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覆》第49章他说,莲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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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慎行自然是极为小心之人,且看他名字便知道,此人谨小慎微,谨言慎行。苏离既然有此疑问,他自然也要做出恭敬之态。不管知不知情,到底都是在自己的管辖地界出了人命,是该诚恳与死者家属致歉。
    见刘慎行不语,苏离也没有继续追问,一脸的冷凝如霜。
    等到了府衙,走下马车,苏离脸上的苍白已然缓和不少,不似方才的瞬白之。深吸一口气,端正了仪态,苏离拖着长长的裙摆,以绝对高傲的姿势,缓步走进府衙大门。
    她无时无刻没有忘记自己的恭亲王府侧王妃身份,也不能轻易教人看出自己内心的喜怒哀乐。皇室,惯来是世间冷血所在。
    苏晋风的尸体被摆放在偏堂内,那是一张特意铺设的木板床,由专人看管。
    苏离进去的时候,原本好转的脸,又转瞬间苍白起来。脚步沉重,却不得不走得仪态端正。及至苏晋风尸体跟前,苏离的羽睫止不住轻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极力压抑着自己的音,听上去无恙,却夹杂了冰冷的怒意。
    大夫急忙上前,“回侧王妃的话,苏、苏老爷这是”说话间,扭头望着刘慎行。
    刘慎行轻叹一声,垂眸低哑开口,“照实说。”
    大夫颔首,这才道,“苏老爷是中毒而亡。”
    “中毒?”苏离陡然扬眉,“什么毒?”
    “暂时不知。”大夫生咽一口口水,躬身颤抖。
    “好端端的,不是去参加祭礼吗?为何会中毒?”苏离冷了眉目,“出去时,我二叔还神清气爽,怎么看都不像是中毒之态。刘大人,且不说我的身份,只这苏家在丹阳城也算是名门望族,如今苏二老爷死在祭坛上,你身为单州的父母官,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给苏家,一个交代!”
    刘慎行躬身,“侧王妃所言极是,下官已经着人督办,绝不会轻饶一人,放过一个。”
    “我的时间不多,没时间在这儿耗,你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给我一个答复。”苏离盯着苏晋风的尸体,出门前还笑吟吟的亲人。转瞬间,只有冰冷的尸体,这种感受旁人是无法理解的。疼在自己的心上,任何人都无法替代。
    在容盈回来前,她要抓住凶手为自己的叔父报仇。再者,有人大庭广众的杀死了苏家二老爷,她岂能善罢甘休,否则这苏家岂非人人可欺?她的颜面,苏家的颜面,往哪儿放?所以这事,苏离是狠了心的。
    可是指望刘慎行这帮酒囊饭袋,苏离是极不放心的,连中的什么毒怎么中的毒都查不出来,还能指望他们什么?
    “忠原,吩咐家里人,去把旧宅收拾出来,带二爷回去。苏家的人,就算死也不能丢了脸。”苏离面无表情,容盈将至,她是绝对不能把苏晋风的尸体带回苏府的,否则冲了恭亲王和世子,这责任苏离担不起。
    但尸体总要带回去才是,苏家二爷的尸骨,岂能随意处置。
    得衬得起苏家的颜面,苏家的身份。
    苏离走出府衙的时候,下意识的看看湛的天。
    “主子?”秋玲轻唤,“这刘大人,能查出来吗?”
    “等他查出来,茶都凉了。”苏离娇眉微蹙,“我修书一封,马上让人呈递京城交给我爹。敢对苏家人下手,这笔账我得慢慢算,还得算清楚。待会让管家来见我,我有事要问他。”
    秋玲行礼,“是。”
    她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苏家二爷下手。袖中,修剪得极好的指尖,深深扣入皮肉,眸狠戾无温。
    护城河边,林慕白与容盈并肩而坐,她重新给做了个柳藤球递给他,“喏,这个新的给你,以后别那么傻了,球丢了还能再做,性命丢了我可没办法帮你续命。”
    容盈很欢喜,捧着柳藤球朝着她一个劲的傻笑。傻子的世界是很简单的,你一个微笑,稍稍的给予就能满足他们的心。不奢求,不妄念,却执着得让人心疼。
    如今整个丹阳城的人都在传说,说是狐仙显灵,所以苏二爷才会毙命当场。看苏二爷临死前那发癫的模样,很显然是中邪或者着魔了,这都是得罪了狐仙的下场。要不然,大庭广众的,苏二爷怎么说死就死了呢?苏晋风的死,多少人拍手叫好,多少人求之不得。
    谁不知道,苏晋风此人,贪婪成性,不但贪财还好。哄抬城中鱼货价格,掌控整个丹阳城的鱼货市场,累积了惊人的财富。且祸害了不少良家女子,但凡有些姿的,不是被苏晋风收入府中,就是被他糟践了。这些年,不少女子枉死在苏晋风手中。
    所以苏离要调查苏晋风的结怨之事,怕是三天三夜都调查不清楚。
    结怨太多,谁知道是哪个下的手。
    林慕白心想着,谣言止于智者,她自然不信,可为何没有人出来制止这样的谣言?刘慎行身为知府,难道看着这样的流言蜚语满天飞,也不解释清楚?实在怪哉!
    蓦地,一辆马车停下,从车上下来一名红衣女子,轻纱遮面,静静的走到了河边伫立。林慕白认得,这便是方才的“狐仙”红绡。花车游街的时候,她刻意多看了两眼,这红绡姑娘确实姿非常。
    风过红衣,她就这样静静的站着,不言不语,如意远远的驻足,不敢靠近。
    此处僻静,左右无人。
    林慕白想了想,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便缓步走了过去。
    如意见状,几欲上前拦阻。
    红绡已经察觉,转身望着林慕白,面稍霁,“有事吗?”
