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与魔之战》(一八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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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与魔之战一八四
    匡子忠
    第一八四回
    元天和告别三位夫人，出了后宫，斗转星移，掐指算来，现在大概是第二天凌晨丑时。大肚山上秋色正浓，晨风寒，除了站岗放哨和四处巡逻的人民自卫军铠甲战士之外，见不到太多的人，可是，这里的夜晚并不沉寂，时常传来阵阵哭声，元天和知道，那是伤心男人午夜梦中在哭泣。此时的荠芸山脉不同于孙无恐的红斗教时期，那会儿，人们大都过着平静安逸富足无忧的生活，每天除了吃喝玩乐狗扯羊皮就是练习武功，妄想着能够更上一层楼，晋级高位，身居要职，待遇优厚，面子光彩，熬到退役之后，下山养“老”，妻妾成群，子孙满堂，光大家业，颐养天年，此生亦无憾，就算对得起自己，对得起族人和上天的厚爱了，不枉人生来此潇洒走一回。而如今人们的想法和从前相差甚远，因为这些人绝大部分来自其他天地，基本上都沦陷于黑白帝国的铁蹄之下了，家族父老兄弟被殖民者奴役鞭策生不如死，妇女姐妹幼小们被侵略者不分黑天白夜疯狂的蹂躏践踏侮辱折磨调戏分体粗暴杀害，每每想到这些，一个个铁骨铮铮的男儿汉，都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哭成一片。苦大仇深的战士们，不用赵笨三如何宣传鼓动，自然拧成了一个绳子，誓死保卫荠芸山脉，与黑白帝国血战到底。但是树大有枯枝，总有那么一种人，生就自私，贪生怕死，前不久就有人偷偷下山投靠了黑白帝国。没有远虑，必有近忧，元天和所担心的就是即将到来的四面围困，那种缺衣少粮，受冻挨饿的残酷景象时时浮现在元天和的脑海里，人到了那个地步，精神的力量还能支持多久？越来越多的投降和身边纷纷倒下的被冻饿而死的战友的尸体，会逐渐瓦解人们的斗志，这种负面情绪影响的日积月累，不断腐蚀着那最后仅存的一点良知，让整个荠芸山脉终有一天顷刻之间开裂崩溃掉的。
    元天和想求见的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他的另一位老师，谭勇霖先生。赵笨三临危受命，统领红斗教一切内外事务时，对谭勇霖的功过有过一番精彩的评价，一共八个字：“成也勇霖，败也勇霖！”，这句话的意思是，没有谭勇霖，红斗教不会兴旺繁荣上百年，没有谭勇霖，红斗教不会消亡这么早。谭勇霖被赵笨三安排在大肚山风光最好的地段，月光瀑布听雨山，重新翻修建造了“勇霖个人收藏博物馆”。这里当初被陈樵秉指使他的花探太保海公公和安公公几把火夷为平地，耗费谭勇霖几乎一生的心血，大量抢夺霸占收集来的奇珍异宝不计其数，一夜间化为乌有，也正因为这场大火，让谭勇霖心痛不已，变得畸心智昏，积怒之下，脑筋走短路，竟然着了元天和这个小孩的道，被轻易地砍掉双腿。
    元天和在三位小夫人七嘴八舌的指点下，得知了谭勇霖现下的所在，径直去了月光瀑布听雨山下的“勇霖个人收藏博物馆”。王崇仰曾经带元天和来过这里，依旧是月光漂白泉水叮咚响，人间仙境一般！元天和伸手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动静，但是元天和知道谭勇霖就在里面。耐心地敲了十多遍门，屋内灯亮了，一个极其苍老的声音说道：“是天和吧，请进。”元天和一怔！心想：“这声音怎么会变得如此衰弱？！”门没有锁，元天和推门进去，灯光下，一位满头白发的老者，坐在一张轮椅上，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镜，双目微闭，元天和心中黯然，第一次在新学员第三教军场上见到谭大军事时，看去只有五十几岁，当时那是何等的威武气概，现如今满头乱发，白花花的一片，脸上尽是皱纹褶皮，一下子好像老了几百岁！元天和自从一剑砍落谭老师的双腿后，这是头一次见到他，回想起谭老师对自己是那般的厚爱，有如亲生，还把自己最得意的从不传人的《玖隐真经》无私地倾囊相授，心中不免阵阵心酸。
