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传奇》第四十二章可堪回首,故道荒城(中)[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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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下马,出示随身通关金牌后严辞教训众人必当恪守“认令不认人”的铁律。出了京城又疾行半刻,两人催马驰上城西南的一片小丘。猛然觉察眼前似略光明,御华绯荧下意识抬眼,只见沉重云块各堆左右,中天一道细眉弯弯,虽是消磨到月末将尽。光华竟是丝毫不减圆月之时。
    不自觉地扬唇。然而笑声尚未及发出,便听远远一声熟悉嘶鸣。御华绯荧震惊地瞪住身前回眸微笑随即快马一鞭的骑手,本能地催马跟随。只见山丘后面一片开阔牧场在自己眼前从容展开。柔和月光下围场里原本迈着碎步悠闲溜达的几匹马儿,听到两人坐骑蹄声一齐竖起耳朵。自己稍一楞神,一匹银练一般的骏马已如旋风般卷到身前。
    “雷神!”大声喊出爱马名字,少女一边拍抚蹭在腿边努力亲热地马儿,一边将双眼死死盯住身边扬唇浅笑的男子。“贺蓝你……”
    “傻丫头,没有马,你打算一路走回去,还是就乘了身下劣马走走停停?”伸出手,轻轻拍一拍她的面颊,贺蓝.考斯尔眼中露出极温柔的光彩,“从那日下旨招所有部族首领进京议事,看你当时的反应,就知道早晚有一天要出事。十八部族首领聚集兕宁共商国事,坐骑自然要在一起好生照管。可你也知道‘雷神’的性子,不到两天御马场就过来告状说不少首领的马被咬伤踢伤,躁得连马倌都靠近不得。幸好它还认得我,就调出来养在这里——这一片算是属于我的牧场,稍微偏僻了一点,不过平时也没有什么人过来。它过来后倒是安稳,吃好睡足,我府上马夫说,走个几天几夜也没问题。”
    “贺蓝,贺蓝……”
    贺蓝笑一笑,从怀里摸出贴肉放地一枚小小地黄金令牌,和之前出城门的一块一起递过去,“这个拿着,有阻挡可以用。不过猜想是用不着的,他们不会拦你。”
    指尖触碰,金牌上还残留着男子地体温,御华绯荧深深埋下头:是自己真正想要的,甘愿冒险也必须拿到的,天底下唯一可
    叫开城门、毫无阻拦地离开京城的凭证,却不想,连数次九死一生、皇帝特赐可免一死的金牌令箭都……泪水混着歉疚瞬间滑落,“贺蓝——哥哥……”
    将金牌放到她手里抓紧,贺蓝微笑一下,下马给控制不住兴奋的“雷神”安上辔头马鞍。将包裹酒囊全部挂上马鞍前面挂钩,想了一想,又解下身边佩剑挂到马鞍上,回头笑道:“不要磨磨蹭蹭的了,戴黎尔——你还要赶路,要赶紧,时间……不多了。”
    ——时间不多了。
    是的,时间不多了!
