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涅天下(GL)》285骁骑之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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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二十,保州。
    满城在保州西北,临近遂州,金军攻陷遂城后,跟着围打保州城,并派出三百骑一队的游骑在保州境内四处劫掠,满城县首当其冲。
    县城已被攻破,四围村乡的百姓忙着出逃躲避,很多人携家带口躲进北边和西边的山里去。
    一队金军游骑刚刚劫掠了县城西北的西峪村,押着掠来的三车战利品往西南村口驰去。
    这队金骑穿的是皮甲,不是女真铁骑,是一队契丹军,属于攻打遂城的军队——领军的都部署是金主三皇子,忒母孛堇(万户长官)完颜宗英。这三百契丹军的谋克孛堇(百户长官)叫耶律乙哥,原是辽国宗室之后,女真灭辽后,收降的契丹军便成了金国部属军,即部族附属军,地位在女真军之下,与渤海族和奚族的地位相若,又在汉军之上。
    与地位相对应的,契丹军分配的劫掠地盘多是不太富的地方,最富的地盘当然是女真骑军的先锋占去了,先锋意味着战斗力最强,也意味着有更多的机会抢掠最好最值钱的战利品——部属军是得不到这个机会的,而攻打坚城往往是部属军冲锋在前;王爷快到碗里来。
    所以每一次攻城下来,都是女真军伤亡最小。
    耶律乙哥和大多数契丹兵一样,对这种不公平的待遇当然不满,但出于对女真人的恐惧,只能将这些不满埋藏在心底,并将不平发泄在对宋人的抢掠中。
    这次抢掠的满城县被女真军占去了,契丹军只能抢周围的村乡,耶律乙哥率领他这队谋克抢了许庄村和吴庄村,抢掠西峪村时,拷问俘虏的村民,问出南边有座香火极盛的寺庙叫定惠寺,寺田有三百亩,每月初一、十五都有城里的富家娘子捐香油钱,寺里的僧人都养得白白胖胖的,穿的僧衣都是很亮的料子,年初城里的最大富户刘官人老来得子,还愿给庙里塑了座金身菩萨,光灿灿的好不耀眼……
    耶律乙哥听得心动。
    他们一路之上,洗劫了遂州的三个小镇,又抢掠了四五个村庄,最初他们见什么抢什么,但没过多久就开始挑拣,因为发现绝不可能将所有财货都带回家,而值得枪的太多了——南朝果然富裕,就算边境城也比他们的部落要富有很多——还没有走到保州城,耶律乙哥和他的部下已经不想打仗了,他们这次劫掠的财物,即使要上缴两成给忒母孛堇,作为对金主的贡献,但剩下的也够他们回家过活两三年了。
    当然,女真人绝不可能这时放他们回去。
    那些女真军对部属军的“不择食”很是不屑,用一种看部族破落户的眼光鄙视他们。
    耶律乙哥暗恨,这些女真蛮子当然可以高高在上,他们刚刚攻破遂城,按照金国法令,破城的女真军能得到遂城一半的财货,剩下的一半才是他们这些部属军分配。这些女真铁骑的每位正兵都带了五六个辅兵,叫“阿里喜”,部分是女真族中的老弱幼,部分是这些正兵的奴隶,掠完遂城后便分出两三个阿里喜,用马车和骡车驮着令人艳羡的财货,赶着汉人奴隶,先行返回易州了。
