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仕途》第二十一章比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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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息了一个时辰后,时已过了晌午,天空竟然放晴了许多,本来灰暗阴沉的天气一扫而空,多日沉闷的日子一去不复,众人但觉心神都怡爽了许多。而比才会也将继续下去,第三场比的是书法。
    这次的出题人是司马峰,沈欢此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无恶意地揣度院长是不是提前把题目透露给范一农,好让他准备熟练。这场的规矩很简单,参赛人员同时进行,在规定的时间内把出来的题目内容誊写一番,之后由人点评。司马峰站起来宣布题目,出乎很多人意料,竟然是《论语》里的第一篇《学而》,字数不多,区区数百而已。范一农听到题目时也愣了一下,之后才反应过来。
    时间不多,只有一柱香那么长而已。参赛人员铺好纸张就开始写了起来。外面观看之人又无聊起来。沈欢见范一农沉稳平静,大有信心之状,不由得暗赞,多日观察,他发现钱玄虽然也甚有才华,与范一农在嵩阳分院可谓一时瑜亮,不过钱玄毕竟是富家出身,没吃过什么苦,一路平坦,心性修为上比之范一农就显得轻佻得多。
    “不知道范一农能胜否?若还是输,我们嵩阳分院就麻烦了!”周季不无担忧的模样,上一场的败北令书院失去了一个机会,他到现在都还自责着,只能寄希望于范一农扳回一局。
    沈欢闻言不悦了:“云飞兄,此言何意?范一农之后不是还有小弟一场么?”
    周季无奈地说道:“先前院长也说了,白鹿洞的王雱极擅诗文。王元泽的名头为兄也早有耳闻,想来盛名之下无虚士,就是传闻有些许夸誉,他应该也是极有实力的。”
    “不错!”赵仲丝毫没有发现沈欢的脸都绿了,依然接口说着,“沈兄,王元泽虽还年幼,不过他继承王大人才学,早有才名,实在小觑不得!”
    沈欢郁闷了,从司马峰以下,想来众人都是看好这个王雱的,都没有把他考虑在内。虽然他不能向他们表面自己的穿越身份,不过怎么说也鼓捣出《水调歌头》了,难道就不能看在这首词的份上高看他一眼么?看来一首词的分量还不够,沈欢明白过来,打算今天再让世人“虎躯一震”!
    “好吧!”沈欢淡淡地笑道,“胜负即将揭晓了……”
    “不错,先看看吧,就要分胜负了!”周季没听明白沈欢的本意,因为书法比赛时间到了,参赛人员把作品交到了评委手中。七位评委先是把作品一一品位,之后才由人把各人作品展现给观众观看。
    “好一手飞白!”赵仲对着眼前的作品字体,大声赞叹,一看书者,正是范一农,“不错不错,甚有功力。”
    沈欢凑上去一看,长长一把书卷,飞白行书,字体清丽秀俊,大有奇趣。“飞白”是书法中的一种特殊笔法,相传是蔡邕创造的,“发丝笔迹谓之白,势若飞举谓之飞”,在书法作品中能增加作品的节奏感与韵律感。不得不说,范一农一手飞白,极见功力,不少字写得如流星划过苍穹,顾盼生姿,漂亮极了。
    沈欢微微一笑,看着范一农的字,想起从小练就一手漂亮飞白的皇帝宋仁宗,不禁神往。
    “字是好字,不过就是有点别扭!”周季皱着眉头说道,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别扭?”沈欢看着那几百字体,仔细盯着,心里也生起了不搭衬的感觉,字是好字,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扭头看向评委席,不少人交头商量着,司马峰皱紧了眉头,一脸不豫的坐在那里。不禁生起了不妙的感觉,难道又要输?心里更是奇怪,参赛四人之中,范一农的字无疑功力高深一层,只有一个王体楷书写得还算入得法眼,堪堪能与范一农相比。
    司马峰为什么不高兴呢,字不好?能让他不高兴的东西,难道说这字与他心目中的字体不相符合?
    “对了!”沈欢眼前突然一亮,算是找到了原因,字体没有错,关键是所书内容。此次比试是儒家经典《论语》,评委都是老夫子居多,评比标准都是看合不合儒家的一个“礼”字,讲究的是中正平和。范一农的飞白字本来是极其优秀的,可一旦用来书写《论语》之文,就显得不够中正了,与那位写端正楷书的士子一比,少了一股磅礴正气。只要一看字体内容,范一农的那副字就显得有点别扭,若要评比,这些老夫子们又怎么会喜欢呢?
    “这一局,岳麓书院胜!”果然,评委有人站起来宣布了结果,理由正是沈欢所悟;司马峰也只能在一边叹气而已。
    范一农听闻结果,脸色瞬间白了一下,之后才恢复过来,低下头,紧紧攥着拳头,显得内心复杂无比。这样三场下来,除了嵩阳书院,每家各胜一场,算是各有所获,只有东道主闹个老大不开心而已。
    而接着诗文比试又要进行了,沈欢根本没有多少时间来思考,在别人整理好比赛桌椅上的文房四宝之后,他只能在周季赵仲两人的鼓励声中出场了。他一边走着,一边仔细观察周围观众的反应。其他书院的士子都一脸轻松,估计以为反正一局在手,此局胜与不胜都无所谓了;相反嵩阳书院只人就显得沉重,作为东道主,若此局还没拿下,那可就真的要丢脸了。
    沈欢觉得责任有点重大了,虽然之前也比较重视这个比才会,不过更多的以为这是给自己捞取名声的场所,胜负之念并不着心,可如今三场过去,嵩阳书院一局未胜,若是他也胜不了,那可就对不起司马峰了,想起司马峰对自己的照顾,沈欢暗下决心,一定全力以赴,把最后一局给拿下。
    他收起了游戏的心理,转而专注起来,来到最左边的桌子旁坐下,转头一看,旁边就是王雱,不禁愕然,难道是冤家路窄?
