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寂之路》三百九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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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安静片刻,梓健想着眼前这女人的成长环境,确实和普通女孩不一样。但好在她天生有副漂亮脸蛋,不然从那种“家庭”出来的女孩,恐怕会很自卑。
    “哎梓健,有件事不知道可不可以聊啊。”
    “什么?”
    “唔,你老婆……是不是得了什么病?已经不和你住一起了?”
    对于话题的突然转变,梓健也不觉惊讶。因为他知道尤娜迟早会这么问,特别是当她已自爆身世之后,就好像是内心话的交换,你说一个我讲一个,更何况她也偷偷看了小喻的来信。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很奇怪啊,总不见你老婆,想她这么爱你总不可能一个电话也不打来吧,而且……我看了你的信,对不起,是我好奇心强了点。”
    “嗯,她是不和我住一起了。”梓健有些感伤,“有段时间了。”
    “那,能和我说说?”
    “你为什么这么想知道?还特地去翻别人的信,真有这么好奇?”
    尤娜笑起来,绽出酒窝,“是很好奇,至于原因嘛……大概是因为反差,那时候看你和老婆这么恩爱的样子,看得也叫人羡慕,可现在也没多久吧你们就出了问题,所以好奇你们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要分开。”
    “你去别人家也喜欢到处翻秘密?”
    “没有,倒是有很多男的主动把秘密告诉我,掏心掏肺的样子要向我表真心,还说恨不得为我粉身碎骨,还有个男的还说,‘这世界上只有两个人可以为我去死,一个是我爸,一个就是他’哈哈。”
    “可他不知道我爸从没见过,就连他知不知道有这么个女儿在世上也不清楚,你说多滑稽?”
    尤娜像抚摸宠物额头般轻抚酒杯上的水珠,接着说:“可我就是好奇,如果你能说一说的话我会觉得比听别人要为我粉身碎骨更高兴的。”
    “你信都看过了,还要我说什么呢?”
    “你出轨了?”尤娜忽然犀利的来一句,将梓健问住几十秒。
    “没有,我一直只爱她一个。”
    “那和别的女人上床了?”
    “………”
    “上床了。”
    “也没有。”
    “那为什么?而且你老婆写来的信更怪,口气像小孩子,可读起来身体健康也没病啊,还种花养鸡的。”
    “是精神病院。”梓健吐出几个字来。
    尤娜皱皱眉,轻轻回了句:“哦,那就不怪了。”
    “嗯。”
    “那为什么会去精神病院,你到底怎么了?”
    梓健叹口气,不想把事情说的太复杂,“简单来说就是我们的孩子掉了,她一直走不出那阴影,以为孩子迟早会回到肚子里,所以有了些问题。”
    “为什么孩子会掉?”
    “意外,下楼时摔倒了。”
    “那有严重到要送进去治疗吗?你老婆才比我大几岁吧。”
    “她自杀过,我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把她送进去。”
    听到“自杀”两个字时尤娜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但那绝不是同情或怜悯,更像是某方面的欲望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满足。
    “那你还爱她吗?”
    “嗯。”
    “到现在还是?”
    “是。”
    “如果一直好不了呢?我听说这种病是很难好的。”
    “都一样。”
    “就算像植物人一样三十年恢复不过来又死不了,你还是一样爱她?”
    “我想,会的。”
    尤娜一点点板起脸,要了杯兑水威士忌,不再钟情苹果酒。
    “要是正常人听到你这话大概会感动哦,三十年还不离不弃,可我就一下觉得很生气。”
    “气什么?”
    “就是有种你虽然三十多岁了,样子也像成熟男人,但还是很幼稚的气愤,我一个二十几岁小姑娘都明白的道理,你怎么都不明白?”
    “什么道理?”
    “别做无用的挣扎啊,如果你老婆一年两年三年都好不了,那还管她干什么?还说什么三十年都守在身边,不觉得可笑?”
