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寂之路》二百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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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医院医生对庐小喻进行了更详细的检查,询问了过往病史、家族病史,以及是否曾有过手术。因为这种“输卵管切除术”是可大可小的手术,在经过一系列确认与检查后手术决定在两天后进行。
    母亲向学校请了假,当然不能说是怀孕只能说是阑尾炎,老师听后让母亲别担心,阑尾炎是小手术,等她回来学校会让她补考的。
    小喻的父亲提着土鸡与竹笋回到家,可不见了亲爱的女儿。母亲骗他说女儿参加了学校组织的补习班,现在在郊区的宿舍。
    父亲打去电话,和小喻聊会儿。小喻硬装出没事的样子可他实在有些忍不住了,当听到父亲的声音时她感到了某种极强的温暖,那是来自于男性的温暖。
    曾听人说父亲是女儿的第一个情人,而要追到女人就必须打败她的父亲,那是男人与男人间的战斗,当然战斗的对手越强,战利品就越丰厚。
    同在病房的蝶儿见小喻要控制不住情绪了,立马抢过听筒和她爸聊起来。父亲听到蝶儿也在本来还将信将疑,如今信了大半。而在病床上的庐小喻正用枕头死死捂着脸,在那儿放声大哭。
    父亲在高兴的笑,女儿却在悲痛的哭,蝶儿清楚的看到了这些。
    挂断电话蝶儿来安慰小喻,一激动腹部又隐隐作痛。母亲洗了块毛巾来给女儿擦了,没化妆的母亲看起来年轻了些。
    “小喻,真的不跟樊贺说吗?”
    “恩。”
    “可这么大的事。”
    “说了也……也没什么用吧。”女孩啜泣着,“还是让他好好考试。”
    “那这样对你太不公平了,至少应该让他知道你做了多大牺牲啊。”
    “不用了……”
    之前母亲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字,宫外孕需要切除一侧输卵管。女性两侧输卵管负责排卵,切除一侧还有另一侧。可排卵的机率——从理论上说比正常女性低了50%。
    而更为严重的是,曾有过宫外孕的女性,再次怀孕,再次宫外孕的机率也比正常女性要高不少。换句话说,如果两侧输卵管都切了的话,女性就无法排卵,也永远无法再怀孕了。
    当然,作为个高中女孩来说又怎么会想这么多,她想到的只是有个生命将死在自己手上了,为此感到心痛不已。
    “蝶儿,你说为什么会有这种病呢?孩子不进房间,在走廊里干什么呢?”
    “什么房间走廊的?”
    “医生是这样说的,**就是房间,输卵管就是走廊。孩子不在房间卡在了走廊,所以要拆了走廊,不然房间也遭殃。”
    “没事的小喻,别瞎想了,你妈妈不也说了是小手术吗?”
    “可一想到自己的孩子要死了,就好难过……这几天我老做梦。有时候还是梦中梦,以为自己从恶梦里醒了,看到他过来抱我,摸着肚子。可一下又醒过来……嗯。”
    “都会过去的啦,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大洋公园,痛痛快快的玩上一天好吗?”
