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涅天下(GL)》100黄河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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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靖康元年正月三十日,清晨,卯时正。
    薄雾未散,北风依然寒意浸骨,小贩沿街叫卖早市,战云笼罩下的东京城不比昔日早市的繁华喧闹,零落的吆喝声显得单薄而萧条。
    马蹄声脆响,浅蓝色的人影穿透薄纱白雾,清透颜容如水润出,明晰光华。
    “卫相回来了!”
    早市的吆喝叫卖变成了隐隐的欢喜惊呼。
    卫希颜策马驰出内城景龙门,很快,外城北门遥遥在望。
    蹄声在清晨格外响脆,城楼上带队巡逻的一道高大人影警觉回望,沉静明锐的目光蓦然闪亮,霍然一个转身,甲胄铿锵声中奔下城楼,矫捷刚健。
    吴阶奔进中突然停步,躯干挺直如枪,缓缓抱拳行礼,“卫帅!”沉厚嗓音掩去心中波动。
    卫希颜策马行近,微笑道:“半月不见,晋卿目光锋锐,杀气内敛,当是经得战阵磨砺,将威渐成,可喜可贺!”
    吴阶在她清亮目光下,沉健面庞不由略现赧色,只觉卫希颜此番闭关回来,举手投足间神姿魅力愈发动人,让人不敢对视。
    “是卫帅!卫帅回来了!”北城上众多军士看见浅服便袍的卫希颜,惊喜下不由举戈欢呼。
    卫希颜仰首,微笑致意。
    李纲闻讯疾步下城,卫希颜飘身落马,行礼道叙。半月不见,李纲瘦了许多,紫色官服穿在身上已显宽大晃荡。
    “李相,要保重身体呐!”卫希颜微微眯目。
    “卫相!”李纲欣喜下一掌按住她肩头,重重一拍,伸手拉着她便往兵衙行营。
    “李相,听闻东城曾与金兵激战,轲欲往东城一观,不如边行边谈?”卫希颜微笑抽回手,她昨夜自赵桓处得知种师道军队驻扎东城,遂邀李纲前往,以省时间。
    李纲虽是文人,却是爽性,闻声道好。两人在十余军士护卫下,并辔前行,低声交谈。
    李纲扬鞭道:“卫相,张叔夜四万军队正驻南城外,胡直孺的三万大军将于下午酉时抵京。西北姚帅和种帅的六万西军也抵洛阳——按种相意见,暂时按兵不动,既可援东京,又可抄金人后路。”
    他说到这,眉头突然一皱,“若是四军会合京城,击退金兵当非难事!”言下之意似是不甚赞同西军驻扎在洛阳不进。
    卫希颜捏住马鞭的手微微一紧,李纲皱眉的面容刹那间与赵桓急切的面容交叠,她心下一沉,随即岔开话题,微笑询问张叔夜和胡直孺的情况,双腿微用力下,策马加速行进;重生之让我做主。
    种师道的行营驻扎在东城防守的重门——通津门——城下,闻得小兵通报,立时携众将出迎。
    “种相!”卫希颜当先下马行礼,以同知枢密院事的官职称呼种师道,当是有意尊崇这位武将指挥官。
    种师道微笑拱手,“卫帅归来,风采更胜!”却是以军中习俗相称,比起少相高职,这位年轻宰执或许更喜军人身份。
    两道目光交汇,默契流淌在一笑之间。
    寒暄片语,众人进得行营帅帐。
    卫希颜环顾帐内,均是京师禁军和西军的高级将官,她也不做客套,直接道:“两位相公、众位将官,卫轲昨夜回京已觐见陛下,下午就要离京往赴黄河。明日上午,轲与萧翊一战后,金军很有可能大举攻城,京城防守重责,当请诸位费心!”
