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边军一小兵》第638章尸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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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留下近二千的贼兵伤员或尸体,鲜血满地,哀嚎震天,望之渗人。
    或许,对这些伤员来说,当场死去更好,这样活着更痛苦,这个时代,没有抗生素,铳弹伤害过的伤口也难以洗净,稍稍一点残留都足以致命,就算暂时不死,日后也将死得更为痛苦。
    更别说,闯军中的刀疮药什么都很少,就算有,普通小兵也不用想。
    听着那些伤者撕心裂肺的大喊,很少有人不害怕的,抛去手中长矛,撒腿就跑才是必然。
    袁宗第等人总结经验,发现为了保持军阵严整性,那样慢腾腾走上去挨铳是罪魁祸首!
    明军每次二百杆火铳齐射,一个枪阵至少短时间内被轰个三、四次,一阵只有三千人,转眼间死伤四、五百,甚至五、六百的,怎么可能不崩溃?
    那样一阵一阵慢吞吞走上去,又怎么能挨到短兵相接的时候?于是他决定,还是发动潮水般进攻,如饥民一样,让枪兵们一窝蜂冲上去比较好。
    众将商定,威逼利诱下,组织了一些较为悍勇的枪兵还有刀盾兵在前,让那两个没挨过铳的方阵紧跟后面,然后那三个挨过铳的方阵枪兵们再跟在后面,袁宗第不相信,一万五千人的冲锋,会连明军一面都冲不开。
    鲜血与疯狂再次上演,一声大鼓后,无数的闯军枪兵向右翼疯狂冲来,看他们黑压压的人头,密密麻麻的长矛丛林,饶是唐廷萼已成为坚强的战士,也有手足冰凉之感,心中浮起一句话:“杀不尽的流贼。”
    这些潮水般的闯军步卒恶狠狠扑来,他们都疯了,冲入百步之内后,就算一排排被打死在阵地之前,也仍然满血红,毫不退缩,层层叠叠的枪刺,只往铳兵们而来。
    唐廷萼与身旁战友们,只来得及射了二轮,六次齐射,就不得不后退,他们的疯狂,连有些二愣子的唐正经都哆嗦,后退的时候,他惊叫说道:“养汉老婆的,这些做贼的,疯了……”
    唐廷萼一样心有余悸,第一次铳弹挡不住流贼,就象一句话,当人头密度盖过机枪子弹时,人海战术就成功了。
    “杀贼!”
    右翼枪兵也疯狂大叫着,越过铳兵们,向前直冲而去,唐廷萼只来得及看到唐延机的身影一闪,他就上去了,同乡同族之中,已经陆续有人伤亡,他不希望年轻的唐延机有事。
    唐廷福也叫道:“阿机,小心……”
    右翼流贼的疯狂,连指挥全局的曹变蛟都惊动了,虽然贼兵余面齐攻,用来策应右翼,连响水对岸的贼骑也发动佯攻,不过他还是组织了一些正兵营战士,准备支援。
    “杀!”
