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寂之路》三百三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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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中摸到小喻手的感觉就像初次在爷爷病床前感受到的温暖一样,那是种能融化世界最坚硬的心的温暖,但仅仅握了一秒小喻便挣开那只手,因为放在孕妇装口袋里的电话响了,这时间会打来的除了丈夫别无他人。
    小喻刻意加快两步,走到前面才接起电话。
    “老婆东西理好了吗?”
    “嗯好了。”听到梓健的声音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
    “那我明天一早就来接你。”
    “好啊,别忘了还要带花,没花我可不走。”
    “知道了,鸠尾花,是吗?”
    “没错。”
    “老婆我好想你,要么今天就来接你回去吧,一样有花。”
    “算了,你还要加班,来接我都要十一点了,就算我不睡宝宝也要睡了。”
    “也对,哎你在哪里怎么不像在家?”
    “我在外面散步,要回去了。”
    “一个人散步?”
    “没有,冬冬在陪我。”
    “是嘛。”梓健有些不悦,“那快回去吧,晚上外面还是满冷的。”
    “恩。”
    小喻边放下电话边回头看看,不知何时冬冬已离自己二十米远了,失魂落魄似的走在后面。
    小喻停下来等他,生会儿气之后仍旧像姐姐原谅不听话的弟弟般打算原谅他。
    两人走进楼内,踏上盘旋楼梯。夜里楼梯阴暗,小喻在后面抓着冬冬,要让她晚上一个人走这种楼梯还真是提心吊胆。
    黑暗下只有鞋音在回响,不知为何这样子的黑暗让冬冬回想起自己曾“杀”了爷爷的情景。
    拖累孙子人生的爷爷,在氧气瓶中氧气耗尽时缓缓摇头,那时正是这片黑暗唤醒了冬冬邪恶的一部分。他犹豫了,在切换氧气管时犹豫了,只听着机器的报警鸣声,看床上的爷爷痛苦扭曲。
    不久之后,都消散了,再也没有老人的拖累,能完全开始只属于自己的人生。
    一丝恨意掠过心头,他转而想起自己计划泡汤,小喻不但没走近反而越离越远。他不知该恨自己还是恨小喻,但能清楚的一点是,没有小喻就没有意义。
    冬冬放慢脚步,他感到思绪混乱,这份黑暗令他涌起股不知名的冲动。他将思绪停留在小喻的肚子上,那是爱的发源地,也是恨的发源地。如果没有孩子,结果肯定不一样。
    到四楼,他走的更慢了,可以听见小喻在身后喘着气,冬冬想回头看她一眼……但一步踏空,向后就倒,手条件反射的去抓楼梯扶手,抓住了!
    但黑暗中有股力量让他松手,仅仅就一秒,抓住的手又松开,坠落……可能就会有更好的结果。
    手一松开人整个失去平衡,往下倒去,撞到后面的小喻,小喻猝不及防,立即跟着一同滚下去。
    长长的盘旋楼梯,人就像从山坡上滚下去的鸡蛋,撞击声、叫声、回荡在古旧楼房内。从四楼一直滚到一楼,冬冬最后完全撞到小喻身上,而此刻的小喻已然昏死过去。
    这一幕情景就发生在眼前,就发生在几秒间,冬冬明明已经抓住了扶手,却又松开。他怀有某种同归于尽的心情和小喻一同滚落。
    可以说在滚落的时候他的感受绝不是痛,或是恐惧,而是种放松,一如好几年前对爷爷见死不救的那种放松。
    世界上谁对他最好,他就会将谁推入深渊。邝梓健不断在脑中回放冬冬抓紧,又松开的场景,那明显就是要害小喻的动作,一时间他快无法呼吸。
    四下阒静,如同电影画面被人按了暂停而观众却浑然不知。邝梓健走近两人,身体颤抖。
    他发现小喻已昏死过去,而冬冬却睁大两眼,露出叫人恶心的眼白,凝望着盘旋楼梯的顶端。他的这一表情,叫人联想到绝望的风中残烛。
    邝梓健情不自禁的想抱起已失去知觉的小喻,他忘了自己身处的是安眠剂世界,就在伸手触摸的一瞬间指尖划过小喻的身体,就像划过静谧的空气。
    倏忽一下,画面全部切断,如同被人拔了插头的电器。但他仍保持着想要抱起什么的姿势,令人心碎。
    久久的不见五指的漆黑,从大脑中传来奇特的低鸣,仿佛有人在这个五十岁的老男人体内吹起哨子,哨子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尖利,进而转化为风声,像山顶的风声,从山顶望向一望无际的水面。
    有个男人趴在山顶,泪涕横流,嘶声力竭的喊着小喻的名字。他心中的懊悔与痛苦几乎要撑破胸腔,在腹上炸出一个**。
    “小喻……!操!……”
    但这一景象转瞬即逝,短的就像眨了一次眼睛。
    重回黑暗,记忆开始紊乱,思绪不受控制的四处飞散。犹如在夜空中漫天乱舞的蝙蝠。
    渐渐的有紫红色小灯隐现,那灯小而微弱,但就像茫茫大海上指明方向的灯塔,忽闪忽灭,那是现实的光源。借助微小的紫红色灯光可以让试验者明白,此刻是现实。
    不然,没有这一参照物,在进行了长时间安眠剂实验后,人真的无法分辨现实与梦幻的疆界。
    邝梓健动弹不得,连动根小指的能力都没有,意识虚弱,气若悬丝,他想到了死,想到了林牧师死前对自己讲的一番话。
    蛹自动打开,纯白实验室在昏暗中熠熠生辉。有两个黑影靠过来,一个是邝梓健初次来到实验室带他下地下室的小子,而另一个则是来报名登记时,丑的无与伦比的登记小姐。
    那此好心的小姐让john不必在外受风雨,允许它趴在室内。
    两人配合默契的开始按下蛹里隐藏的按钮,输送安眠剂的管子仍插在邝梓健身上,他们不加交谈,在昏暗中眼神交流,梓健想这丑女子是否就是幕墙后一直称自己为“22号”的女人呢?
    应该不是,丑女人的声音在报名时听过,和幕墙后的不同。但他又想到“扩展功能”曾展现过伊丽莎白号邮轮沉没前,有人使用发卡式变声器,用那变声器可以发出与自身完全不同的声音……
    身体仍无法动弹,但思绪在乱飞。可想的都是与小喻无关的事,大脑可能在刻意回避这一伤处,以保护其他机能顺利运转。而这种思绪渐明,身体却想动不能动的感觉非常难受,像中风病人,知道身体在那,但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
    一男一女走后留下无助的邝梓健,形如躺在石棺中的木乃伊,无人问津、无人知晓。他记起很久以前……嗯,好几年以前,大门口有人大喊“杀人研究所!”交到研究所的试验者久久没再归家。
    那些人的情景就和现在的自己一样吗?沉湎在温暖的蛹中,除了自主呼吸外,连稍重的吐息声也发不出来,这一情况会持续多久?一天,两天?一年,两年?直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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