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边军一小兵》第553章血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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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暖的大堂上,王斗稳坐主位之上,他看着朱之冯与杜勋,大明的巡抚,一般是兵部侍郎加左右佥都御史衔,二、三品的样子,所以朱之冯穿了一件大红的官袍,上面有一个锦鸡的补子。
    他差不多在五十多岁,不论喜怒,皆是板着脸,双唇紧抿,便若一个倔强的老头。
    他喝着茶,对王斗不断打量。
    那个杜勋,则年在四十多岁,戴着三山帽,大红袍服上,绣着有翅膀与鱼尾巴的飞龙,便是大名鼎鼎的飞鱼服了,他有着与王德化一样圆滚滚的身躯,不过脸上神情,没有王德化那样和气,隐隐透着一股傲气。
    他算尚膳监掌印出身,能出任一镇地方的镇守太监,可以体现出崇祯帝对其的器重,抛去身份不说,在差遣上,杜勋隐隐压在王斗上方,怪不得他傲气了。
    大明镇守中官权力是很大的,宣德年一份敕书,就详细地阐述了这一点:“……凡军卫有司官吏,旗军里老,并土豪大户,积年逃军、逃囚、逃吏,及在官久役吏卒,倚恃豪强,挟制官府,侵欺钱粮,包揽官物,剥削小民,或藏匿逃亡,杀伤人命,或强占田产人口,或污辱人妻妾子女,或起灭词讼,诬陷善良,或纠集亡赖,在乡劫夺,为军民之害者,尔等即同大理卿胡概体审的实,应合擒拿者,不问军民官吏,即擒捕,连家属拨官军防护解京,有不服者,即所在卫所量遣官军捕之,仍具奏闻……”
    也就是说,镇守太监,拥有监督文武官吏。调遣卫所官军镇压人民反抗、弹压土豪大户、缉捕在逃人犯,应地方治安的需要而向中央建议增削行政、军事设置,协调本省文武官员及司、府、县机构的公务,招抚流失人口等权力。
    到崇祯后期,各太监齐出,分别监视诸边及近畿要害,诸阉更拥有节制兵符,一切调度权宜进退、官吏赏罚功罪,悉听便宜行事等前所未有权力。可见崇祯帝对他们寄托最大的希望,只是对面李自成与满清的铁骑,各镇守太监纷纷投降,只余秉笔太监王承恩与崇祯帝同死。
    作为皇室家奴的阉人,一样大难临头各自飞。谈不上什么忠诚。
    此时杜勋嘴巴一张一合,滔滔不绝说话,他的双唇很薄,给人以一种刻薄的感觉。
    “永宁侯,贵军即是班师回归,便让将士回归营伍,与家人团聚便是。如此竖立营寨,这是干了哪条军法……”
    “圣上厚恩,以永宁侯为宣府镇总兵官,当急速前往镇城。与前任总兵交割军务,尽快防务才是正理,哪有这样拖拖拉拉的?”
    “杨国柱呢,他去哪了……”
    “……永宁侯素以忠义自诩。眼见所见,这又是要干什么?”
    “永宁侯……”
    “永……”
    王斗顿觉一万只苍蝇在耳边嗡嗡声响。他起身踱步,不料杜勋追在他的身旁继续唠叨,语气中还颇有怒其不争之意!
    王斗鼻中闻到杜勋身上隐隐的一股尿骚味,这是每个太监都避免不了的生理现象,不由有些反胃。
    王斗沉吟。
    又听杜勋道:“……本监在镇城时,颇有军民前来哭诉,言称永宁侯与民争利,侵欺商民钱粮,本监受圣上重托,巡视宣镇军民利病,殄除凶恶,以安良善,不知永宁侯有何辩解?咱家也好向圣上上书,为永宁侯分说一二。”
    王斗看向杜勋,看他神情严肃,正气凛然,一副包青天在世的样子,不明白的人,还以为这是哪跑来的清官。
    王斗不由有些好笑,这个阉人,还在自己面前人模鬼样起来。
    杜勋是什么货色,他心知肚名,贪赃枉法不说,历史上李自成陷宣府,杜勋与总兵王承胤出城三十里迎接,更自告奋勇作为李自成使者,缒入城面见崇祯帝,盛赞自成,后复缒之出,笑语诸守监:“吾辈富贵自在也。”
    哼,这些个太监,个个心理变态,自己自到大明起,所接触的阉人中,就没几个是好东西,高起潜,刘元斌、杜勋……有几个是好货色?或许他们代表皇权,在地方上嚣张惯了,不论文官武将,再是不满,面对他们,也不敢不敬。
    虽说王斗手握强军,名满天下,爵位深厚,然杜勋内心那种优越感,一样徘徊不去,现在更喝斥起王斗来了。
    王斗冷眼看着杜勋,看他嘴巴一张一合,滔滔不绝,猛然一伸手,将他拔到一边:“呱噪,一边凉快去。”
    杜勋措手不及下,一个踉跄,差点向旁摔倒出去,他啊的一声大叫,旁边侍立的一些小太监,连忙过来扶住他。
    堂中朱之冯与杜勋的随从都是目瞪口呆,一些靖边军护卫,还有幕府官员,虽然个个目不斜视,却皆忍不住窃笑。
    先前杜勋如此跋扈,对大将军横眉竖眼的,他们看了尽是火冒三丈,此时王斗所为,看了分外解气。
    朱之冯也是惊讶,随后一把放下茶盏,冷着脸道:“永宁侯,岂可对镇监如此无礼?你眼中可有官容体统?”
