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帝国征服史》第四十七章新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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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正汇走后,赵瑜稍稍感慨了一阵,便又重新埋首于公文地狱之中。
    他要处理的公文不仅仅是政务,东海国的军务、财务以及人事,最后的决定权都在他手上,所以所有的奏章最后也都会汇总到他的房中。每一分奏章,他都要花上不短的时间来批阅,要判断着上奏者的用心,要考虑着批准或否决带来的后果,计算着成败得失,才能决定到底是准许还是不准许。
    如果赵瑜不负责任一点,也可以把所有事推给两府,只管画圈了事,自己完全可以落得轻松。不过作为一个开国之君,他的权力欲远远超乎常人,无论什么情况,都不会愿意做一个签字画押的橡皮图章。
    何况他现在做的决定,便是日后依循的先例,现在若不能处理妥当,必会在将来带来混乱。同时,这些批文也是将来编定东海国法律敕文时,用来参考的案例。不论是赵瑜还是陈正汇,对法律的编定都极为重视,虽然东海现在还一切条文还处于草创——军队行军法,对百姓的刑罚是按军法减一等行事,而其余民事都是由主事者依照旧例自行裁断——但他们却早已在四处搜集大宋施行的法律条文。
    大宋最重法律,颁行于世的条例敕文有三千多件,裁断任何事务,都能找到可以遵循的法律条文,而官员们处事断案,也都必须依照法律——按照宋代惯例,判词中必须写明作为依据的法律条文。就在半年前,大宋还刚刚修改了大观三年颁行《海商越界法》注1,以约束越来越猖獗的东海海商商队。宋人自称万事有法,并不是吹出来的。
    宋人重法的习惯。\赵瑜打算让东海继承下来。对于将会成为法律基础的自己地批示,他可算是诚惶诚恐,唯恐留有疏漏。而所谓的祖宗成法,其实也就是这么一点点积累起来的。
    认认真真的把赵文呈上来的,有关新型军械的试验报告和请求批量生产的奏章批阅完毕,赵瑜又从依然堆积如山的一摞公文中,拿起最上面的一本。
    翻开快速地浏览了一遍,赵瑜脸色就难看了起来。通篇文章没写别的,就是说某日某地。石头上生出了灵芝,所谓地生祥瑞。天兴东海,乃是难得地吉兆。
    赵瑜低低骂了一句,拿起朱笔,直接在奏章划了一个叉。就丢到了一边。东海设立官府,用了不少大宋投奔来的士子。这些人多是才学不足——真有水平的早考了大宋的进士——不过赵瑜为了仿燕昭王筑黄金台,千金市马骨地故事,还是给了他们几个小官做。
    但没想到这些人做了官后,不干正事,却整天想着歪门邪道。每天上的奏章,不是想给赵瑜上尊号,就是在哪里发现了祥瑞——一枝九本的灵芝,一支七穗的稻禾。发现的东西是越来越怪异,甚至还有人说在某条河里。看见了一只背生九宫图的海龟,真不知道他是从哪本古里找来的——这些奏章,每天换着花样,把赵瑜恶心得不轻。
    一开始赵瑜还耐着性子,加以批复。但到了现在,就只看了两眼就划个叉,连个字都懒得写了。他也曾命陈正汇直接在政务院就把这些奏章截下,不要呈上来,但陈正汇却一直不敢答应。所谓天人感应,这种奏折。从礼法上讲。是赵瑜上应天命,下服万民的结果。就算他是文臣之首,也不敢私自截下——现在虽是赵瑜命他这么做,但如果真的照办,日后追究起来,那可是意图谋叛地最佳罪证——伴君如伴虎,陈正汇并不是政治白痴,帝王的信任最做不得数。
    因此,赵瑜每天就不得不被这些乱七八糟地东西荼毒着——对于那些马骨他也不能找个坑把他们埋进去——就只能指望随着时间过去,只要他一直不加理会,再过些日子,那些人会自己消停下来。
    除了上尊号,献祥瑞的奏章惹人恼,其他奏章也一样让人心烦。原来没称王的时候,呈上来的公文,文字都是简单明了,有着海上男儿特有的爽快。在赵瑜多年来一贯的要求下,下面的人都是用最简洁和无歧义的语言,把事情一条条的说明。
    但现在好了,称了王之后,每篇文字不先歌功颂德几句,就不敢写正事。原本东海的官员还好,官样文字写完,下面地正事还能有条有理,清楚明了,但那些个从大宋来投地士子,恨不得每句话都插进去一句典故,满篇的咬文嚼字、拗口赘牙地词句,具体的事务写了三五千字也说不明白。赵瑜也曾看过一些前代名臣的私人选集,如王安石、司马光的,虽然一样引经据典,但典故引得恰当,意思说的明白,文笔也是高妙,通常三五百字就把一桩事交代得清清楚楚,绝不会如东海的文官们这般扯淡。
    果然还是能力有差啊!
    每每看到这些奏章,赵瑜都恨不得把笔管给撅了,也难怪明太祖看奏章看得想揍人。这些文人,的确该打。赵瑜琢磨着,等过了年,找个机会杀鸡儆猴一番,好把这种酸腐气扼杀在摇篮里。
    赵瑜叹了几口气,正想再拿起下一本奏折,眼角的余光,却感觉到门外有什么东西在晃动。抬头一看,只见着门角处有个人对房里面探头探脑,却是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
    看到她,赵瑜的表情一下就柔和了下来。能让东海王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好的,也只有他这个才三岁的宝贝女儿:“雯雯,别再外面躲了,进来!”