    帐内空气顿时凝结。
    李纲环顾众人一眼,沉肃道:“卫相与萧翊一战当小心,京城防守有我等在,勿需挂虑。”
    他语气微顿,看了种师道一眼,突然又扬眉锵然道:“当下,我三方勤王军队与京师守军即将会合,二十五万大军集结,金人退却指日可待!”
    种师道灰眉微皱,沉吟不语。他座下的武安军承宣使姚平仲突然一拍刀鞘,哈哈笑道:“卫帅放心自去,没准等你回京时,金虏已被咱们打回老家结网去了,哈哈哈!”
    他这番话的语气态度极是轻佻无礼,帐内诸将均不由皱眉,尤其蒋宣、刘延庆等京师禁军将官更是手按刀鞘,怒目而视;吴阶沉健面庞依然如岩石纹风不动,锋锐目光却陡然凌厉。
    姚平仲撇唇一笑,对招来众怒不以为意。他幼时丧父,被伯父姚古领养,十八岁便率宋军与西夏军交战臧底河,立下杀敌大功,此后战绩显赫,在西军中声望极隆被士兵推崇称为“小太尉”,因傲气过盛被童贯打压而未得高升。他性子桀骜,对卫希颜年纪轻轻便深得皇帝器重、登上宰执高位颇是有些不服,言语中便带了轻慢。
    卫希颜武道大进,澄心通明,自不会为姚平仲一句话动气,倒是李纲与种师道在战术上的分歧让她生忧。
    卫希颜心念电转,决意为种师道助言铺路,遂道:“两位相公,诸位将帅,现下金军两路会合,士气正当旺盛,当是兵凶战危。卫轲未曾深研兵法,但观历代名将,百战不殆者均有相通之处:敌人纵强大,战略上亦要藐视,树立破敌信心,但在作战的战术上,纵是面对弱小,亦当作强敌重视,谨慎策谋,如此方百密无疏,百战不殆。”
    帐内一时肃然,众将均不由沉吟。
    种师道领会卫希颜心意,灰眉下一双深目沉毅邃远,顺势接口道:“卫帅所言极是!兵法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但我军四路会合,总兵力不过二倍于敌,并无必胜把握!若是据城坚守,金军长线深入,粮草终将不继,况且兵出日久,士气难持,待敌人军心颓堕,我军再大举出击,退敌当可万全!”
    众将或点头,或深思。唯有姚平仲神情不以为然,但他性子虽然桀骜,对种师道却也不敢放肆,他扫了眼若有所思的李纲,心思一转,有了念想。
    种师道目光微扫座下西军将领,心中尚有一重顾虑未曾道出。西军虽是大宋精锐,但和夏军作战多为山地,若与平原冲锋称强的金军重骑兵正面相抗并不占上风,贸然出击只会为敌所趁。
    战争经验丰富的种师道更倾向于据城坚守,施以疲敌战术,待敌将疲时再一举出击,如此更为妥当,然而让他忧心忡忡的是,随着前面两场胜仗和三方勤王军队的抵近,皇帝退敌的心思似乎越来越急切,这种急切在两军对战中将会成为大忌;腹黑红颜闯异世。因此他对能够影响皇帝决策的少相实是寄予厚望,然卫希颜却在此时必须出战萧翊,胜负难测,种师道心情不由得沉重压抑。
    “卫帅当早归来!”
    离别时,这位当世第一名将缓缓道出此句,意味深重。
    北风掠起他鬓边几缕灰白发丝,高大身躯透出一分孤寂。
    卫希颜胸腔突然有些梗涩,拱手一礼,扬声清笑:“种相,后会有期!”
    卫希颜说出此句时并不知晓,这是她和种师道的最后一次见面,此后,再无相会之时!
    卫希颜离开东城后,行向南城保康门瓦子,见了宋之意。
    午时回到驸马府,用罢午膳,与云青诀、唐十七、名清方等一一道别。
    帝姬未在书房,卫希颜行到后园梅林。
    万千粉瓣下,那一袭人影华美绝世却孤清如雪,倾城颜色比梅花更艳,经霜色更清。
    “汶儿!”
