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涅天下(GL)》174名臣相会[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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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徽,枢密院以凤为记,难道是丁相公?!他拱手行礼。
    一路行来,有眼力价的官员均微微停顿,稽首颔礼。
    这时天色发白,渐渐有天光介入。李纲掀起窗帘,瞅见稽首行礼的官员中竟有服紫佩鱼袋的官员,不由眉锋一蹙,回头问道:“今日初十朝会,观天时应已过了五更,这上朝的官员仍然在路上不慌不忙,难道今日休朝?”
    “非也!”丁起笑道,“伯纪兄一路上疾行赶路,可能未看到这份由驿站通传下去的邸报。大约是今月初时,卫国师向陛下奏议,道五更早朝,官员住得远的三更便需起身,长时对身体无益,兼且睡眠不足神智多昏沌,于议政亦无益,遂提议将早朝改在辰时初,诸官五更闻鸡起,恰好可赶辰时早朝。百官对此议多称善,陛下遂允。”
    李纲怔了片刻,微微摇头,倒不知是赞同还是感叹,道:“三更起、五更朝,历代如此,今上竟有魄力一改成法,倒让人讶异!……如此顺利,也让人讶异!”他沉声低语。
    丁起圆脸上一双细眼微眯,说出的话耐人寻味,“这得看提举为何人!”
    若是旁人提出,怕还不被言官唾沫星子给淹死?
    但这提出的人偏偏是国师卫希颜,以这位大宗师今时今日的修为,几更上朝于她又有何差别?
    说到底,这提议于卫国师无利益,于京朝官却是福祉,言官纵想弹劾她怠惰损公也无从劾起,若一个不慎被这位国师抓住话柄冷言反击那便下场堪怜,极可能落个刻薄声名,得罪大半四品以上需早朝的京官。
    朝中言官虽多峭岸,更有几个以忤君逆权势博清名为荣者,但却非呆愚之辈,那早朝时辰虽延后,但下朝和公衙下班的时辰也相应延后,于公于私皆无损。这么相通后,虽然仍有置疑之声,却没有一棍子打死。
    其后,皇帝命礼部出个详细章程探讨是否可行;礼部侍郎宋藻办事极快,次日便呈上细节分析,条条有据,置疑之声遂息。
    丁起几句道完其中因由,李纲听罢清瘦面庞隐有感怀,似是回思起久远的往事,微微一笑,道:“卫国师每出奇想,东京时如是……”他话头突然打住,想是记起东京之事,以及身陷敌国的朝中故交,神色隐现怆然。
    车内气氛顿默。丁起移开话题,呵呵一笑,道:“说起卫国师的妙想奇行,前番倒还有一事!”
    李纲面带询色。
    丁起一手指指车外,道:“伯纪兄,你仔细听听,可听到有什么声音?”
    李纲听了阵,确似有隐隐声音传来,但不甚清晰,他遂将窗帘挑起,再聚耳听去。
    远处,有琅琅音色,整齐一致,似乎是有几十个书生正在高声吟诵。他惊异下再细细辨听——
    “……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过,则勿惮改……”
    书声朗朗中似乎还伴随着什么杂音,“刷!刷!刷!……”
    李纲赞道:“书生凌晨群诵《论语》,莫非是国子监太学生?如斯好学,朝廷之幸;以身试爱!”他回身问道,“这难道也是国师之议?”
    丁起笑而不答,挑起车前的帘子,见马车过了教睦坊,折入小河大道,这条笔直通向皇城的街道东边,便是年初刚落成的御街大道,此刻望去,隐约可见御街两旁人影晃动。
    “伯纪兄,你看!”
    李纲倾前看去,晨光蒙眬,御街旁人影移晃,笤帚飞舞,刷刷的扫地声伴着郎朗的诵书声,让人直疑耳朵发昏眼睛看错!
    “这些人?……不是杂役!……难道是?”他惊然回首。
    “伯纪兄,这些正是因贡案下狱的今科举子!”
    李纲一时震住。
    丁起慢条斯理说道:“本朝开制科,士农工商并举,这些杂科举子入狱前未必人人皆能熟育经书;但听说收押在临安府牢期间,一些儒生举子为平心境,每每诵书度日,同牢诸类举子皆受熏陶,是以出狱后人人出口成诵!……呵呵,所谓潜移默化,即为此也!”
    李纲峻眉一皱,声音刚然有力,“这些举子虽犯案在前,然皆有朝廷功名在身,怎可沦落到清街之地?斗殴刑罪,罪不至此!”
    丁起语声却温和,道:“看来伯纪兄在赴京途中,已约略知晓举子贡院斗殴一案。”
    李纲颔首,“在池州驿站略有听闻。”他从夔州乘轻舟沿大江而下,在池州换乘驿车时听驿卒谈论报纸,约摸晓个大概,其后因面圣心切,日夜兼程,连食宿也在车上,每过驿站均换马即离,又哪得闲心再去听什么消息?对贡案的后事便无从知得。
    丁起简单说了此案前后经过,最后笑道:“大理寺三审断案,最终判决众举子预谋斗殴的罪名不成立。”
    李纲道:“然!”显是赞同大理寺的判决。
    丁起眯目,“卫国师判语道:诸举预谋群殴罪虽不成立,然身为朝廷预官,非但未为国法之表率,以德彰行,却乱法坏矩,为官前尚不知遇事自制,且不知何当为、何不当为之徒,焉知为官后不以为甚?……”
    李纲听到此不由峻眉微张。
    他在东京时曾经与卫希颜一道共御外侮,对斯时的驸马卫轲激赏而有好感,即使靖康之后得知她的女子身份,那份激赏也未消失,反而更深几分。也许因着同袍而战的相知,因着心中那份敬惜之意,李纲对这位女子国师有着比朝中同僚更深沉的信任,正因此,他乍闻此言虽然惊诧,却仅眉头微张,心忖卫国师此语必有深意。
    丁起叙道:“但圣人亦有言:知过能改,善莫大焉!君子者,知耻而后能勇,不惮改之。”
    “善!”李纲颔首。
    “姑念此,且记汝等功名,予改过之机,冀望为国留得他日良材。……然,有过必有惩,方彰国法,以儆效尤。……汝等既有热血街头斗武,不若将这几分力气用来造福京师百姓,当是为民谋利,岂不为君子明明德之道乎?……”
    李纲听到后面几句,不由捋须莞尔,心下倒也好奇卫希颜如何让这些犯事举子为京师百姓造福。
    丁起也面泄笑意,“伯纪兄可知国师怎么判?……咳咳,除了最先肇事的那两名举子被剥除功名外,其他涉案在内的诸举子皆被判罚清扫京城大街一个月!……哈哈,国师真乃妙人也!”让九百多名朝廷贡士去扫大街,如此癫疯之判决,怕是除了卫大国师,这满朝上下文武无人敢行得!
