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寂之路》四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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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放学后，梓健和松子留下来做值日生，温妮则同样在教室中陪着梓健直到天色渐暗。
    松子提着一大袋垃圾先走下楼。
    梓健关了灯，又确认似的环顾一遍教室这才锁上门。走廊昏暗，脚步的回音在廊上前后回转，两人下楼走到拐角处，温妮一下扑上来吻梓健。
    “老公，信有没有看啊？”
    “看了。”
    “那怎么没回信？我等了这么多天了。”
    “不知道怎么回。”
    “骗人，我看你是懒得回。”
    “怎么会。”
    “我知道你现在心思在哪里。”
    “啊？”
    “在小说上嘛。”
    “哦……可能吧。”
    两人晚餐去麦当劳要了两份套餐，梓健总若有所思地心不在焉，甚至还听着店内的歌发起了呆，歌名叫《耳朵》。
    ——当爱情只剩嘴巴少了耳朵，就变得你只相信你猜测的；当爱情只剩眼睛少了耳朵，就变得你只看到你怕看的——
    “怎么了老公，有心事啊？”
    “没啊。”
    “那怎么今天这么闷，都不说话。”
    “没有。”
    “就是有嘛，是不是家里……又有事了。”
    “没，家里还那样，现在老爸每天都提前半小时回来烧晚饭。”
    “你爸烧饭？”
    “恩，可不在一起吃，要么我妈先吃要么我爸先吃，我也拿着碗回房间吃，就跟旅馆差不多。”
    “没事的，我安慰老公，我家也这样，回去吃的话也不和奶奶一起吃的。”
    “是嘛……无所谓了，习惯了。”
    由麦当路出来，两人散了会儿步，眼看到了路口温妮忽然转过身来说：
    “老公，我们去蘑菇吧。”
    梓健沉默片刻，略带惊讶的看着温妮。
    “去蘑菇吧。”
    “今天不想去，”梓健说，“还有一大堆作业没做。”
    温妮有些失望，像一心期待的事落了空。
    “我送你回家吧。”
    当然，所有人都明白梓健是没了心情，他的心正逐渐被另外一样东西占据，那东西无情的挤走温妮原本所在的位置
    那便是姚琳，以及与姚琳有关的所有的事。
    双休日，梓健在家复习，继续写《刑》，可写着写着他有些心不在焉，进而感到懊悔。
    他回想起一年之前的事来。
    一年之前，他也是对姚琳有感觉的，几乎在第一次看见姚琳时就喜欢上了她，就认定她为班比。
    那怎么又会和温妮开始的呢？
    温妮真正进入梓健的眼睛还是因为做了同桌，朝夕相处。可梓健起初对她没有那种感觉，直到温妮三天两头请梓健吃这喝那才隐隐清楚温妮的心。
    后来便是温妮设下“圈套”，虽是梓健表白说“我喜欢你身边的那个”，但从本质上来说其实是温妮的自投罗网。
    她巧妙的设下一步步陷阱，巧妙地走入梓健的心中，然后又半逼梓健似的触发机关。
    那天，在麦当劳那种气氛下，虽然甜甜问梓健喜欢班里的谁，可任谁都清楚，是温妮在套梓健的话。
    那梓健为什么要答应呢？
    五十岁的邝梓健想起老师曾说过的一句话，“初恋是盲目的，几乎所有的初恋都是没结果的，那个人只是你人生中的一个过客。”
    那时他确实暗恋着姚琳，如果没有温妮的“自投罗网”可能还会继续暗恋下去。
    可当那一瞬间，当梓健发觉只要说一句话就能有爱情之后，对于从未恋爱过的他来说诱惑是巨大的。
    而且温妮也不是个讨人厌的女孩，所以他便这样说，这样做了……况且在那晚，梓健隐隐的明白，如果自己当时没说温妮而说了其他人的话，一定会伤害到温妮，他不想伤害她，于是在种种原因潜移默化的作用下，他与温妮相恋了。
    当然，这全是走在安眠剂世界中的邝梓健所理解的道理，而十六岁在书桌前发呆的梓健又怎么会明白的这么透彻呢？
    但初恋的感觉是美好的，是无与伦比的，一旦陷入，梓健发觉同温妮在一起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快乐与幸福，起初快乐几乎要从胸腔内涌出来，那段时间，他深深爱着温妮，完全忘却了姚琳。
