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涅天下(GL)》169贡案开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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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师准备如何审理此案?”
    “定不会让陛下为难!”
    君臣这番对答是在四月二十的午后。
    卫希颜从广州返京后不久即入宫觐见皇帝,她从金国归来自然需向赵构回禀敌情,虽然这只是忽悠皇帝的借口,但凭着千机阁的详尽情报,她对境外两族的异动早已知悉在胸,并不担心露馅。
    赵构没有半分怀疑,卫希颜禀奏的胡虏异动占据了他全副心神!
    金夏开战对赵构来讲无疑是桩天大喜讯。女真人和党项人的战事拉得越长,对大宋天朝就越有利,他赵家的江山就越稳固。
    赵构相信,以卫希颜的智略必不会放过金宋开战的大好机会。至于是浑水搅鱼还是顺风生火,皇帝明智地选择了不过问——在这方面,他绝对信任国师卫轲的能力!
    隐下乍闻敌情的兴奋,赵构更在意北廷凤翔府的反应。在皇帝的内心深处,他对北边那位和他同样流着赵氏血脉的小皇帝有着不可明道的忌讳。
    这天下,只能有一个赵姓皇帝!
    但这份心思,他自然不会宣诸于口,毕竟那是他的亲皇侄。他可是仁德之君!
    赵构双目微微敛沉,不动声色地将话题转移到备受世人关注的贡案上,然而卫希颜的作答却让他心生不悦。何谓不让他为难?
    赵构暗暗压下那分不悦,目光触及那清容淡笑的女子,终是咽下涌上喉头的那句诘问,从唇角勾起笑容,颔首道:“国师行事,朕放心!”
    放心?卫希颜暗地冷笑。赵构分明是不满,却一副亲切信赖姿态——这番做作,又是何来?
    皇帝,在忌惮她!
    ***
    赵构对她生出忌惮不是一天两天,虽然他掩饰得很好,但一些难以为人注意的细节却曝露出这位愈来愈深沉的皇帝隐在暗处的心思。
    他对卫希颜的称呼就很有意思。从最初的“希颜”到“卫卿”,再后来不知不觉中又变成了“国师”,这种变化似乎很寻常,却很微妙。
    ——东京时,驸马卫轲是康王赵构的妹夫兼盟友,今时的皇帝赵构仍以“希颜”相称,一是存了笼络之意,二来也记着昔日几分情谊以友相待;随着君臣相处,一个是九五至尊,一个是天下至宗,那份因地位而生的疏离让赵构渐渐将‘友’变成了“卿”。
    卿,这是君对臣的称呼;穿越之要做地主婆!
    从“卿”再到“国师”,以爵衔相称,似乎是皇帝的尊重。
    名可秀却看得透彻:赵构对希颜生忌了!
    她虽然只见过赵构几面,但对他心性的了解恐怕连他生母韦贤妃都要自愧弗如。
    在枫阁的一间密室内,标存着一份名为“天九”的档案,厚厚一沓长达数百页。赵构若有幸观阅,必定会惊寒透骨!那些连他自己都已模糊淡忘的往事,却在这里巨细无遗地一一呈现!
    所谓见微知著,细节往往体现出一个人的品性。在名可秀这样明睿的女子面前,赵构的一生如同一卷拉开的画轴展露无遗。
    要掌控一个人,必得先掌握他的心性!
    这天下再也没有一个人能比名可秀更了解赵构!
    卫希颜对皇帝忌她毫无惊诧。
    “赵构忌我又如何!”她撇唇扬眉。
    她既然为了名可秀而入朝,就是要高调立世,赵构忌惮那是迟早的事,她岂会放在心上。
    但这位皇帝的深沉容忍倒也让她刮目,赵构,再也不是当初的康王!
    ***
    卫希颜笑容淡淡,皇帝不悦又如何。
    贡案怎么审,她心中早有定论,却不打算提前告诉赵构。此案若连皇帝都吃不准,坊间的种种传闻必会越发热闹,也会让人更加难以捉摸。卫希颜想要的正是这个效果。
    为了可秀布局的这盘棋收官完满,皇帝也可利用!
    至于这位皇帝的不满,在卫希颜眼中,不过轻如微尘。
    *********
    贡案如何审?在百官看来,自然是要闭审。所谓闭审,即大理寺关衙不许堂听。
    通常,衙门审案,多数都允许百姓堂听,除非是重大的案子或敏感的案件。
    在朝廷百官眼中,这桩贡士斗殴的案子就是重大案件。当然,若按《刑统》论,斗殴的刑罚并不重,说起来只是个小案子;但这起贡士斗殴案却因涉案人的身份以及案犯人数之众变成了重案,从皇帝到小民,无人不关注,从而使这个案子又变得十分敏感。
    如此重大又敏感的案件,自然应该“闭审”!
    ——若不然,如堂审时若有举子回话捅出什么篓子,或者道些不合宜的言论,在堂听百姓的众目睽睽之下,朝廷的颜面何存?
    然而,众官皆以为理当如此的事却屡屡被卫希颜打破常规。
    “什么,开堂公审?”
    两位贡案副审几乎同时惊声出口,不敢置信耳中所闻。
    大理寺卿谢如意反应最快,旋即便垂头微微退后一步。刑部侍郎范宗尹却一时气急踏前一步,便要愤声反驳,却被谢如意猛踢了一脚,吃痛下不由回首怒视,“谢大人,你做甚?”
