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功贼》第四章腾渊(三上)—第四章腾渊(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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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能有什么说,大当家想称王,也是人之常情!”程名振连连摇头,脸上露出几分掩饰不住的失望。庄户人家多打了几斗麦子都想再纳个妾呢,何况张金称已经于襄国郡站稳了脚跟!他对外放话说要听自己的建议,是为了保全九位当家同气连枝的现状,其实无论自己说什么,最后结果都是一个样。
    “唉!没说他们!”王二毛对张金称装神弄鬼制造称王舆论的事情也很不感兴趣,撇了撇嘴,悻然道:“出头的椽子先烂的道理都不懂。要称,也应该怂恿高士达先把王旗亮出来。怎么着人家也是河北绿林道总瓢把子,张大当家称了王,让高大当家怎么办?再说了,眼下杨老虎虽然去了北方,但总有回来的时候。到那时他看到谁的王旗,还不是先奔谁扑过去?”
    几句话说得有条有理,令程名振不禁刮目相看。猛然间,他意识到王二毛已经不是原来跟在他后打转的那个小混混了。半年多的流贼生涯,令对方身上几乎起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虽然嘴巴上的汗毛还没有变黑,喉结也没有完全长出来,但那双眼睛,却是高傲之中带着几分忧伤,仿佛曾经看穿了世态炎凉一般。
    “你看我干什么?”王二毛被程名振看得有些心慌,瞪起眼睛追问。
    “你小子哪学来这么多弯弯绕。记得别跟其他人说,免得祸从口出!”程名振伸出拳头,在好朋友肩膀上捶了一下,郑重叮嘱。张金称对自己和王二毛十分器重,但那并不意味着自己和王二毛就可以乱说话。巨鹿泽的水,并不比馆陶县衙门里边浅多少。不小心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难免又被仇家背后捅刀子。
    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王二毛却有些混不在乎,又撇了撇嘴,悻然道:“那些老东西能成什么气候,也就是仗着资格,背后嘀咕嘀咕。只要咱们兄弟手里的兵权不放,谅他们也折腾不出什么花样来!”
    这句话更令程名振吃惊,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眼前坐着的到底还是不是昔日那个王二毛。但无论对其他人如何鄙夷,王二毛待他的情谊却还是真的。见他目光飘忽不定,抬手捶还一拳,笑呵呵地继续:“怎么,难道我说得不对么?这年头,依仗谁,也不如依仗自己。只要咱们手里有兵,营里边有粮,走到哪里不是吃香喝辣?那帮老家伙有本事自己出来打几个县城看看,没本事打仗,吃着咱们,喝着咱们,就少他娘的给咱们惹事!”
    “你还是小心点为妙。咱们刚刚在泽地里边站稳脚跟,别招人惦记!”程名振一把抓住王二毛挥过来的拳头,低声警告。“有些事情能做,却不能说。有些事情既不能说,也不能做,最好连想都不要想!”
    王二毛接连挣脱了几次,都没能将拳头从程名振的掌握中挣脱出来。值得服软认输,笑了笑,低声道:“我明白,这不是跟你么?换了别人,我还懒得理睬他们呢!反正没人惹我,我也不惹事。如果有人非不开眼的话,咱们也没必要怕事!”
    以二人眼下手中掌握的实力,的确不必惧怕其他几位寨主的挑衅。虽然经过程名振的一番**,各位寨主送来的那些喽啰的战斗力都有所长进。但一直跟在程名振、王二毛两人身后的这三千多人,却比其他同样受训的喽啰多了几个月的实战机会。战场上敲洗练过的精兵,和校场上训练出来的精兵,完全不是同一个概念。此刻甭说其他几位寨主中任何一位欺负过来,程名振可以打得他满地找牙。即便除了杜氏父女之外的其他六位寨主联手,程名振凭着手头的三千来弟兄也许无将他们一战而破,自己徐徐且战且退,徐徐远走的把握却是十足十。
    当然,由于张金称一直对他信任有加,以他的性格,也做不出辜负张金称的事情来。但做不出不等于没防备。正如王二毛所言,靠人不如靠自己。事实上,经历了馆陶县的一场背叛,程名振对“实力”两个字的认识尤为深刻。否则,他也不会做这种硬仗全是自己打,好处却跟几位当家平分这种傻事了。
    既然王二毛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程名振也不再做作。压低声音,继续叮嘱:“今天的话你我心知便可,没必要告诉任何人。鹃子嘴里藏不住事情,所以暂时连她咱们也得瞒过了。大当家对我有恩,咱们不能让他觉得是养了白眼狼。至于其他人,暂且走一步看一步。有大当家在,他们也不敢做得太过分!”
    “当然,除非他们找罪受!”王二毛耸耸肩膀,目光中露出几分阴狠。
    程名振甚为敏感,立刻察觉到王二毛说话的语气不正常,“这次回去,他们又找你麻烦了?还是有人欺负了周宁?”
    “谁?”王二毛再次耸肩,冷笑。“你答应给他们每人两个美女,已经都做到了。他们明着又怎好意思再打周家小妞的主意。至于我,不是说过了么,也就是背后嘀咕嘀咕,当着面,他们不在乎我的脸,还在乎你和鹃子的脸呢!”
    “那倒也是!”程名振心里一松,哑然失笑。杜鹃是有名的护短,王二毛名义上是杜鹃麾下的堂主,谁敢明面儿欺负王二毛,不用张金称来主持公道,已经好久没跟人打架的杜鹃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王二毛也笑,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倒是你,自己小心些。那个叫魏征的家伙不是个善茬。他既然盯上了你,早晚会有所动作!”