    李纲眉头渐渐聚成川字,峻颜道:“此举不妥;姐来自仙界!读书人心气清高,这般判决何如斯文扫地?怕会引为奇耻大辱,惹来无数儒生怨怼,甚或有迂柘儒生以血抗争,卫国师将难脱其责!这般判案,终是失之轻狂!满朝官员竟无人阻止?”
    他这话说得颇重,竟是无形中将宰相丁起也责难进去了。
    丁起暗中摇头,心忖这李伯纪几经沉浮,性子仍然这般梗直如故、出言无忌,难怪当年为相时就孤岸不群、交缘颇差,但他说话虽不中听,言词中却带着担切,显然与朝中那些大斥判案荒谬、不合情理、有辱斯文之类的文官不是一路,或对卫国师是出于维护方如此急切。
    他宽言道:“伯纪兄勿急,切听我道来。你推测得不错,判决生效的次日,确有十来个倔拗的举子打算以血相谏、誓死不从这下作之役,维持读书人的清高……”丁起说这到笑了笑,声音温和如故,眼底却隐有淡淡讽色,微不可察,一瞬而过,道:“朝中驳议纷纷,连陛下都生出担忧。孰料执刑那日,卫国师竟再度出人意表,消弭了这场事端!”
    “哦?”李纲惊讶抬眉。
    丁起回想起那日情形,目中不由流出赞佩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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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初五的凌晨,五更梆鼓未至,临安府外便陆陆续续聚集了前来看热闹的人,有不甘不愤的文生,有好事的市民百姓,也有“服刑”举子的家人仆从,更有一些朝廷官员身着便袍混在其中,其中不乏有对国师卫希颜看不顺眼、期盼着闹出点乱子的居心叵测人士,更多的朝廷高官派了亲信小厮去临安府外察看动静,甚至连皇宫内侍总管康履都隐在人群中,察探后回报宫中。
    是以,这日凌晨,天还黑着,临安府外却人影幢幢,一眼望去不知几何,只见点点灯笼闪耀,如天上星子颗颗落入凡间。
    五更梆响,临安府前漫地的星河突然如被流水涌入般,纷纷向两旁散开,留出中间一片空荡荡宽道。
    无数“星光”闪烁下,映出一袭飘然清影。
    靛蓝的麻布短衫,靛蓝的麻布粗裤,裤口系拢,黑布鞋子,手拿竹柄笤帚,看衣着似粗使下人。
    明明是麻布衣服,那女子行走间却衣袂飘飘,如天上云罗般轻柔拂波,粗使衣着和手中笤帚不但分毫未损她出尘脱俗的清姿,淡然浅笑间如松风过林的自如气度反而洋洒出魏晋名士笑弃尘俗的清扬不羁,让人竟生不出半分的讥嘲之意!
    人群呆若木鸡!
    卫希颜笑声清越,行云流水般踏入临安府,如冰泉击石的清音传出府外:
    “古人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卫轲不敢妄言扫天下,这临安一街却是扫得!”
    这两句传出,府外观热闹的人群又是一阵呆滞!
    他们可是听错了?那位国师大人,尊贵仅次于天子的天佑国师竟说要去清扫临安府的大街??
    谁能相信?
    里面清音又传出。
    “诸位举子中自诩是扫天下之才者,卫轲不予勉强!……然有心从一街扫起,进而造福百姓者,可有兴趣随吾同行?”
    外面人群一片静默。
    临安府大堂前的阔大前庭站满了即将受罚“行刑”的举子,松明火把将前庭照得逞亮。卫希颜语声落地,四下一片冷寂,暗中却有激流在涌动。
    卫希颜淡淡一笑,清颜从容,似乎并不为冷场感到失望或尴尬;嫡女悍妃不好欺。临安府尹朱跸不知何时叫人送上一柄笤帚,握前高声道:“临安府身为京师百姓父母官,管一方清净,焉得不随国师同行!”
    朱跸话音方落,举子中已有两人几乎同时疾步站出,道:“学生愿同往!”这二人却是顾琛和艾斯奇,出身于海商商会的两位前掌柜。这冷寂场面一有人打破,立时便有人跟风,更何况早就汹涌激荡?不过数息,大片大片的商举和方技类举子陆续举起扫帚高呼,“某等愿往!……某等愿往……”场面一时热腾。
    儒举群中,邓肃、李易迅速对视一眼,均微微点头,同时扬声道:“学生邓肃(李易)愿往!”
    众儒举中本就有一些举子跃跃欲出,只是无人领头,不愿做那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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