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传奇》第三十九章十年砺剑(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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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宫中梅尔瑞丽皇后地地位似乎就慢慢下降到只在名义上略胜于真珠皇妃的境地。而鸿逵二十二年十月,真珠皇妃所生的皇子熹被册立为太子,鸿逵帝为之广邀各国宾客举行盛大地册封典礼。膝下并无所出的皇后就越发被真珠皇妃的光彩所掩盖。虽然班都尔的继承者、无双公主御华绯荧依然得到鸿逵帝的格外宠爱,但明眼人都可见到这个草原第一大部族在朝廷和后宫中的整体势力确实在被消减,鸿逵帝给予来自部族的臣属的信任也一点点减少。
    鸿逵帝统一草原各部,真正将各个部族的族权统一到至高皇权之下,这无疑是皇帝最值得称颂的功绩之一。自草原部族联盟形式演变脱生的御华皇族统治,经过了东炎历代帝王的努力,是到御华焰手中才真正确立了唯一君主对于战和、立储、法典等国家根本的绝对权威。但来自各大部族的属臣和通过科举等制度层层选拔提用的廷臣,始终是朝廷中两股不可消除的分立力量。到鸿逵帝一朝。考斯尔军功卓著、真廷哲圆润老成。加上统一各部之后的种种措施,虽然鸿逵帝着力安抚,平衡似乎已经有所动摇。而草原人性情多急切不耐。好胜争强,每每便有一些脱离掌控的事件发生。此次北洛靖宁王妃中毒痛失世子,便有其中一派求成心切妄自行动的主要原因在内。鸿逵帝以暗卫秘密追查,消除痕迹一一与之善后,意图就是不在此时留下话柄多起事端,而联合各个部族专心对北洛的战事。偏偏班都尔又率先停止争斗,居中引线护送使臣上京,如此动作不能不引起鸿逵帝的高度警觉。
    草原最强大的部族班都尔,同样保留着最悠久与最高尚的草原传统:热情好客、豪爽骄傲,以及对“英雄”的绝对尊崇和礼遇。东炎国内主要的兵力都在鸿逵帝的掌握,而各个部族保存的力量,班都尔可以占到其中三分之一,更有众多的族人在国中各地——这样的班都尔,一旦对君主剿杀冥王的命令稍有迟疑,一切部署就再没有意义。而且,纵然是骄傲强大如鸿逵帝,也没有那个胆量甘冒引起一族军民抵触而至于整个草原怀疑的风险,以并非正面交手的“卑劣”手段谋取一位声名赫赫的敌将对手的姓名。这一次两国交兵,在战争之初班都尔部就表达了相当强烈的对风司冥的同情;风司冥绕过班都尔北上,从阔罗斯部
    山防线,班都尔没有途中追击,听到城被攻占也没北增援。当然,班都尔直接面对着慕容子归的大军,但真正交锋却是到布科奇、萨格率兵赶到重新加强防线之后,而且真正参与到战事的部族军队也并非主力。几乎可以说,在风司冥这一次的出兵中,班都尔是东炎版图中被刻意绕过、刻意保留而不曾削弱的一块。虽然无论鸿逵帝、大祭司还是典礼司仪,都不会怀疑无双公主、派恩长老这些部族执掌的忠诚。但种种事实却让人无法联想起东炎历史上并不少见地部族对御华王族的“抗议”——以并非直接反对,也不直接损伤整个草原利益的手段方式向兕宁城中的王族施加压力,而谋求部族本身最大的利益。
    以各种集市闻名大陆,因贸易通商而富庶繁华的班都尔,战争,尤其是向西北方向的战争是严重违背了他们的利益追求地。何况,不仅仅是班都尔地族民因为往来频繁地北洛商人而对整个北洛怀抱友好,部族的继承人、被整个班都尔视为女神和灵魂的无双公主黛对北洛所具有的特殊的好感更为东炎君臣所深知。杯酒倾盖如故、以意气相交的草原人不会放弃他们的信仰和习俗。这一点。甚至比手眼可以触及、金银可以衡量地实际利益更重要。
    “皇上。”
    陇君抬头,却是御华真明打破了久久的沉默淡然开口:“贺蓝斯尔的奏报上分明地说,此番在莫伦提草原,两军交战的结果是风司冥败走。”
    鹰目中一道锐利光彩闪过,御华焰微微颔首:“不错,是不敌的败走,而不是有计划预谋好的乘势撤退。虽然风司冥还算尽可能地保全了他的手下。不过无论从战场的情况还是事实地结果,没有人可以否认朕地‘军神’击败了北洛冥王。”
    御华真明闻言露出一个浅浅笑容:“正如皇上之前所说,这个胜利的意义比其他任何一座城池的得失都要巨大,它地影响可以延续到下面数年可能发生的一切战争。既然风司冥可以用他的任性将一己痛苦扩大宣扬到无人不知,我们何不借着此刻胤轩帝陛下的力量将这件事情也传到每一只有必要听得见的耳朵?”