    “没事!我现在跟他以虚对虚,不会轻易见真章!”程名振在领兵打仗方面一直很有自信,听王二毛说得郑重,笑着宽慰。“并且魏征头上那个元宝藏是个糊涂蛋。我不主动进入武阳郡,他肯定也不会来招惹我!”
    “你还是小心些。那姓魏的家伙……”王二毛仍不放心,犹豫着说道。想要拿几件魏征过去的事迹提醒程名振,却现自己的记忆中,有关魏征只是一个名字。隐隐觉得此人非同一般,到底不一般在哪里,却根本想不起来。
    “你从哪里听说魏征的?他很厉害么?”有了前面的铺垫,程名振已经不敢再轻视好朋友的任何意见。沉吟了一下,低声追问。
    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本以为可以通过王二毛掌握的情况,加深一下自己对魏征的了解。话说出口好一会儿后,却得不到半点回应。瞪大眼睛细看,只见好朋友王二毛眉头紧皱,苦苦思索,目光中却是一片茫然。
    “想不出来就别想了,估计你也是道听途说!”不忍眼睁睁看着好朋友难受,程名振大度地拍了拍对方肩膀,柔声安慰。
    轻轻的一巴掌下去,却打得王二毛如豹子一样跳了起来,一个箭步窜出老远,然后站在原地,讪讪地道:“反正我总觉得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并且很厉害,非常厉害!”接连将“厉害”二字重复了几遍,他又舒了口气,继续补充,“也许是做梦梦到的吧,反正咱们最好别招惹他。免得他真的是个太岁,到时候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我看你最近是累坏了!”程名振摇头,被好朋友一惊一乍地表现逗得哭笑不得。尽管便太相信王二毛的忠告,他还是决定谨慎些,免得真的踢到铁板,“我本来也没打算向武阳郡起进攻,元宝藏既然存着招安我的心思,短时间内肯定不会与其他几个郡联手。趁着杨老虎不在的光景,咱们先将最爱找麻烦的家伙收拾掉。免得自家老巢天天都被他惦记,连睡觉都不得安生!”
    “你是说杨积善?”王二毛又向外闪了几步,侧着身子,如躲瘟神般不敢与程名振的正面相对,“我的老天爷啊,你是不是疯了。与其惹那杨白毛,咱们还不如去惹魏征呢。至少败在魏征手里,咱俩大不过是一个死。若是败给了杨白毛,咱们俩可是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了!”
    “也不见得会败给他!”程名振笑了笑,伸手从桌案上铺开一张破旧的舆图。“你看,距离咱们老窝最近的就是巨鹿泽,上回咱们破了经城,杨积善就恨不得追到巨鹿泽中把场子找回来。如果咱们这次再向宗城附近凑凑……”注1
    经城和宗城位于清河郡和巨鹿泽之间,距离上与杨积善驻扎的清河城稍近,但杨积善若领兵前来,却要渡过几十丈宽的漳水。而程名振去劫掠二地,却直接走清漳通往宗城的官道就行了。
    在行军的方便性上,张家军并不吃亏。但王二毛担心的是清河郡兵的战斗力。毕竟杨积善是有名的百胜郡丞,据官府的邸报上说,此人最近三年来与绿林好汉们共打了六百多仗,从无一败。为此,大隋皇帝杨广还亲自写了匾额,派人用快马从辽东送回来嘉奖他。
    除了骁勇善战之外,杨积善的凶名在河北各地也丝毫不亚于张金称。后喜欢把对手的心肝挖出来煮着吃,而流寇头目们如果不幸落在杨积善之手,轻则大卸八块,重则千刀万剐,从来没有任何人落下过囫囵尸。因为杨积善双眉之间有一缕天生的白毛,所以绿林豪杰们都称其为“白眼狼”,“杨白眼”,稍微尊敬些,则称之杨白毛。
    以前张金称带领巨鹿泽群雄也跟杨积善遭遇过几次。结果都是以众欺寡,却被人少的一方打得狼狈而逃。久而久之,巨鹿泽群雄几乎养成了一个习惯,绝不跟杨白毛正面交手。既然明知道打不过,躲得远远的总是没的错。谁也没胆子像程名振这般,不待杨白毛杀过来,自己却主动前去捋其狼须。
    惊诧于好朋友的大胆,王二毛凑上前,顺着程名振的手指仔细观看。只见半张桌子大的舆图上,密密麻麻地画满了黑线。有些地方画着圈圈,有些地方标着数字。个别地方还用朱砂涂成了红色,以示其位置险要。
    这样详细的舆图,王二毛在别人那里从没看到过。巨鹿泽“好汉”都来自周边各郡,每个人都可以称得上是活舆图。打仗时只要头领一声令下,怎么走,哪条路近,根本无需指挥劳心。底下的小头目们凑在一起,很快就能把最佳行军路线给商量出来。
    同样,各郡的郡兵也是本地人,对地形地貌的熟悉不亚于绿林豪杰。所以虽然惊诧于程名振对地形分析得仔细,王二毛还是决定委婉提醒他,“那杨白毛也是本地人!麾下郡兵人数超过五千,并且都是下了大本钱装备的,光硬弓就是人手一把……”
    “没那么多,我仔细谈听过,清河郡兵的弓箭装备数量,大概在四成以上!”程名振笑了笑,丝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贪婪,“所以我才想从他身上捞一票。咱们这边配置不起厚甲,遇上敌人的弓箭手老是吃亏。从杨积善手中抢一批过来,今后再与官军交战,也不至于在百步之间光挨打还不了手!”
    “我看你真是疯了!”王二毛瞬间明白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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