    “元泽兄,没想到今日你我同场比试,还真是有缘呐!”沈欢只能先打招呼,虽然与此人有点生分,不过毕竟与他弟弟妹妹都相熟,加上这副身体的年纪又比人家小,主动开口也不算失了身份。
    王雱扭过头来,微微一笑,道:“确实有缘,没想到能在这里碰上沈才子!”
    沈欢心里一突,什么叫“没想到”,人家摆明了看不起他嘛!撇撇嘴,转过头去,不肯再理会此人。王雱轻笑一声,也转过头去。
    评委席上的一个老夫子站了起来,沈欢凝住了神,知道他要宣布题目了。老夫子咳了一下,才慢吞吞地说道:“此次以‘君子’为题,先作诗词,评比之后再继续以此为主旨作一篇文章!”
    “君子!”沈欢心里发苦,大有高考面对试题时的景况,之前的种种估题都是白费功夫,一点用场都派不上。这次也不例外,本来看下了雪,以为与雪、梅分不开,哪想到人家夫子就是要出人意料的,来了一个广义的“君子”!
    时间只有一柱香,大概就半个小时,沈欢看到开始点香,有点慌了,一时间哪里想得出有颂扬“君子”的名篇,若要切题,还真困难,脑子里的那些李白苏轼全都救不了驾,有种便秘的痛苦。在脑字里筛选了半天,看到点着的香枝去了一小截,而旁边的王雱沉吟一会后开始提起笔来,凝在纸上,终于落笔了。
    “死就死吧!”沈欢咬咬牙,提笔就写了一首牵强附到“君子”的诗歌来。待沈欢慢慢写了一张纸,时间也就到了。
    一旁的王雱早就完成诗作一篇,扭头看沈欢写得甚长,不禁吃了一惊,想起他《水调歌头》的名头来,想仔细看内容,又隔得比较远,看不清写的是什么。不过转而看到沈欢紧张的模样,又轻笑一声,满是自信地把诗作交了上去,心里却在想诗歌也不尽是长的就好,难道没听过短小精悍之说吗?
    这次的评比比较有意思,先由人宣读于众人与评委之耳,接着才是评委评比。先是读了应天书院与岳麓书院士子的作品,分别为一首七绝与一首七律,韵律平仄倒是严谨,不过没甚生气,只能说应题而已,谈不上出色。
    到宣读王雱作品时沈欢与他都有点紧张,把耳朵竖了起来,也是一首七绝:“陶潜磊落性情温,冥报因他一饭恩。只觉少陵诗情薄,但言朝叩九天门。”说的却是一些典故,不过以陶渊明事迹来寓“君子”,还算切题,诗中豪情锐意也颇重。
    “元泽兄好才情,不愧少年英才!”沈欢有意无意地向王雱恭贺着。
    短时间内草就一篇还算不错的诗歌,王雱对自己还比较满意,观前两人诗作,与他并没有可比性,信心又增了一层,不过看到沈欢稚嫩的脸时又紧张起来,毕竟这家伙写出了令人震惊的《水调歌头》来,不禁既是期待又是忐忑地听沈欢所“作”诗歌:“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在秦张良椎,在汉苏武节;为严将军头,为嵇侍中血,为张睢阳齿,为颜常山舌;或为辽东帽,清操厉冰雪;或为出师表,鬼神泣壮烈。或为渡江楫,慷慨吞胡羯,或为击贼笏,逆竖头破裂。是气所磅礴,凛然万古存。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地维赖以立,天柱赖以尊。三纲实系命,道义为之根。磋余遘阳九,隶也实不力。楚囚缨其冠,传车送穷北。鼎镬甘如馅,求之不可得。阴房冥鬼火,春院閟天黑。牛骥同一皂,鸡栖凤凰食。一朝蒙雾露,分作沟中瘠。如此再寒暑,百沴自辟易。哀哉沮洳场,为我安乐国。岂有他谬巧,阴阳不能贼!顾此耿耿在,仰视浮云白。悠悠我心忧,苍天曷有极!哲人日已远,典刑在夙昔。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
    正是文天祥名传千古的《正气歌》!沈欢选了半天,熟记的诗词里只有这一篇与“君子”还算切题,硬着头皮写上去,本来想写那有着名句“人生自古谁无死”的出来,不过奈何那首诗有什么“惶恐滩”、“零丁洋”,一时不好修改,切不了题,只能兜出《正气歌》来救驾。
    “好诗!好诗!”听出诗意来的都喝彩起来。沈欢一听,好像还蒙对了题,不禁笑颜,转头看王雱,只见他皱紧了眉头。
    王雱发现沈欢注视他,只能强笑道:“不愧是擅长诗词的沈才子,果然作得好诗!”
    “过奖过奖,侥幸侥幸!”沈欢笑着回礼,心里却在庆幸“果然侥幸”。
    上面坐在评委席上的司马峰脸上有了笑意,沈欢果然没有让他失望,一首《正气歌》虽然才情比不上《水调歌头》,却也是难得的佳作,不禁喃喃地说着:“好一首浩然正气,好一个君子之风!思进兄,你该不会失望了吧?”这次他不怕有徇私之嫌,直接把赞成沈欢胜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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