    “如此……就需要大祭司的力量了。”对视片刻,鸿逵帝眼中露出了然的笑意,“保家卫国男儿本色。虽然我定北侯、第一将军功勋卓著,爵高位尊已经再难加封。但是有功必奖。朕必然要给予他应有的荣耀。”
    御华真明微笑颔首,继续道:“皇上,定北侯爵位已到国中之极。何况正当年轻,虽然劳苦功高但也不宜加封过甚。而在每一场战争结束后向神明祈祷,拜祭和超脱那些死难战士的英灵,祈求他们永远保卫我东炎国土,这是身为大祭司应当履行的职责——”
    御华焰顿时击一击掌:“为我死难战士举行祭祀,莫伦提的英灵不朽!”见御华真明微笑点头,鸿逵帝随即转向一边微微低头的陇君,“陇卿,这里关系到各个部族的典礼仪式的安排,朕就交给你了。”
    “是,皇上!”陇君急忙躬身行礼。抬起头来,见鸿逵帝神情不明地继续盯着自己,目光中隐隐询问之意,陇君再行一礼:“考斯尔将军的事情臣自去安排,皇上。但,北洛秋原镜叶那里……”
    闻言,御华焰方才略有舒展的眉头再次紧蹙:“……是,必须给北洛一个理由,一个交代——雁砀川十五万军队密密麻麻压着,还如何腾得出手放得下心料理其他的事情?不过这个说法么……”一边说着一边凝视陇君,“陇卿可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听听。”
    陇君身子一跳,急忙躬身:“微臣无能!”
    御华焰眉头越发紧一紧,看一眼神情自若的御华真明随即又将目光转开。久久凝视着被透射进殿中的阳光照得一片银白耀眼的地面:“胤轩帝将我插去承安的暗梢一路明枪真箭地押解过来。虽然各国相互打探情报早是惯例,但只有心照不宣,哪里有这样大张旗鼓兴师问罪的?何况,在他国的暗梢多了、派出去的时间长了,所谓鞭长莫及,这些人,就算耳目所及也未必一一控制精确,人心这种东西从来就是最容易变化的。再说,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各人使尽了心计手段,他北洛扮出一副兼容并包广纳四方的好模样,没有一个一个仔仔细细好好甄别也是再正常不过——历史上因为这些双料、甚至三料的间谍而被他人所利用,甚至引发国家乃至整个大陆战争的例子,难道还算很少吗?”
    鸿逵帝稍稍带一点感叹,但话语总体显得从容平淡,转回御案后泰然落座,目光顾盼二人,面上神态自然之极。小心翼翼低眉避开直视的目光,陇君掩在袖中的手指用力掐一掐掌心,开口吐出的语声听不出半点不稳:“皇上说得是。三大国鼎足而立,周围又有诸多小国,为保自身必然竭尽心机。而或战或和,或是藩属依附,风云变幻其实莫测。各国百姓也每每因为国家之间战和遭逢无数幸与不幸。虽然近些年来大陆局势总体平稳,但前有北洛玉螭宫之变后有西陵大郑宫的烈火,还有无数因此散布到各处的零星火种,一旦遭遇,就能殃及己身。其实便不算因为国家战和而发生的种种无奈,日常生活中情仇爱恨,也是神明赐予我们悲喜的恩德。”
    陇君说着一边抬起头来。见他脸上神情庄严而蕴含感慨,御华焰不由也微微点头。“是,人于浮世,往往身不由己。因缘际会,因为私人的情谊而引发国战,这种事情虽然可悲可叹,却也不是什么前所未有的异闻。”顿一顿,扫一眼似乎被手腕上宝石镯子的光芒一时吸引了注意力的御华真明,鸿逵帝又叹一口气,一边站起身来:“陇卿,关于这件事情,考斯尔也不便插手,便是你多费些心思了。”
    “……是,臣谨遵皇上旨意。”
    目送鸿逵帝一身杏红皇袍的背影向后宫远去,陇君这才慢慢直起了腰。却听耳边一个平静无波的声音响起:“将兕宁传出的莽撞命令,推成是一个被私仇蒙蔽了全部心智的个人行为,甚至还想以此挑拨原本结盟两国之间的关系引发仇恨,这种行为不但称不上高明,甚至可以说拙劣了。”
    定定看一眼表情淡然的祭司,陇君略勾一勾唇角:“那么,大祭司大人有不拙劣而且高明的处治办法?”不等答话,典礼司仪已然一个躬身,“要去安排北洛使者的事情,臣,先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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