    猛然从伤心歉疚中惊醒,御华绯荧一跃下马,扑到考斯尔怀中狠狠搂一下他的脖颈,随即跳上雷神,缰绳猛然一扯向东,“贺蓝,哥哥,不说再见——”
    纯白骏马箭一般射出,黑色大氅被风扯得高高伸展,月光下依稀可以看见疾风中同样伸展招摇的红色裙角——贺蓝.考斯尔静静立在山丘。静静望着月光下一骑飞驰远方,望着那个娇宠了半生地女子从此飞驰出自己的生命。他知道她不会回头,因为她清楚自己选择了什么,就像她从小到大每一次决意的任性:只要她决定了,那就是真的再无回转,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的事实了。
    贺蓝,哥哥,最后一次纵容。我们不说再见……任性的孩子啊。固执。像是与生俱来。
    眼前不自觉一阵恍惚:二十年前,刚刚从南方战场上返回就接到密令入宫,小墨华宫里刚刚亲政的少年君主紧扣着自己双手等待慈恩宫的讯息。十八岁少年阴沉着脸,直到听到吉菲莉提为班都尔生下一位公主才骤然松一口气,但随即走出宫外却向嫡亲地舅父、班都尔地执事长老派恩说没有诞下一位王子继承草原第一大部族真是遗憾。班都尔女巫一生只能生育一次,为了班都尔纯正血脉地延续,鸿逵帝旨意发下。派恩新生的、也是此生唯一的女儿将拥有部族继承者的地位和权力。随后就是一连串神殿祈祷祝告、册封的仪式。听说舅母诞下孩子后身体不好,鸿逵帝立刻接进宫里请御医诊治调养;为了体贴关心妻女的舅父,特意下旨请班都尔派恩长老回朝廷“帮忙”。那一段整个朝廷力量重新布置规划的时期,自己和少年君王每日都忙得不可开交,直到一切都安排妥当,才跟随君王前往拜见太后,也第一次见到太后殿中如众星拱月般保护有加地新生婴儿:丁点儿大,一双眼睛骨碌碌。没有牙的嘴咧开了笑得甜甜。鸿逵帝为表示亲热抱起来亲一口然后递给太后。不想小丫头当时大哭大闹,像是一下子认准了御华焰再不肯放一样,只闹得殿里一时人人手忙脚乱。慌乱中君王将婴儿丢给自己。然而面对哭闹不已的任性婴儿,纵是战场上百战百胜的大将也只得俯首认输……经此一次,御华焰再没肯抱过不知事的女孩儿,但出生尚不满百日的戴黎尔对少年君主的特殊喜爱,让笃信神道的班都尔部族长老无不对鸿逵帝甘心受命。就连自己都无法控制吃惊与不服,为什么一个任性无知地婴儿地莫名喜好,比自己枪林箭雨万骨焦枯建立起来的威名更征服人心……
    戴黎尔周岁的时候,绯樱宫大宴,鸿逵帝为班都尔地公主、自己的亲表妹正式赐名——御华绯荧.黛.黎尔特尼丝。东炎第一位赐姓御华却依然保持部族贵族身份的公主,草原第一位真正意义的女性部族继承人,在她象征班都尔与御华王族世代扶持拱卫的周岁生辰宴上,固执地叫自己“哥哥”。因为这一声,定下了她的婚姻,定下了东炎二十年朝廷与部族势力浮沉的未来。
    三四岁的时候,小小的御华绯荧认定了红色是天底下最美丽的颜色,坚决要穿禁色的朱红和正红。负责教导嬷嬷、师傅被逼缠得无可奈何,绯樱宫为一个小女孩喜好的颜色闹得天地不宁。最后鸿逵帝在宠爱侄女的太后压力下终于向年幼的表妹让步,甚至取消了正红的皇家禁色将之赐给了御华绯荧一人——从此,所有人都知道,戴黎尔公主才是皇帝陛下最宠爱的人。
    七八岁时,刚刚学了一点骑射的御华绯荧带了侍从偷溜出宫,换了男装,像男孩子一样去参加马术大会的驯马。一眼看上当时还是小马驹的“雷神”,跟它死死纠缠了两个时辰,摔脱了头饰撕坏了衣服,险象环生吓坏了包括接到奏报急急赶来的鸿逵帝和自己,但是小小公主的坚定勇敢却赢得族人还有所有草原人民的敬意和喜爱——勇气无双,“无双公主”的名号,从此响彻草原。