    小喻没有回应,她的目光擦过蝶儿的肩膀落到墙壁上的宣传画。宣传画画的是妇科保健知识——未成年少女的自我保护。
    第二天蝶儿回学校考试,小喻看着时钟的指针缓缓游移,手不自觉的摸着小腹。她幻想肚中的孩子会倔强的从走廊一步步挤进房间,医生忽然跑进来告诉自己,一切ok了!已经没有手术的必要了……
    然而什么也没发生,时间一到庐小喻还是在母亲的帮助下换上浅绿色手术服,脱下内衣时不知是冷还是怎么了,女孩的身体不住颤抖,可室内空调确实打到了二十八度,小喻强忍住又要哭出来的冲动。
    昨晚在父亲挂断电话时她已经告诫自己,那是最后一次哭了。要坚强,像蝶儿看到父亲死在面前那样坚强,以后……以后一定还会怀上的,会有个真正住在房间而不是走廊的宝宝。
    庐小喻被推入手术室,一路上母亲都紧紧抓着女儿的手,她的手柔弱而冰凉,像轻易既能碾碎的渺小生物。
    手术室的大门重新合上,手术中的警示灯亮起,母亲在门口坐立不安,心中一个劲的求神拜佛,将她所知的所有菩萨都在嘴里念了一遍,一看表,才过了五分钟。
    ………
    手术是成功的也是顺利的,除了缝合刀口的痛楚外没有其他不适。母亲上午赶回家买菜烧饭,下午再赶来医院陪女儿。晚上九点前再跑回去装作跳舞跳的累了躺到丈夫身边。
    考完试的蝶儿来了,她已自说自话的将整件事都告诉了樊贺,小男孩听了大吃一惊,立刻跟着蝶儿跑去医院。他一脸愧疚,同每个无心无肺的男人一样深感自责。
    看着术后憔悴的小喻他也落了泪,随后便不分昼夜的守在她的身边,削苹果、送鸡汤、讲笑话,所有一切能让女友开心的事他都毫不犹豫的去做,想尽力弥补,哪怕已于事无补。
    几天过后庐小喻也好转了很多,看到男友这么疼爱自己的模样,她非但没有责怪反而更爱他了,只是有一点,有一点不同,小喻仍时常做有关婴儿的恶梦。
    她曾看过篇文章,说打胎的女性,特别是年轻女性,在打胎后内心会发生不可逆转的改变,会在今后数年甚至数十年都梦到关于婴儿的恶梦。有的女性都为人母了还是会在某个夜晚,梦见年轻时从自己肚子里死去的孩子来找自己。
    这样一想小喻感到恐惧,她深感自己正亲身经历着这些,可她没有和樊贺讲过。她不想让男友也和自己一样做恶梦。
    两人在一起时谈的聊的尽是开心的事,或是关于未来的期盼。樊贺将这次期末考的内容告诉小喻,在阳光明媚的医院花园中帮她复习。
    经过这件事这对小恋人似乎更加恩爱了,可小喻的父亲对樊贺是不喜欢的,或者说他不喜欢任何将宝贝女儿勾引坏的男生,轻则破口大骂,重则拳脚相加,是位在家庭、工作上都有绝对主导权的男性。
    近两个星期后庐小喻康复出院,身体上留下了一道两厘米左右的疤,心理上留下片如泥沼般的阴影。
    但和她亲近的人都感觉得到,这个小女孩变得坚强了。虽然她还是和过去一样开怀的笑,天真的乐,可在这喜笑颜开的欢愉中隐隐的多了块坚硬的东西,这东西在本人还不十分了解的情况下,在支撑着她,为她今后的命运埋下至关重要的伏笔。
    补考过后庐小喻无意间看到一则亲子植树广告,在“九光区”的绿滩公园。她脑中产生了一个念头,便拉上蝶儿两个女孩乘了两个小时公车来到当时交通还不方便的“九光地区”。
    下了车见到的只有大片无规划无人管理的树林,好不容易进了绿滩两人爬上座山丘,山丘上栽满大大小小的青松,大的有数米,小的像个五六岁孩子。
    从山丘向外望可以望见公园的尽头那是片河滩,种满此时已枯萎了的芦苇。烟波浩渺的河面偶有几条渔船驶过,呈黄灰色的河面反射着苍白的阳光。
    女孩们就是看着这么幅景色,种下了一棵松树。她们的松树是这片松林中最小的,小的像个婴儿甚至叫人怀疑是否真的能长大。拱土浇水,一系列的事都做完后小喻在一块塑料牌上写下日期,又写下了“永远在我心中”这样一句旁人无法理解的话。
    “小喻,我听说樊贺要考外地更好的大学呀。”
    两女生在倾斜的小坡上坐下。
    “嗯,照他的成绩应该去考更好的学校。”
    “那你们不就要分隔两地?”
    “是啊。”小喻像对未来充满希翼似的眺望河滩:“没关系的。”
    “可异地恋总觉得……”
    “不会的,他很爱我,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唔,你能这么想就好了。”
    一阵风吹过像吹起桌上的灰尘似的吹散画面。邝梓健意识到这段比过去都要完整的“扩展功能”结束了。遥远的河滩越来越模糊,女生的对话渐渐淡去。而画面中最后消失的是那棵刚栽下不久的小树,像刚孕育的生命般,略显无力的矗立在小小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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