    他们辽国契丹军也有战时带辅兵的传统,叫“打草谷家丁、守营铺家丁”,辽军最盛时有带七八个家丁的,都是契丹正兵的奴隶,但大辽灭国后,他们这些契丹兵的财力已经不是以前的景况,有很多契丹正兵养不起家丁,毕竟家丁的马匹、兵器盔甲和粮草嚼用都得自备,不是沦为部属军的契丹兵能负担得起。以前的辽国契丹正军是一人三匹马、最少两名家丁,而现在的部属契丹军最多一骑两匹马、带一名家丁,像耶律乙哥这样的谋克孛堇,连一名家丁也带不起。
    所以,女真军能轻骑前进,对大部分财货都看不上眼,盯上的都是最好最值钱的——金饼银铤、锦缎丝绸、上等茶叶、上等香料、精致的瓷器、白白的蔗糖等等,还有健康的宋人小娘子,健康的壮年男子……
    第一次攻宋时,很多宋人被俘回金国做奴隶,在燕山府、云中府、上京等地都设有买卖汉人奴隶的市场,转卖到西夏、蒙古、室韦和高丽,但价格极为低廉,转卖到西夏的奴隶,十个只能换一匹马,所以第二攻宋时,驱掳的汉人过多时就大批大批地坑杀,反正不值钱;但是,最近这一年汉人奴隶的价格突然翻涨上去,金国的权贵都大批大批地往高丽交界的婆速路运送汉人奴隶过去贸易。
    耶律乙哥听说过这种“生口贸易”,据说是宋人在大江以南的那个朝廷打下了几个海岛,需要宋人上岛干活,但宋国法令禁令买卖奴婢,于是那些宋商通过高丽国在婆速路买金国俘虏去的宋人,明面上叫“生口”,宋商用南海的宝货和香料,用宋人的锦缎、玻璃、蔗糖等,甚至还用最稀罕的摆钟做交换……他知道一个壮年男子在金国的交换价格,这些村人俘虏在他眼中每个都是钱,一个俘虏就是四匹马,相当于原来价格的四倍,换来的财货收入,够一个普通的契丹兵家庭嚼用大半年,所以耶律乙哥很是“善待”这些俘虏的村民,当问出十几里外的一座寺庙有几十僧人,寺里很有钱,而且还有座金身菩萨时,这位契丹孛堇顿时热血沸腾了。
    但他仍然谨慎地先后审问了七八个俘虏,获得了同样的信息,西峪村统共一百多户,大部分都逃到抱阳山去了,剩下这二十余男丁因赶着牲口落在了后面,只有县城驻着巡检(巡逻城邑的甲兵),再无其他宋军;九尾天狐:尘绝锁封印。
    他又问了抱阳山的详细情况。
    抱阳山在满城西面,属太行山东麓的余脉,北面为主峰,高达千丈,自主峰两翼向西南和东南延伸,山势降缓为丘陵,三面呈环山抱阳之势,故名抱阳山,村民若是躲进山里,只凭耶律乙哥这三百契丹兵很难搜索出来,何况他们是骑兵,山上却是不便于行军。
    耶律乙哥只得放弃捕捉这些宋人“生口”的打算,转念一想那些僧人也是“生口”,那些宋商又没有说和尚不是“生口”,当即又兴奋起来。
    但出于谨慎,他先遣出了斥候。
    从西峪村到抱阳山南山的定惠寺不过十一二里,斥候很快返回,说未发现敌情。
    耶律乙哥大笑挥臂,“儿郎们,发财去!”率领三百契丹骑军泼剌剌往南驰去,很快就出了村庄,远远可望见前方起伏的丘陵。
    ***
    西峪村之所以叫“峪”,是因西南向有丘林形成的低缓坡谷,南北二里余,宽二十余丈,村人称西峪。
    从村庄往抱阳南山,必得经西峪而过。
    丘坡上的树林很广,东西有七八里,属于抱阳山往东南延伸的余脉,近山的西面树林比较密匝,往东去林木渐疏,近西峪二里时,林木间已开阔得可容四匹马并骑而行。
    此时,在西面林子的深处,五百名身穿皮甲的宋军骑兵牵着马缰坐在地上,战马衔了枚,林中静静无声,每过一刻,便有宋兵模仿云雀叫声,引得林中鸟儿相和,间或飞起几只鸟雀扑腾一会,跟着又安静下去。
    最前面的宋将手握白蜡枪,盘坐的身姿也挺拔如枪,年约二十□,五官英挺,剑眉下有一双坚韧、刚毅的眼睛。
    这人正是河北路中山府的马步军总管,岳飞。