    而不幸的是，他的初恋刚刚破土萌芽就差点被扼杀了，温妮陷入了张智与梓健的矛盾中。
    这种矛盾几乎贯穿一个暑假，这件事对于梓健刚发芽的心来说，伤害是巨大的，一时间他甚至不相信爱了，甚至要彻头彻尾的恨起一个人来。
    虽然最后温妮选择了梓健并甘愿为他付出一切，包括那最珍贵的东西，可这件事的打击不可能消失，只能说它隐藏到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中去了。
    而一旦两人之间出了问题，特别是梓健这里，那么那个隐藏在心底的问题，便会在一瞬间被无限放大。
    直至当下，这个十六岁的青年荒唐的想着：
    自己不那么喜欢温妮了，和她继续到现在，或许只是因为无聊；或许只是因为有了她就有了吃还有了吻，甚至只是种不甘心，不甘心那时温妮被另一个男人抢走。
    而爱情，已然沦为了一种报复。
    梓健越发想姚琳了，他想到和姚琳一组打羽毛球时的情景是多么快乐。
    他还隐隐觉得姚琳也是有点喜欢自己的。
    不久之后，梓健什么也写不下去了，他想打电话给姚琳，想听听她的声音。
    于是他拿起电话，却不小心碰到了重拨键，打去了温妮那里，又赶忙切断。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起，那头一个男人的声音。
    “请说。”
    “我找姚琳。”
    “哦，你等一下。”
    不久之后一个匆匆忙忙的脚步传来，拿起电话：
    “喂谁啊。”
    姚琳的声音在电话中仍旧优美动听。
    “喂，是我。”
    “邝梓健啊。”
    “哎，你怎么知道？”
    “听出来的呀。”
    “你听得出我的声音？”
    “我听得出很多人的声音咧，什么事呀？”
    “没什么，休息天嘛，就是想问你有没有兴趣一起出来复习。”
    “哦？还有谁啊？”
    “没了，就我们两个。”
    “啊？”
    “怎么了？你有事吗？我看今天外面的太阳很好，所以想太阳好的地方复习也一定事半功倍。”梓健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语无伦次了。
    “可我一会儿还有事哎，不能去了。”
    “有什么事？”
    “唔……我要去外婆家，等会儿。”
    “这样啊……那好吧。那下次吧。”
    “嗯好的。”
    挂断电话梓健有些失落的靠在床上看头顶的天花板，外面这么好的天气，他真的很想和姚琳一起去走走。
    不住不觉做了会儿白日梦，电话响了，梓健兴奋得窜起来抓过听筒，可那头却是温妮的声音。
    “老公，你找我啊？”
    “找你？没有啊。”
    “可来电显示上说你打来的。”
    “哦，按错了大概。”
    “你刚才在和谁打电话啊。”温妮像猎犬一样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
    “没和谁。”
    “可刚刚我打你家电话，打不通，说正在通话……你又打了我家的电话。”
    “大概是我爸按错了。”
    “真的吗？”
    “你不相信我吗？”
    “没有……老公你复习的怎么样了呀？一会儿陪我出去走走好吗？”
    “去哪儿？”
    “随便啊，在家里好闷。”
    “我还要看会儿书，你找熊猫陪你出去好了。”
    “是嘛……”温妮的语气失望而低沉。
    “要么找甜甜，她一定会陪你的。”
    “我不想和她们出去。”
    “可我真的还要看会儿书，今天不想出来。”
    “哦，好吧……那你看吧。”
    挂断电话梓健长长的吁了口气，像放下了什么包袱似的。他回到桌前试着再写会儿《刑》，但刚拿起笔，看到姚琳每次看过小说后都会在后面签名，不觉一阵落寞。
    刚才的她，是要拒绝自己，还是真的要去外婆家呢？
    姚琳的脸浮现在窗上，窗外的阳光好的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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