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涅天下(GL)》117七夕情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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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归的禁军愈行愈远,长龙迤逦,渐渐消失在起伏的丘陵中。
    时辰近得巳正,烈日腾空,光芒耀眼。
    两人沿着栖霞岭的苍松林道,悠然向下。一路枝蔓林密,清流浅浅,阳光透过林木罅隙,炽热阻隔于外,唯余柔柔的晴色。
    鸟鸣山幽,三两只喜鹊“洽洽”叫着从两人头顶飞过,蓝绿色的尾翼在空中划出两道绚丽异彩。
    名可秀抬眸望去,轻声吟道:“年年七夕今又至,翩翩飞鹊各不同。”吟罢看向卫希颜,明眸扬波,浅笑涟涟。
    今日是七夕呢!卫希颜清悠眸子情意柔漾,微笑伸手过去。
    两人执手含笑,立于溪边,盈盈相望,脉脉不语。
    情到深处勿需言。
    良久,身影贴近,柔情轻吻。
    喜鹊再度“洽洽”飞过时,两人分开。
    名可秀螓首依然靠在她颈前,忽然似有感触道:“希颜,师师与燕青定在今夜完婚,极好!”
    “你大哥提出此议,确是极好!”
    卫希颜抚着她雪颈后的一绺青丝,语气中有着感叹:“名大哥一向沉厚少言,竟能将女儿家的事考虑周到,实是心思细腻。”希汶若得这样的男子爱惜相守,她便放心了。
    名可秀应着她的话道:“师师艳冠青楼,享誉京华,明里似乎煊盛,但背地里多少辛酸凄苦,又岂得与人道之?大哥守护希汶潜隐撷芳楼多年,她的苦楚,恐怕唯有大哥看得最清楚,所以才有这般成全之举。”
    她的声音在幽林间如泉水般清冽澄透:“师师与燕青两情相好,早已夫妻一体,婚仪不过形式,但良人迎娶、洞房花烛,原是这世间女子祈盼的终身大事,如能在七夕之夜,和心上人结为连理,师师便可圆了少女时的闺中之梦,今生不再留憾!”
    卫希颜点头,“师师这般女子,原应获得世间极致的幸福。因此,这场婚仪不但要办,还得要大办、盛办才是!”
    ***
    斜阳余晖款款渐去,暮色临至。
    七夕之夜,柔情似水,佳期如梦。
    凤凰山庄喜缎绕梁,红绸缠枝,曲廊檐沿下的灯笼齐放光明,辉煌耀目。山庄正厅内,十二枝巨大喜烛将厅堂照如白昼,与满厅绕梁的彩绸相映,流彩溢辉。
    新娘出嫁前的香闺设在松涛听碧院;彪悍嫡女。
    “亲迎”之时,新郎以金铜轿子相迎。轿顶是朱红漆的脊梁,以剪棕相盖,又有渗金铜制的云凤花朵饰,四周垂绣额珠帘,以十二人抬。
    这种形制的轿子是亲王宗姬出嫁时方能坐,这自然是卫希颜的心意,若不是师师阻止,她连公主大婚的翟车也会弄来。
    喜轿从听碧院迎出新娘后,即抬向正堂。
    轿子落于中门,地下铺青毡花席,云香等数名丫鬟手持莲座花烛导引前迎。新娘头顶销金盖头,跨过马鞍和秤,入得正堂。
    新人手执中间系有同心结的丝绢,立于堂前。
    新郎燕青居东,一袭锦绣喜袍,头戴软翅幞帽,左右各簪花一枝,面如傅粉,唇如涂丹,一头乌发梳得齐整规矩,全拢在翅帽里,未有一丝曳下,一改平日的浪荡不羁,显得俊逸非凡,宛如玉面檀郎。
    卫希颜此时方细细端详他,看了两眼不由侧首笑道:“燕小乙今晚倒周正了!”