    小丫头扶着门框,摇着头,细声细气的说道:“娘娘说了,爹爹房不能随便进了。”
    的确,现在已不比以前。赵瑜的房是整个东海国的中心,为避后宫干政的嫌疑。赵瑜地一后一妃,已经不能随便踏进来了。不过就算是陈正汇,也不可能找一个三岁小丫头的毛病。
    赵瑜笑着,走过去把女儿一把抱起,先亲了一下,刚理起的菱角胡子扎得小丫头格格而笑,才问道:“雯雯找爹爹有什么事?”
    “三叔、文叔还有武叔叔都来了,正等爹爹呢!”
    “哦,是吗?”赵瑜出门一看。就见着赵琦、赵文、赵武等在房外的廊道上。
    赵瑜抱着女儿走过去,怪道:“怎么来了也不让人通报一下。就在外面干站着?”
    赵武笑道:“不是让大姐儿去了吗?”
    赵瑜看看女儿,三人不进房当是没有公事,而除夕会让三人一起出动的私事就只有一件,“祭祖的事都好了?”
    赵琦点点头:“叔伯兄弟都已到齐。就等王兄了。”
    赵瑜摇摇头:“还是照原来的喊,王兄这两个字可听不惯。”
    赵家的祠堂就安在堡内东侧。天子七庙,三昭三穆,而诸侯就只有五庙,两昭两穆。不过东海的太庙还没有建起,今年就只能在旧日地祠堂里祭拜。
    赵瑜抱着女儿到时,祠堂的院外已经高高低低、老老少少地聚起了十来个人,这就是赵瑜仅剩的一点亲族。赵瑜的高祖百多年前迁至舟山,在舟山传承五代。开枝散叶——像赵文赵武,他们两人的曾祖父就跟赵瑜地曾祖是亲兄弟——留下来不少子孙。
    不过当年赵橹称王。几乎所有的赵家亲族都跟着进了昌国县城,而郑家偷袭,赵橹丢了脑袋,那些东海宗室也没一个活得下来。也因此,赵瑜的亲族就只剩下这么几家——且都是远亲,再过一代便就要出了五服——而他的这些亲戚,除了赵文、赵武外,就只有现在继陆贾之后,统率野战一营的赵大才才勉强算个人才。
    见赵瑜过来,这些人一起跪下叩拜。
    “平身!”赵瑜手抬了一抬。与刚刚被封做知宗正司、同知宗正司的两个叔伯辈的老家伙搭了几句话。便命赵琦招呼着众人。自己先抱着女儿,进了偏房更衣。
    偏房中。\蔡婧和陈绣娘早等了许久,正抱着儿子,絮絮的说着话。看见赵瑜入房,忙迎了上来,服侍赵瑜更换礼服。看着一左一右两位如花美眷,一个聪明乖巧的女儿,一个虎头虎脑地儿子,赵瑜一时间只觉得心满意足。
    在两位宗正的引导下——现在没有太庙,宗正寺注2也是个空衙门,祭祖地礼仪也只能靠着两个渔民出身的远房——东海的宗室们按照旧年的礼仪祭拜。
    祠堂的灵桌上,摆着四个灵牌,都是赵瑜得到追封的几个先祖。但唯有正中一高一低两个牌位,却是反着摆的。自从赵瑜当家后,赵家祠堂的灵桌上就多了这么两个牌位,除了寥寥数人,谁也不知道,它们究竟是谁的神主。
    祭祀之后,又聚着用罢了年夜饭,其他人各自退去,赵瑜却把赵琦、赵文、赵武三人唤到后间说话。
    “老三……”入房后,沉默了一阵,赵瑜开口说道:“等过了年,你就要去汴京。那里虽算不上龙潭虎**,但不是什么善地,你万事可要小心啊!”
    “王兄放心,臣弟定会小心谨慎!”赵琦恭敬的说道。
    赵琦地位现在很尴尬,赵瑜封王,又有亲子,他原本就是名义上地东海二当家地地位现在也保不住了。不论是陈正汇,还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赵文,都不赞成给他实质性地官职。而他几个月前,被从琉球召回,就一直在基隆闲待着。但半月前,赵瑜却把他找来,命他年后带使团入贡,同时向宋廷请求进入国子监学习。
    赵瑜的用意,赵琦很明白。这是遣子入质,以释朝廷之疑;同时也是削减他在东海的影响力。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愤怒,这东海的基业是谁打下来的,赵琦清楚得很,他根本没有反对和生气的权力。不过他对赵瑜的称呼再也不见亲近,算是变相的抗议,也是他唯一表示不满的方法。
    赵琦的心思,赵瑜也心知肚明。但王家无私情,赵琦的能力也不足以让他另眼相对,派出去作人质,也算是为东海立下功劳,总比在岛上当猪养着好。暗叹了口气,他叮嘱道:“到了东京,不要结交朝臣——他们也不敢搭理你这个外藩王弟——但下面的寒家士子,你可以多打些交道。不要怕花钱,把东海的名声竖起来,比多少钱都贵重。但要小心,不要随便开罪于人,凡事先退让一步,并不丢脸。”
    赵琦点头:“臣弟理会得。”却是一句话也不多说。
    看出赵瑜和赵琦之间的尴尬,赵文笑着打圆场:“二郎你也不必太忧心,我们东海跟童太尉、蔡学士都有交情,只要我们供奉不断,他们肯定会照顾好三郎的。有他们照拂,三郎在东京完全可以横着走。”
    赵武也笑道:“何止童贯,蔡攸,若是有事,还有官家阿叔可以帮忙!”
    赵瑜哈哈一笑,“让那个便宜阿叔帮忙,只会越帮越忙。”
    在这个时代,各国帝王之间都有攀亲戚的习惯。大宋契丹是兄弟之国,宋真宗和辽圣宗是结拜兄弟。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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