    “哎唷喂——”大理寺卿一手抚着颤动的右腿,口中发出一串长长呻吟,“哎唷……我的这条腿哟!从昨儿个起就直个抽筋,一抽起来就制不住……范大人,抱歉抱歉、冒犯了冒犯了……”
    他忙不迭道歉拱手作揖,却在低头之际飞快向对方使了个眼色;红袭衣。
    范宗尹微一愣神,但他能在而立之年就坐上刑部侍郎的位子并署理刑部,自非愚钝之辈,略一忖便了悟在心,立时警醒。
    ——以这位卫国师的性子,他反对又如何?若堂听真出个事端,担责的也不是他!
    范宗尹想及此,眉宇一松,竟有些坐看好戏的心态。
    “二位大人可有异议?”卫希颜淡淡抬眸。
    两人互视一眼,同时躬身拱手,“下官遵命!”
    *********
    堂审定在四月二十一的未时正。
    尽管文告上午方贴出,但很快就一传十、十传百……当日刚到午时,大理寺衙外就挤满了赶来堂听的百姓,层层堵涌在衙前阶下,巴巴张望着那两扇紧闭的朱红大门。
    到得未时二刻,衙门终于徐徐打开。
    人群轰然激涌。
    “锵!”
    一声锣响震住了意欲涌进的人群。“沓!沓!沓!”两队武安军士兵从衙内奔出,迅速列在朱门两边,按刀肃立。
    人群不由微微退后半步。
    “都听好喽!”
    敲锣的衙役一声吼,虎背熊腰的身材在门口一站,浑如一蹲铁塔,嗓门宏亮,震得前面人耳根子发麻。
    “要听堂的,列队进入堂前,不得拥挤、不得喧哗!”
    “乱挤乱闹的,一律轰出去!”
    众人愣了下。那衙役见无人反应,环目一瞪,右臂挥舞着直吆喝:“别矗着!列队、列队!列成两队!”
    人群便动起来,但拥在前面的人谁都不想排后,挤挤搡搡涌前,一时间闹闹喳喳如关扑开市。那衙役是个鲁汉,吼道:“吵什么吵?吵着了国师一个都别想进!”
    众人心想你那大嗓门才扰着了国师!但这鲁汉一声吼倒也管用,未几挤涌的人群便列成了两条长龙,在武安军士兵监督下,徐徐有序入衙。
    ***
    “升堂!”
    “威武!”衙役签杖击地三响。
    堂下密密匝匝的百姓陡然都抻直脖子向前张望——国师要出来了——堂下的人群均不由睁大双眼,欲一睹国师风采,却无人敢大声出气,一时肃静无比。
    卫希颜一袭绛紫官袍,步态从容如清风洒脱,玉带系腰盈盈一束,又有着女子的柔美翩然,无翅的明纱冠下隐见光洁额头,如雪容颜清绝出尘又美仑美奂,但一双淡然眸子却让人望之生寒,不敢多看。
    堂听的百姓中多数尚是首次见得国师真容,一时心头狂跳,又有些窒息不敢直视。
    卫希颜扫视堂下一周,方落座公案后的乌木椅,容色淡淡让人看不出喜怒。大理寺卿和刑部侍郎分别落座公案左右的几案,神容端严,不苟言笑。
    卫希颜向左侧的大理寺卿微微点头。谢如意一拍惊堂木,“公诉人上堂!”
    公诉人?人群窃窃私议。只听说过原告、被告,这公诉人又是什么新鲜玩意?众人都伸长脖子;一世不悔。
    从容上堂的是一位绿袍官员,看官服颜色官品不高,但风质儒雅,年纪四十左右,面庞却白润皱纹极少,唯有鼻翼两侧的法令纹长而深刻,斜伸至唇角,显出几分严峻气度。
    堂下“噫”声四起。谢如意一拍惊堂木,公堂立时安静。
    “御史台公诉人洪皓,见过审官大人!”
    绿袍官员语声严肃,不卑不亢拱手只行半礼。
    堂上三审官均微微颔首,谢如意道:“看座!”
    两名衙役迅速抬了一把椅子上堂,置在公案下侧左方。洪皓微微躬身后入座。
    这位充当“公诉人”的绿袍官员是隶属御史台察院的监法御史。御史台三大院——殿院、察院、台院——其中察院官员为监察御史,主司地方监察,监法御史则是设在察院的新官职,专司法律监督。
    赵鼎在入主御史台后,就按名可秀之意设立了监法御史,监督刑部和大理寺的执法公正;卫希颜入朝后,在她的幕后策动下,对刑部和大理寺断案的司法程序又进行循序渐进的变革,监法御史被赋予的职能也渐次扩大,有几分类似于后世的检察官。
    卫希颜对监法御史的重视是基于司法分权和制衡考虑。
    当然,她不是法务专家,对法律的有限了解来源于妹妹希文——电脑黑客只是她的隐蔽身份,律师才是她的专业。当年,卫希颜混黑帮时,卫希文就偷偷报了律师函授,但她性子跳脱,卫希颜原以为她定然学不下去,孰料三年后她不但学成毕业,而且一年后又拿到了律师资格。卫希颜惊喜之下又暗地感动,她知道,希文学法律完全是为了她!
    再后来,到得卫希颜混佣兵时,卫希文大律师在行业内已打出名气,并拿到多国律师执照,卫希颜活动到哪个国家,她的律师事务所就开到哪个国家,能注册的就注册,不能注册的就高价收购当地事务所,卫希文不计成本和代价,只为了以防万一。武力不是她的强项,卫希文只得用法律的方式去维护自己最重要的亲人!
    有这么一个大律师在身边,卫希颜即使对法律毫无兴趣,也多多少少受到些熏陶,但她无法肯定,后世那些规则在宋朝就能行得通。她只能针对朝廷现有司法体系的一些弊端,提出置疑,再根据后世做法给出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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