    “看样子,姑娘是经常来此。”林慕白笑了笑。
    红绡垂眸,别过头去看碧波**的河水,默然不语。
    “姑娘好相貌。”林慕白与她比肩而立,“三庭五眼,身量纤纤,乃是极好的容。只可惜,姑娘身染重疾,唯恐命不久矣。”
    红绡骇然扬眸,如意当即冷斥,“你这人胡言乱语什么?姑娘身子好着呢,你再敢胡言乱语,小心我让人拔了你的舌头。”
    “是吗?”林慕白不屑轻笑,“随便。”转身便走。
    “你”红绡犹豫了一下,“你是大夫?”
    “是不是大夫,很重要吗?”林慕白挑眉。
    红绡这才上下打量着林慕白,一身清雅之,仿佛不管身处何地,总是能淡然处之。这份从容,红绡已经很少能从女子身上看到,不但如此。隐隐的,红绡觉得,似乎眼前的女子还有些与常人不同的气质。
    深吸一口气,红绡环顾四周,“我们找个方便的地方,说会话!”
    林慕白一笑。
    精致的雅阁,无人打扰的安静。
    跪坐在软垫上,如玉之手,轻执茶壶,泡得一手功夫好茶。如花似玉的年纪,如花似玉的容貌,本该艳丽绽放,却不慎跌落成泥,堕入北风任凋零。
    “你经常来?”林慕白从外头进来,跪坐在红绡对面。
    红绡放下茶壶,垂眸将沏好的茶放置林慕白跟前,“有时候觉得心里烦,我会来坐坐,喝一喝茶心里也能舒坦些。只有在这里,我才会觉得自己不过是个寻常女子罢了!空有一副好皮囊,待到花落红颜老,也就了结了。听你口音,应该是外来的?”
    林慕白深吸一口气,“没错,我不是当地人。”
    闻言,红绡看了林慕白一眼,端起杯盏轻抿一口,“原来女人也可以当大夫,还能做得这样好。你一眼就看出来了,实在厉害。比城中不少沽名钓誉的庸才,实在好太多。”
    话语间,林慕白能听出来,红绡对男儿的极度厌恶。
    也许是见得太多形形的人,也碰过太多不是东西的男人,所以此刻的红绡看似平静,但是言语间却无不表示着自己的无奈与愤怒。
    有些东西一旦渗入骨子里,便会从心底无时无刻的透出来。
    “古有妇好从军,得一国太平,后有妲己祸国,掀万丈波澜。男子和女子何曾有区别?不过是各有所需,各有所长,岂能一概而论?”林慕白道,“世间若唯有女子,何来家国天下?若唯有男儿,何来绵延子嗣?阴阳协调,才是正道。”语罢,抿一口茶,轻叹一声,“我看你的气甚是不好。想必这顽疾由来已久。”
    持杯的手,于半空停顿少许,红绡抬眸看她,“我母亲当年,也是死于这病,芳华年岁就没了。所以我才会被人卖入棠梨院,成了今日的头牌。”说这话的时候,红绡的面极为平静,多年的纸醉金迷,已经磨平了她的心性,再锐利的石子如今都已经光滑无痕,“许是娘胎里先天不足,没成想,还是走了母亲的老路。这些年,我也看过不少大夫,可惜啊”
    她放下手中杯盏,“你可有法子?我不想死。”她说的很轻,口吻却异常坚定。“我还有事没做完,还有些东西,没来得及了结。”
    “我试试看。”林慕白瞧了她一眼,红绡会意的捋起袖子,将皓腕露出置于案上。
    指尖轻轻搭在红绡的腕脉上,林慕白娇眉微蹙,良久才松开手,眉目有些阴郁,“你的病,比我想象的更严重一些。”
    红绡苦笑,美丽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艰涩,“我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
    “我只能说,尽力而为。”林慕白垂眸,“但我必须跟你说实话,你这病我没有十全的把握。”
    红绡点了头,“我明白!横竖都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你能一眼看出我身有顽疾,想来比那些大夫有本事。我已经到了这地步,也只能试一试了。说,有什么条件,我能做到的我都可以帮你。”
    林慕白深吸一口气,“我还没给你治,你就要先帮我办事?”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饭,我怕到时候受了你的恩惠,却还不起。”红绡品茗一口,“总该在我还能还得起的时候,不负人情债才是。”
    “我只想要,昨日被押入大牢的那几名渔民,安然出狱。”林慕白眸微沉,“他们无意对抗苏家,只不过鱼货价格压得太低,渔民们生活难以为继,不得不反抗。我怕他们被关在牢里太久,出来的时候,只剩下半条命。”
    红绡不解的望着林慕白,“你们是什么关系?”
    “萍水相逢,路见不平。”言简意赅,林慕白唯有八个字。
    但八个字,也足以解释他们之间的关系。
    此言一出,红绡愕然望着她,“仅此而已?”
    林慕白一笑了之。
    “原来,你是为了刘知府来的。”红绡终于明白了林慕白的意思,继而起身,“这事换做此前,我能替你打点一下,但是现在估计有些困难。你该知道,苏二老爷刚刚死在了祭坛上,那些渔民即便无辜,此刻也会成为怀疑对象。我若插手,无疑是把自己也搅合进去。恕我爱莫能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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