿,黑眸冷睨,“不过,现在你终于可以放心,御华真明已经自尽——‘你的’东炎不会再落到他的手中!”
    见御华焰猛然抬头,死死盯住自己的双眼震惊之下瞬间清明,青梵语声淡淡,却流露出一丝混合了轻蔑的怜悯。“草原上有人活着便已足够,无所谓万年的王室、不易的部族。可惜,御华真明的想法并不是鸿逵帝陛下所说的那般。没有了御华王族的草原,就不是他所知所爱所能为之奉献一切的东炎。而他从来以为,凭最后留下地一个人的力量。绝担不起完整的阿史叶迷王族,就像凭任何一个单一部族的力量,支撑不起整个草原一样。”
    最后留下的一个人的力量担不起整个王族——“陛下,我会陪您到最后一刻”,眼前闪过白袍祭司的面容神情,鸿逵帝只觉负压累累的心猛然被又一块巨石击中。但腰板随即反而用力一挺,火光下一双铁灰蓝色地眼睛变成近乎夜幕颜色地深沉地蓝黑:“哦,这就是御华真明要你带给朕的最后一句?虽然敢死。却未必不是胆小鬼的行为。只不过不肯面对最坏的结局。连逃避都要选择最能掩人耳目的光明堂皇的方式。就像当日他从景阳宫里私放走的,骨子里都是想背叛但不敢、想坚持却不能地无能懦弱……”
    御华焰一句话不曾说完,冰冷的剑锋已然挟着一股锐利寒气凝在咽喉。素来沉静幽深的眼眸如大海瞬间滔天波澜:“收回你的话!”
    淡淡瞥一眼剑锋,目光随即移上青衣男子如大理石雕的面容。静静相对片刻,鸿逵帝轻轻扯一扯嘴角:“只有这件事情动摇了你,只有在这件事上朕赢过了你,是不是。柳青梵……不,君无痕?”
    不待青梵答话,御华焰径自转身,走向那些安睡着御华一族最后嫡系子孙的步辇。意味含混的目光在每一个孩子、每一张面容上停留又滑过,直到最后一辆辇车前,鸿逵帝停下了脚步。将辇车里尚不足岁的婴儿抱出搂在怀中,凑近婴儿地面孔,喉头一阵低喃哄逗。御华焰随即向车边低头侍立地宫女伸出了手。
    “御华焰。你要做什么?!”看到宫女伏跪的一瞬已是满面泪水,颤抖着身体交出手心的绢帕,青梵顿时不能抑制地一震。
    “再糟糕地父亲也不会抛弃他的儿子。”嘴角一抹奇异的微笑,御华焰目光专注地将手上浸透了酒浆尚未干结的绢帕向婴儿口鼻按去,“王族的命运只掌握在自己手里,朕绝不会留下这一件事假手他人……啊!”
    不敢相信会有袭击从背后而来,吃惊和锋刃入体的剧痛令御华焰双手一软,怀里婴儿顿时摔落在步辇发出一阵骤然惊醒的响亮啼哭。摇晃着,从背心剑锋刺入的地方开始浑身如水波般一阵阵痉挛抽搐,御华焰竭力用最后一丝清醒的神志控制着身体站立挺直,然后慢慢地、向柳青梵一点点转回过身,渐渐放大的瞳孔里映出夜幕下男子塔尔神像一般冷峻无情的面容——
    “……主上,主上!”
    惊醒,垂目,青梵右手一松,锋利无匹的宝剑青泓跌落在地,发出一阵脆响。静静凝视不曾溅上半点血迹的手,唇齿轻碰声音几不可闻:“什么事,赤锦?”