    元天和跪倒在谭勇霖的轮椅前，无言以对，默默地低下了头。谭勇霖微微一笑，说道：“何必呢？都已经过去了。”元天和听了这番话，鼻子一酸，抬起头来，看着这位面容慈祥的老人，说道：“我，徒儿对不起您！”“哈哈哈……小家伙……”元天和一愣，此时才发现，老师的满口白牙都没有了，而且下巴上没有一根胡须！元天和不知道，他当初的那一剑，是齐着谭勇霖的大腿根砍去的，竟将老师的生殖器官一并带掉，所以后来谭勇霖的胡须就掉光了。只听谭勇霖笑道：“虽然你对不起我，论天道地，以前那都是我的错，你是对的。”停了片刻，谭勇霖又道：“天和。”元天和答道：“嗯，老师？”“你过来。”谭勇霖向元天和微笑着招招手，元天和心中直打鼓，猜不透谭勇霖想对自己干什么？！但是此时此景，容不得元天和多想，犹豫一下说道：“徒儿罪该万死！徒儿不敢……过去。”“哈哈哈……”谭勇霖双手推动轮椅，直向元天和跪地之处而来，元天和一怔，但是未有躲闪，心念已决：“算了，人终有一死，谁叫我做了那种事，让天下豪杰所不齿，今天死在师父手里，总算还清了这笔人情债！”元天和双眼一闭，等死，又怕自己起念求生，下意识地反抗，心中不住念道：“早完早拉倒，早死早托生，早完早拉倒，早死早托生，早……”谭勇霖还未挨近元天和时，已将内力运足，挥掌向元天和天灵盖迅猛砸去！元天和耳中听得掌风啸啸而来，双眼紧闭，心中急念：“我元天和此生什么都尝试过了，死而无憾！死而无憾！死而无憾！……”可是那掌风突然停顿，凝滞在空中不散，竟然没有再动，元天和心里咯噔一下：“谭老师武功竟有如此修为？！能将真气凝固于体外？！看来这段日子老师没有闲着，一直加倍苦练，就等着这一天杀我报仇！……”又安慰自己：“即使我反抗，恐怕也是死路一条！能死在老师这样一位高手手里，我……”突听的谭勇霖一声长叹，哽咽道：“也罢！”谭勇霖伸手拉住元天和的小手，元天和心中怦怦乱跳，睁大眼睛，望向谭勇霖，只见谭勇霖脸上一片茫然，喃喃自语似的说道：“天和，我总是喜欢你，也许前生欠你的太多吧。”话说到这里，元天和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大哭道：“老师！呜……”一头扑进谭勇霖的怀抱里，放声大哭！元天和自从和五哥元诗离家之后，偶尔想家的时候才掉眼泪，从没有这般伤心的哭过！元天和在这位老人面前已经没有了顾及和做作，全都放开了，那哭声悲凉凄切，元天和脑海里闪过母亲那期盼犹豫的眼神，父亲慈祥微笑的面容，哭得更加伤心。元天和哭着哭着，只觉身体一麻，一股热流从手掌慢慢涌入身体，心叫不好，急忙收手摆脱，可一点力道都使不出来。原来已被谭勇霖先点了穴位，元天和知道老师是想把他毕生的功力传给自己，那怎么行？！！！急忙运内力一边想快速冲开穴道，一边奋力抵抗那股热流的进入，可是毕竟穴道被制，一切都无济于事，只能任由这股热流越来越强大的进入体内，当元天和冲开穴道时，谭勇霖已经松开了元天和的手，脸色苍白，双臂耷拉在轮椅两侧，气若游丝。谭勇霖死了，在临死前只对元天和说了一句话：“天和……替我看管……看管好……我的博、博物馆…………”说完，双眼轻轻闭上，面带忧郁的与世长辞。
    2009－10－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