    名可秀却睨她一眼。这人今日穿了袭汉式的曲裾深衣,宽袖窄身,绕襟转折,长及曳地,腰间锦带相系,襟领镶边,云纹丝绣,衬着清透颜容,山水眉目,既飘逸脱俗,又清贵无双,于厅中悠然一坐,竟比堂前盛妆的新郎新娘更抢眼两分。
    名可秀收敛心神,唇角弯笑,传音过去,[希颜,今夜你更周正呢。]
    卫希颜斜眉浅笑,[可有迷了你?]
    名可秀眼眸波光流转,忽然纤手伸过去,宽袖遮掩,在她掌心掐了下,[不许招摇!]
    卫希颜“扑哧”低笑,握住她手不放。名可秀抽手不得,含笑薄嗔,风情蕴致。
    卫希颜心头一跳,目光温柔凝视,直到云瑞高唱“新人行礼”,方微笑回眸,望向堂中。
    堂前青席铺地,新郎俊面朱颜,新娘头顶的销金盖头已被挑去,露出娇媚容颜,盛妆扮后更是艳色绝伦,让人望之便目眩神迷。
    燕青眼神呆痴,恍恍然不知何处,直到李师师媚眼娇笑,方醒过神来,呵呵傻笑,全无平日的潇洒风流之态。
    “这小子乐傻了!”卫希颜取笑道。
    她声音并未压低,堂上堂下均听得清晰,均是善意轻笑。
    此时青席前的几案上已焚香,充当司仪的顾瑞高喊道:
    “一拜先灵!”
    新人面向堂下阶前,叩首酹酒,向天而拜。
    云瑞依礼唱诺:“纪青以今月吉日,迎云希柳婚,事见祖祢。”
    “纪青”即燕青,是他到杭州后的新名,“纪”是从其母姓。云希柳自然是李师师身为云家大娘子的闺名。
    “二拜高堂!”
    两人转身,面向堂上再拜。云青诀和唐十七含笑答礼,对望一眼,均不由哈哈一笑,面色极是欢悦。
    “夫妻对拜!”
    依大宋婚仪,新娘应先对新郎一拜,新郎答拜;新娘又一拜、两拜。即男子“以再拜为礼,女子以四拜为礼”,以显男子为尊。
    李师师头顶凤冠,身姿如柳,款款拜下。
    卫希颜突然指风微弹,一道大力推入,燕青不由自主同时拜下,复二拜、三拜、四拜;[黑篮]同桌观察日记。
    堂下观礼众人均讶,卫希颜淡笑:“夫妻对等,相拜平礼。”
    云青诀顿足大笑,拍案道:“夫妻对等,然也!小乙,婚后你若敢欺负希柳,小心希颜饶不了你!”
    众人闻言,均闷声低笑。后院的丫鬟仆侍谁不知晓,只有大娘子欺负姑郎,哪见过大娘子吃了亏?燕青唇角抽动无语,只得摸摸鼻子连声应诺。
    卫希颜扬唇一笑。
    按宋朝婚俗,夫妻交拜原应在新房举行,她却将之移到正堂见礼,自然有着深意。这场婚礼盛办,让出身青楼的师师不但是以等同亲王之女的贵礼出嫁,卫希颜更要让她获得丈夫平礼的尊重,以洗掉她隐埋于心底的菲薄。
    她这番心思,名可秀自是看得一清二楚,不由唇角扬笑,轻捏她手,以示赞许。
    夫妻交拜后,新人被簇拥着送入燕柳院的新房,铺席结发合髻,再饮合卺酒。其后的闹洞房仪式却被卫希颜省掉,清笑祝语后,率众人退出洞房,由得二人安渡良宵。
    洞房内,柔情蜜意,共结连理。
    洞房外,烟火绚烂,腾空绽放。
    绚空的烟火来自西湖,百姓齐聚欢渡七夕。
    大宋的七夕乞巧节十分隆重。自七月初一起杭州城内便开设了专门的乞巧市,货品云集,车水马龙,人流如潮。到得七夕之夜,杭州百姓均涌向西湖,行人壅遏,游船如织,六里苏堤的烟火爆仗此起彼伏,喧声热闹直腾天空。
    凤凰山庄逢此佳节,又值一对新人完婚,山庄内、外院都喜筵大开,由得庄中厮使院子们吃喝闹腾。又在林木葱郁的中庭设了几案,摆放巧果、莲蓬、白藕、红菱等物,供未婚的丫鬟们乞巧使用。
    一干丫鬟由云馨带领着,穿上罗衣襦裙,系上五彩丝带,齐聚于月下阶前。石阶铺得帏席,林萌下夜凉如水,众女娇笑连连,仰望星空,在五色烟火下合什祷告,祈盼觅得如意郎君。
    松涛听碧院中却是一片幽静。
    阁楼殿顶上碧竹台子宽敞洁净,中铺青席,东侧凉榻一张,山间夜风徐吹,清透怡人。
    名可秀偎在卫希颜怀中,两人轻细喁语,漫聊无边,时而笑得几声,回头却想不起笑了甚么。或因心中有情,便是随口一句,亦能让爱人开怀。
    轻聊浅语中,名可秀忽然想起名清方,他与希汶间的相处恰如凤凰山的林间幽泉,细流无声,倒让旁的人关切挂念。她微微抬起身道:“希颜,方才洞房散后,你可见得大哥和汶儿?”