    十年前,自己受命前往西陵。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的她也追上来说要跟自己一起:无论男女都该为国出力,学了很多有用的东西,班都尔用不着但在西陵可以一展身手……一次又一次点破女孩尾随身后的行动,直到靠近边境发现她依然不曾死心,这才正式给予警告。“戴黎尔知道贺蓝哥哥会遇到多少危险,可是为了草原……我们约好了一定要平安回家,戴黎尔在兕宁等你!”一本正经的约定。郑重其事地发誓,那个孩子也许永远也不知道,西陵的日日夜夜,是她尚带童稚的语言,支撑自己度过最艰难的岁月。
    西陵回还,少女翩然成人。十六七岁鲜花一般的年岁,终于遇上今生的冤孽。一直知道,绯樱宫里听得太多。天真烂漫的少女对“天命者”、对青衣太傅有多好奇;只是经过当年与自己的追逐。她也不敢真地换了男装偷出国境参加北洛地大比。鸿逵帝刻意跟陇君、江枢几个谈起迎接使臣地路线。在她面前也毫无回避,年少气盛的公主果然一如所料溜去。然而十日不到便即回转,每日不在自己府上便在晟星神殿发呆,稍一交谈,便是纠缠着问自己在西陵遇到的柳青梵是何等样人。为册立大典和朝中军力,自己频繁拜访晟星殿求见“暗帝”,然而几乎是每一次。都能见到素来不屑舞风弄影的少女与一群神殿侍女异常努力地排演,《北山雁鸣》的辉煌庄严中,是自己第一次从那双明媚摄人的眼睛里看到的光彩……
    谁都能看出她地心意,谁都能明了她的心意——骄傲任性的公主毫不犹豫地杀死狼王,夺走本该属于君王的荣光,拜上神殿以血为祭,只为换取将象征心意的礼物奉献给自己真正心爱之人的权力。绯樱宫西南的常住宫殿里,最珍爱的是那些虽然不差却一眼便知得于市集地东西:一个绣笛。一块象牙。一个掐丝嵌玉地镯
    对很精致生动的泥塑花鹿……还有那一幅笔走龙飞的当如此”,留下它地男人也许根本不知道。那个骄傲得目中无人的戴黎尔,从那一日起,见到血色的葡萄美酒一张俏脸便添晕生红。
    “贺蓝哥哥,我……把狼牙链子给了他,我说……我会等他三年。”月下一身北洛女子飘逸裙袍的,是遥望心上人离去方向、苦苦挣扎却终于不能追出一步的无双公主御华绯荧。
    “戴黎尔,如果你真的想要……如果你真的愿意……”如果你真的希望,戴黎尔,贺蓝.考斯尔愿意成全最心爱妹妹的幸福。五十年的休兵,或者更久——谁知道短暂的和平之后不是更长久的和平?也许,你们真的能够。
    “不,贺蓝,这根本不可能的——我不能,班都尔不能,没有人有权力一次又一次任性,因为,皇上……不会允许。”
    落寞而无奈的眼神,一闪消逝在天真甜美的笑靥之后,仿佛轻风偶然撩过的湖面顷刻间便即重归寂静无痕。自己却忍不住心痛:戴黎尔,不要这样,也许,柳青梵根本不值……
    一如惯例地,少女固执拒绝任何可能贬损心上人的词句。却不想三年未到,青衣太傅的求亲书未到,赫赫冥王的战火已经烧到了东炎。
    是从这一年起,鸿逵帝再不曾开口呼唤自幼称呼惯了的乳名,“戴黎尔”。
    是从这一战起,鸿逵帝再不允许任何人自由踏入自己的寝宫和偏殿。
    是从这一战起,鸿逵帝用“御华绯荧”取代了“无双”。
    明显的疏远,起始于战与和的矛盾。在这个直指核心的问题,不容许任何人逃避。
    闯宫犯颜,追问实情,逼查凶手,力谏休兵——被一句暴怒的“你胡闹”逼到极点的御华绯荧,终于第一次显示出班都尔继承者固有的坚定。从冥王不可久战的说明,到先斩后奏命令班都尔打开防线放入使臣秋原镜叶;从最先看出大旱征兆停止粮食买卖改为收购囤积,贮存水源宰杀牛羊,请求北洛援助打开边境市场,到流民成灾时私越国境会见他国朝臣,风司冥兵进av关于议和休战的谏言被鸿逵帝和朝臣们毫不犹豫拒绝。然而没有人能想到,一次次被打压、被拒绝的无双公主,居然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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