    双方瞬间冲击在一起,无数的惨嚎声响起,这种密集的人潮与枪丛中。几乎没什么身法施展空间,除了向前刺还是刺,比的就是彼此的意志力与坚韧程度。
    长枪入肉的声音不绝,双方前排的枪兵们,转眼间就各自倒下一大片,虽然新军注意配合,但闯军枪兵太多了,而且还处于疯狂状态,好汉难敌四手,双方互刺来去。根本没有躲避的空间。
    冷兵器的作战非常残酷。被刺入体内的痛苦难以想象,当场死去还算幸运,若被刺破内脏什么,那苦楚实不是常人可以忍受。若被刺中肺部。别算没有别的伤害。因无法令肺部扩张而纳入新鲜空气,也会活生生窒息而死。
    唐廷机冲在第一排,他们六百枪兵分为六排。转眼间,身旁就空疏一大片,他当面遇到的几个流贼看来是新手,刺死一贼时,一矛尖从他肋间划擦而过,直接刺空,一矛从他的脸颊边划过,也不知是一块皮或是一块肉不见了,唐廷机都顾不上注意。
    他抓住机会,长兵短用,用力刺在一贼心口上,因为此法只能握住枪杆中间,力道不强,长枪差点卡在对方体内无法抽出,再注意另一贼,都不知去哪了。
    如他这样侥幸的机会就不多了,双方密密枪丛过来,密密枪刺过去,身旁战友只能以硬扛,脚下就有一唐姓同乡被剌中腹部,他一边用手紧握刺入体内的枪杆,一边从口中咳出带血的泡沫,虽然还在勉力呼吸,显然没救了。
    还有队内一个战友,他被刺中胸腹间的内脏,滚在地上,整个人弓成一只虾米,他抽搐着,脸上五官扭曲,在队内以硬汉著称的他,显然都忍受不了这种痛到极点的痛苦。
    第一排空位很快被填补,新军战士们,拼命往前刺去,再死伤,再填上,流贼那边也是一样,双方不断有人倒下,哀嚎声一片,很多未死之人在地上挣扎,鲜血踩在脚下滑腻无比,不时还会碰到伤者与尸体。
    不过毕竟作战空位就是就么多,疯狂的对刺中,流贼人再多,也只能焦急的等在后面,而这个时间内,他们疯狂的情绪也慢慢冷却,一些人开始出现犹豫与惧怕。
    就算长枪兵杀死的人没有火铳兵那么多,但惨烈震慑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太惨了,太残酷了,每当看到有人被刺中,就哆嗦跪倒在地的神情,实在是令人不寒而栗。
    而且,因为新军不断填补空位,闯军这边则相对混乱,很多人训练归训练,但临阵配合,显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经常前排死了,后面还在犹豫,新军开始以枪林对付匹夫之勇,双方的伤亡比,更是急速扩大。
    如此此消彼长,从疯狂状态中回醒过来的闯军枪兵们,越来越多的人面现惊恐,意图将伙伴推上前去,如此他们战线更为混乱,越来越没有战斗的能力。
    这也是一窝蜂的弊端,若一阵阵上,至少可以前阵退下,后阵再战,眼前情形,显然难以办到这点,闯军枪兵人再多,也一样发挥不出人力优势。
    终于,有闯军受不了,惊叫着回逃,便若瘟疫感染,带动了更多的人,然后再引发更多的人溃退,新军们开始追杀驱赶,阵内的正兵营战士,也趁机追杀出来,更引得那些闯兵的大溃逃。
    唐廷机身上鲜血淋漓,不知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感觉身上许多地方火辣辣的,都顾不上理会,他咬牙切齿,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死更多流贼,为同乡及战友报仇。
    此时,他才有机会悲伤,种种难以形容的悲痛涌上心头,自己许多兄弟,许多同袍都死了,回去后,他们家人会如何悲伤?他们许多人,都待自己象亲人一样。
    “阿机……阿机……”
    想起一同乡临死前向他伸出手,而自己只能注意不要踩到他身上。
    他双目通红,猛地冲出。
    “杀!”
    他一枪刺入一贼的咽喉。
    “杀!”
    他从后心将一贼钉死在地。
    “杀……”
    唐廷机举着长枪的手略一犹豫,眼前连滚带爬一个贼兵回过头来,露出一张惊恐的脸,他很稚气,唇边也只有浅浅绒毛,大约只有十六、七吧,比自己还年轻。
    他哀求道:“不要杀我,我也是被逼的,我家里还有娘亲……”
    “娘亲。”
    唐廷机更是一顿,也想起家中娘亲,随后死去同乡的脸涌上心头,他们也年轻,也有娘亲。
    他恶狠狠吼道:“死吧流贼!”
    手中长枪,猛地刺入这贼兵腹中,这年轻贼兵大声哭叫,大叫着:“娘,娘……”
    唐廷机抽出长枪,他的鲜血瞬间喷了出来,然后从口中咳出带血的沫块。
    看着他在挣扎,唐廷机忽然没了追击的,看向眼前的血肉战场,他感觉到茫然,又低头看这年轻贼兵,他还在抽搐,口中喃喃说着什么,唐廷机听了一会,却是:“娘亲……小妹……”几个字。
    最后这贼兵死去,他双目圆睁的尸体混在尸堆中毫不起眼,因为这类尸体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还向远方蔓延过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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