    “他和汶儿往庄外去了,想是不愿有人搅扰,我便未出声叫住。”卫希颜清悠眸底含笑,白日里她曾向名清方支招,但愿他莫要辜负了这等吉日吉时。
    名可秀瞥她一眼,笑了笑,“你做了甚么?”
    卫希颜笑道:“或许名大哥,想趁今夜向汶儿表白!”她苦心孤诣想出的浪漫求爱三式,不知名清方会做得如何?她原想旁观看笑话,但一想可秀定然不会答应,只得遗憾做罢。
    名可秀观她神色,便知她定向大哥支招了,只是以大哥内敛的性子,能否“施招”顺利,结果倒难说得紧。
    但感情之事,原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人亦不过只得旁观敲鼓而已,急也急不来。她想得通透,便不再为二人之事担虑,微微动了动,侧身躺卧在爱人怀里,双手自然环上她腰。
    她和卫希颜回房后便换下了礼服,仅着宽松的凉缎薄衫;农女小萌妃。薄缎下,希颜楚腰柔滑,名可秀不由心思一荡,纤手轻扯她袄带,游鱼般探了进去,撩起她内衣,轻柔摩抚。
    卫希颜眼眸一眨,嘴唇凑近她耳,低笑:“我们要在这进行么?”
    名可秀闻言脸红,顺手掐了她一把。
    “不如回房?”卫希颜吻上她耳垂,舌尖轻舔。
    名可秀呻吟一声,衣襟内纤手抚上她胸,柔软盈握。
    空中流星爆仗烟火四射,两人情意燃炽……卫希颜抱起名可秀,方走出一步,忽地返身坐下,叹声笑道:“汶儿来了。”
    名可秀惊讶坐起,素手轻拢衣襟,边端整仪容边问道:“大哥在一起?”
    卫希颜却摇头,“他未在汶儿身边。”两人均讶然相顾一眼,卫希颜飘身下得顶台,“我先去接汶儿上来。”
    不一会儿,她携着希汶飘上阁顶碧台。
    月光下,希汶一袭锦缎襦裙,披帛覆肩,珠钗玉环,华美翩翩。
    名可秀暗赞一声,纤手轻扬,“汶儿,坐这边!”她笑指榻边。
    希汶坐到她右侧,嫣然道:“嫂嫂!”私下里,她称她为嫂。
    名可秀听她叫得多次,早已习惯,但今夜听来,似乎倍觉柔腻入怀。她扬唇微笑,明眸滑过希汶颜容,华美天姿中似带着不寻常的粉晕。她秀眉微扬,心中有数,纤指拈起一枚新鲜莲子,剥壳递将过去,笑问:“汶儿,怎么未见大哥?”
    希汶接过莲子,侧眸笑道:“名大哥说:今夜良辰,对月小酌,方为快意。”
    快意?名可秀再度扬眉,若是十年前名清方道得此言,她定不以为奇;但今时的兄长,性情沉厚如潭,又怎会突然聊发少年狂?
    卫希颜忽地笑道:“酒来了。”目光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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