    梓健猛然想到上次去探访小喻时,在圆形餐厅看到的同行人,他们也是康复中心里病人的家属,可从他们的眼中已看不到希望,有的只是无奈与疲倦。
    付完钱有的甚至都不愿多看一眼曾经的那个亲人或爱人,或许是怕一看到便勾出心中的不安与愧疚。
    “如果我老公成了植物人我决不会守着他,你可以讲我无情,可这是心里话。”
    “我说的也是心里话。”梓健反驳道,但细想之下他真无法确定自己在三十年内都不会改变心意。
    “是啊我知道你讲的是心里话,所以我才说你幼稚,相反的,如果是我,我成了植物人,那我只希望快点死掉,也不要任何人来守着。”
    两人对视着,似乎都像要用眼神来说服对方,但尤娜的大眼睛充满了一种让任何人都想要妥协的魔力,那已经不仅仅是美丽了,在她心中,百分之百就是这样坚信的。
    梓健先抽回视线喝口酒,拉布罗尼不算烈酒,但度数也不低,且会叫人越喝越想喝。
    “对不起梓健,我大概不该讲这些,我大概根本不明白你和老婆的感情吧。”
    “嗯,你是不明白。”他说,“不过你真的就是从来不会讲好话的人,你刚才这么说我也不奇怪,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劝我别再等她了,别人都是说她会好的,要的就是一点点时间,会好的,总会好的。”
    “你也肯定相信会好的咯?”
    “非常相信。”
    “我也希望她会好,虽然刚才说了那样的话,不过我也很喜欢小喻,要不是那时候在大洋公园师傅和你有点旧恩怨,我大概会和她聊上几句,做个朋友什么的。”
    “真的?你们也才见过一两次吧。”
    “真的。可惜……那你现在去不去看她?”
    “医院有规定,不是想去就能去的。要先打电话问过,或者等他们打电话来才能去。”
    尤娜点点头,“那我们为小喻干一杯吧,希望她快点好起来。”
    碰杯后两人静静的听了首《the 》,清扬的女声在耳边萦绕,配上酒精的能量使人忘却了那么些心中的烦恼,一曲唱完两人鼓了掌。
    “梓健,如果和你成为知己会不会好一点?”
    “知己?”
    “难道不觉得有时候有些话,和异性说会有特别开怀的感觉吗?”
    “嗯?”
    “这几个月我们会聊这么多,不就是因为这种感觉吗?因为和对方聊天会觉得有趣,会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得到释放。如果你没有又为什么会和我坐到现在呢?”
    “嗯,多少有点,我想听听你这女人到底有多少荒谬的言论。”
    “一样啊,我也想看看你这三十多岁的男人到底有多无知。”
    “………”梓健沉默,觉得论口才总占不了上风,他很少这样觉得,无论在公司对同事、客户,还是在家对小喻、父母,她都很少有这种感觉。
    但面对尤娜时却有,他会产生种无力感,不想争辩,无心辩驳。
    “每个人都需要这么几个异性,能讲上一大堆话,尽管对方不一定都赞同,可说了心里就会舒服些。”
    “那为什么一定要异性?”
    “因为男女根本就是来自不同星球的啊。”尤娜娇媚一笑,未上妆的脸看上去有点要入睡的倦意,“而且每个人心中肯定有一些不能和爱人讲的话,爱人朝夕相处太熟了,而且有许多爱人,都不一定能真正理解你,你老婆,对你言听计从,好像你什么都是对的一样,怎么可能有人都是对的呢?二百五才都对呢。”
    “所以是……知己?”
    “嗯,至少我现在是这么觉得的,而且如果是你的话根本不用担心会日久生情,或者别的什么,在看男人方面我从小到大,还是有自信的。你对我没意思,我也对你没兴趣。”
    尤娜一顿,补充一句:“哦!肉.欲应该有,可情.欲是没有啦,如果我脱光了在你面前我是不信你不会没有反应。”
    “你会脱光?”
    “当然不会!比喻,这里有专找上班族的小姐,你可以试试,老婆一直不在身边我能理解的。而且呀,我从来不认为你是个高尚的男人。”
    “哦是啊。”
    梓健的眼睛有些红了,那是酒精引起了眼球充血,他不排斥尤娜所说的“知己”一词。
    自然,世界上有无数知己间暧昧混沌不清的例子,但尤娜是搞暧昧的专家,她深谙此理,也正因为此,她比别的任何女人都要分得清个中界线。
    离开酒吧两人在寒风中站了会儿,女人裹紧羽绒服开口问:
    “哦对了梓健,如果又想买什么可没钱了,能问你借吗?”
    “不会借。”
    “为什么?”
    “没有还的希望。”
    “我很讲信用的啊。”
    “除非急用,买包买衣服这种你还是另想办法。”
    “不是知己了吗?”
    “知己银行?”
    她瞪大了眼睛,没再接话,道了句“晚安”后跑过马路,消失在一灯如豆的小区夜色中。
    此时的梓健肯定想不到,他和这女人将在日后的岁月中,同床共枕十多年,那时的“知己”或许就成了另一个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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