    他身后的宋军是驻中山府的马军——骁骑军,是北廷禁军的精锐之一,其中一半是在建武初年狙击金军的老兵,另一半还是从未上过战场的新兵,但经过四年严酷苛刻的训练和野外演战,岳飞对这些部属有着坚定的信心。
    坐在左手边的是骁骑军第三营的指挥姚政,和岳飞同是相州(治安阳,今河南安阳市)汤阴人,一起“招刺”为广锐军,经历了靖康年和建武朝的战争,是岳飞坚定的拥随者,长得方面阔额,目光沉毅,看起来很稳重,很难想象这位青年部将才刚满二十五岁。
    岳飞身后是他的亲兵队,拿着鼓帜令旗,其中身膀最阔的旗兵叫石頳(g),是岳飞从校场竞技中选□的勇武新兵,还未曾经历过战事,心里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不由侧耳注意着东边的动静。
    辰光的流逝仿佛变得异常缓慢,石頳瞅了眼旗杆在地面划出的线,指尖每在膝上敲一个字(五分钟)他就划一道,眼见已划出九道,不知还要等多久。
    石頳攥着卷了旗帜的旗杆,一忽松一忽紧,手心有些冒汗,但多年的严酷训练让他依然沉静地坐着,身遭的骁骑营骑兵和他一样,似乎都变成了一根根系着战马的木桩,沉默无声,仿佛可以这么经年累月地等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林子的东北向传来轻微的马蹄声,俄顷,便见一名宋军探马弓身骑马小跑过来,在岳飞面前落马抱拳道:“禀总管,契丹兵已出村,三百骑。”
    石頳猛地攥紧了拳头。
    岳飞提枪起身。
    “探马归队。”
    “诺!”
    他抬起手臂,做了个手势;狼族部落。
    五百骁骑军悄无声息地站了起来,束紧腰带、皮甲,检查弓箭、马刀和盾牌,取出用油布包裹的霹雳投弹和火绳,用火石提前点着尺余长的火绳,将霹雳投弹挂在木杆弹架上,下端□革带扣系的皮袋内,然后,塞好战马的耳朵,又给机弩装上六支可以连发的弩箭。
    这种机弩是北廷军器监研制出的新式机弩,按三国时候的诸葛连弩仿制,虽说未达到诸葛弩的连射十弩,但体积更小,也更轻便,重仅三斤,步骑都能携带,射程一百五十步(约240米)。
    这些骑兵同时配备了黑漆弓,精准射程仅有八十步,箭是点钢簇配角木杆的重箭,因自重较大而射程较近,但近距离的穿透力更强,可以破开女真重骑兵的铁甲。
    按照北廷改革的器甲军制,骑军既要配远程射的弩,也要配近程射的弓,这样在骑战时就能远近射敌。
    岳飞的骁骑军训练有素,不过几息功夫,就做好了一切准备。
    出发!
    骑兵们牵着战马往林子东面走去,林子里响起轻微的沙沙声,五六只鸟雀扑腾飞了起来,但先前也有鸟雀偶尔飞起,这时的飞鸟并不显得突兀,待在林中盘旋一圈后,发现没有危险就又飞回枝梢或鸟窝里,而那些沉默的人马已经远去。
    行出半里地,林疏枝高,五百骑兵随着岳飞的手势翻身上马。
    这时,已能听见金军的马蹄声从东北面的山峪口传来,冻土坚硬,马蹄踏在上面,声音格外响脆。
    骑兵们策马朝着西峪小跑起来,随着林子开阔,马速越来越快,马蹄落在林地上如鼓点密集敲打。
    山峪内,猛然响起号角的呜呜声,显见金军已经察觉了这支伏兵。
    岳飞铿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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