    扯脱了东炎御侍外袍的男子露出内中的一身深青色劲装,鬼魅一般迅捷的动作,利落地将承露台上所有还未从惊骇中回神的侍女宫人全部放倒。单腿屈膝,一手按肩跪在柳青梵身前,“主上,这孩子……”
    淡淡瞥一眼鸿逵帝至死挂在嘴边的意味不明的微笑,青梵垂下眼:“送到阁里。”
    纵是早已被磨练得万事不惊,一言入耳,影卫身子还是无法控制地一记微震:“可是主上——”
    “不必多言。收拾妥当的话就退下。”
    见一道月色的身影翩然落下,拦在身前挡住赤锦愕然抬头直视自己的视线,青梵嘴角微扬,随即足尖轻挑,落在地上的长剑一跳入手;转过头,静静看向自绯樱宫正门一路直奔承露台而来的一片骚动。
    人影、火光,却不是先前的惊惶混乱。手持火把的士兵在队伍左右排成整齐的两列,重装甲士整齐的行进步伐震动宫闱。从承露高台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冥王大旗引导着风司冥与韩临渊、皇甫雷岸、慕容子归等一众先锋大将,虽在快步的奔走,排列位次却丝毫不乱。
    柳青梵轻舒一口气,视线在台上一转再次停留在鸿逵帝脸上笑容,目光不觉又是一阵暗淡。
    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影卫直觉反驳和由己任性的理由,只是,不仅仅因为不忍婴儿殒命眼前的怜悯恻隐,更因为那一句“只在这件事上赢过了你……君无痕”——火光漫天地暗红背景与二十五年前的除夕雪夜慢慢叠合。让“君无痕”三个字又一次狠狠撞进内心。
    骄傲果断的鸿逵帝必不会有这样曲折的设计安排,但晟星殿里祭司临死前一席从容叙说和奉上的先人遗物,已经深深触动那股刻印在血脉里的天伦至亲。
    启明夫人、碧游郡主,君清莲、陇君,北洛君氏、东炎御华、雁班都尔——原来,缘结得那样长,纠缠是那样深,而了断又是那样决绝:无双魂断。陇君殒身。御华真明赴死。鸿逵帝以琥珀霜赐死全体王族……彼此纠缠的一切,就像是当初那枚无解的绳结,便将在兕宁京这冲天地火光中灰飞烟灭。
    “我动摇了你”,居高临下、
    出事实地话语刺激起心中深埋地痛苦。
    重合记忆的命运影像,让那一剑最终饱含着深恨递出。
    然而锐利的剑锋刺入人体皮肉,御华焰高大的身躯在眼前慢慢摔倒,压抑半年和二十五载的痛与恨一齐释放。而同时目睹那一抹意味难明、却本质安宁平静的微笑,让自己对眼前个性骄傲强硬的君王……再不能苛刻。
    “如果……也许……御华焰……”低垂下眉眼,手在剑柄上用力收紧,青梵终于轻轻叹一口气。
    “材力过人,智足以拒谏,辨足以饰非,矜人臣以能,高天下以声。为人皆出己之下……”
    侧过头。只见戎装整肃地皇子亲王一双眼静静凝视自己,青年目光中从未改变的真诚关切,让青梵嘴角不觉生起一抹淡淡笑容。“能得到这样的考语。鸿逵帝在这世界上也不算无一个知音了。”
    “太傅?”
    “殿下的这几句话,一定要写到《博览》鸿逵帝的帝纪里。”
    见短短两句对话,青梵已然恢复一贯的神态表情,风司冥心中稍定。但目光一扫地下鸿逵帝的尸身和承露台上数十驾华贵步辇,以及四下横七竖八躺倒的侍女宫人,虽然除了身前青梵剑尖地一点台上再不见其他血迹,久经沙场地冥王还是只觉一股阴寒从脚底直冲心里。“太傅,此刻外城初定,但内城中还有数处仍在交战;绯樱宫里无人主持,一切尚在混乱。君子不立危墙,请您先往城中神宫——随行文臣除褚良外,已由多马将军护送从伯老城连夜起程,明日……不,今晨一早便能到神宫,随时听命伺候。”
    青梵微微颔首,风司冥随即继续道,“另外,接到奏报,晟星殿祭司御华真明殉国。请太傅到神宫后,与副执祭司池大人和神宫主持一起,首先为御华王族行礼治丧,并通告大陆。”
    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但黑眸随即浮出由衷的欣慰与满意:“是,殿下思考周全,理当如此。”
    风司冥也微微笑一下,但笑容很快敛起。脚下偏转,青年皇子面向着东方,挺起原本就笔直挺拔的颀长腰身:“太傅,看——启明星!”
    含笑,承露台上两人并肩站立,视线所及,从城中尚未熄灭地战火,到东方最遥远的天空。
    “是的,是启明星。”
    “天……就要亮了!”
    ~~~
    北洛胤轩二十五年(东炎鸿逵二十七年,西陵承恩八年)六月,靖宁亲王、东督护将军慕容子归、东征先锋大将军韩临渊,三路合围兕宁。飞羽将军多马把守捷辽岭。
    六月十九日,炎、洛东原会战。会战过程战场中心持续东移。
    ~
    六月六日,鸿逵帝旨意上朝廷宰相真恪廷哲、典礼司仪陇君护送太子御华熹、真珠皇妃一行出京。出城向南二十里,遇韩临渊。交战至午夜。御华熹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