    卫希颜只叫得一声,便为她目色中的凄冷孤寂所痛,心尖突如蚂蚁啃了一口,不痛,却涩涩的酸麻。
    帝姬光彩华美的眸子凄然失色,久久凝望她,柔长细密的睫毛一霎不霎,似要将卫希颜的颜容每分每寸均刻入心底。
    “姊姊,你一定要活着回来见我!”
    “否则,我这一生都不会如你所期望的幸福安乐!”
    “姊姊,你可要记着了!”
    卫希颜凝立良久,上前轻轻一拥妹妹,转身离去。
    一辆不起眼的灰朴朴马车从驸马府偏门出行,顾瑞扮成车夫,驾车绕得几圈,方鞭马行向小甜水巷。
    卫希颜流水真气运行,心湖渐复波平无浪。算算日子,她与李师师已有一、两月未见,离京前,需得有个交待。
    吩咐顾瑞将马车停在撷芳楼碧瓦青墙的僻静处,她腾身掠入墙内,行向李师师独院。尚未进得院中,灵敏耳力已听得屋中气喘微微,顿时唇角一挑,一掌震移门闩,施施然步入房内。
    “师师,小心肾亏呐!”
    榻上两人慌乱起身,尚幸内衫还未脱。李师师横她一眼,突然咯咯一笑,掀开纱帐。
    “卫希颜,你这死没良心的,是不是将我忘到天边去了!”
    李师师哀哀叫着扑上前,活似见了负心人,伸手便揪向她耳朵,浑不顾身后还有个面色不善的情人双目喷火。
    卫希颜头一侧避开李师师“魔手”,向燕青一挤眼,摊手笑道:“燕浪子,你这回可看清了,是你家师师扑上来的,可不是我抱着她!”她笑得极度欠扁,大战之前,有个人捉弄下,真是身心大爽!
    “无耻!”燕青剑眉一竖,靴子迎头砸过去。
    卫希颜指风微弹,靴子倒飞而回,笑嘻嘻道:“某人欲求不满,火气特别旺呐!”
    燕青横眉瞪她一阵,突然朱唇一抿,埋头穿鞋,他在梁山时口舌伶俐,但遇上卫希颜后,却屡屡被噎得无话可说,于是明智地采取忽视策略。
    卫希颜哈哈一笑,不再捉弄他。李师师突然咬她耳朵一口,“此战可有把握?”她语音一向娇媚婉转,此刻却急促慌乱,显是心底忧虑至极;邪肆魔帝盛宠冷妃。
    “师师,我一定会活着回来!”卫希颜拍拍她肩,微微拉开她,正色道,“师师,过两天你和燕青搬进驸马府罢,就近大家好照料!我带着顾瑞过来了,具体安排一会由他跟你讲。”
    李师师听她语声少有的沉凝,心中虽有疑惑却只得暂时压下,微微点头。她早向赵佶讨了良家籍,若想走随时可走,李蕴也拦不得,离开撷芳楼不过一句话的事。
    “师师,我得走了!你和燕青多保重!”
    卫希颜微微一握她手,目光扫向抱胸横眉的英俊青年,笑眯眯道:“燕小乙,我家师师就暂时托付给你了,待我回来,可要完璧归赵的哟!”笑声中她闪身而出带上房门,身后是重物砸上门背的声音。
    卫希颜唇角挑笑,飞离出院,交待顾瑞几句,便掠出京城,奔向黄河而去。
    *****
    浚州黄河南岸,帐蓬林立,人头攒动,炊烟袅袅腾出数里,喧嚷声搅乱了河水的宁静。
    卫希颜远远望去,微微吃惊。决战定在明日上午九点,此时却已人群聚集,一眼望去,怕不下千百之众。
    她远远避开,循着凤凰真气的指引,掠过浚州,沿河向下。
    黄河东去一百余里后,河面更宽。千年前的黄河之水却非昏浊,清流东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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