    这时杜勋也回过神来,他涨红脸,一把甩脱左右,指着王斗尖声喝道:“……好,好啊……好啊,好你个王斗,如此对待咱家,咱家要向圣上弹劾你!”
    王斗淡淡瞟了他一眼,懒得理这个智商没有到达三岁的大太监,只对朱之冯道:“朱公前来东路,未知有何见教?”
    朱之冯果然转移了注意力。
    他顾不得指责王斗,肃容道:“蒙圣上厚爱,任下官为宣镇巡抚,又闻永宁侯大捷归来,充任宣镇总兵,以后老夫便与永宁侯同镇为官,代天牧民,护卫百姓。因此前来拜会,望镇监,巡抚,总兵,三位一体,共同为朝廷效力。”
    他说话时,带着浓厚的京畿口音,却是京郊大兴人。
    这个倔强的老头,年纪己经可以当王斗的爹了。看他身上风尘仆仆,显然一路急行,这样的天气,一大把年纪,是很难得的。
    王斗说道:“朱公有心了。一路路途劳累。”
    旁边的杜勋,见自己被王斗冷落一旁,同时方才王斗的举动,让他颜面无存,然思前想后,忽然发现,除了弹劾一条路。自己竟对王斗无可奈何,不由咬牙切齿,高声哼了一声,气鼓鼓在旁坐下。只拿愤怒的眼神瞪着王斗。
    不过,经过对答,朱之冯对王斗的神态举止还是满意的,他抚着长须。硬铁的脸上难得展露笑容:“久闻永宁侯大名,今日得见。果然见面胜似闻名,有永宁侯在,国朝甚幸,圣天子有幸。”
    王斗微笑道:“朱公过誉,斗,愧不敢当。”
    寒暄之后,朱之冯坐得更为端正,看着王斗,他正色道:“前些时日,奸商祸害东路,本抚义愤填膺,此等目无法纪之辈,老夫定然严加处置,给永宁侯一个交待。”
    王斗欠了欠身:“有劳朱公挂怀,更有劳朱公雪中送炭,运盐运茶,斗,感激不尽。”
    朱之冯摆了摆手:“此乃本抚应尽之义罢了。”
    他看着王斗:“现永宁侯率军回归,未知下一步将要如何?”
    王斗看向周边人等,一时间,幕府及靖边军各员,皆告辞出堂,见状,朱之冯与杜勋的随从,也退了出去。
    杜勋又哼了一声:“装神弄鬼。”
    王斗锐利的目光扫过去,杜勋又跳起来,远离座位,尖叫道:“你……你又要做什么?”
    王斗摇了摇头,随后说了几句话。
    “什么?”
    “不可。”
    “不可!”
    杜勋又蹦回座位,尖叫道:“放肆,太放肆了,王斗,你实在是骄横跋扈之极,咱家要向圣上弹劾你!”
    王斗看了杜勋良久,看得他毛骨悚然之时,他忽然道:“事成之后,本侯会给杜镇监五万两银子的好处。”
    杜勋睁大眼睛,神情愤怒:“永宁侯,你是在侮辱我吗?”
    王斗不动声色,淡淡道:“十万两。”
    杜勋神情有了点变化,不过他仍然愤怒。
    他慷慨激昂道:“咱家蒙圣上厚爱,从京师花花世界,到达这鸟不拉屎的穷困地方,为了什么?一个字,忠义!我杜勋一片丹心,为国为民,岂能做此等同流合污,蝇营狗苟之举?永宁侯,你要我违背做人的原则吗?”
    王斗道:“二十万两,不要就算了。”
    杜勋的嘴张得大大的,结结巴巴的道:“什……什么?真的假的?”
    他低下头,神情阴晴不定,口中喃喃道:“二十万两,让咱算算……”
    旁边的朱之冯,听着王斗与杜勋的对答,早气得鼻子都歪了。
    他全身颤抖,猛然一拍身旁案桌,让茶杯乓啷作响。
    他站起来,指着王斗与杜勋厉声喝道:“一个镇守太监,一个镇守总兵,看看你二人,可还有体统?一人公然贿赂,一人公然受贿,尔等眼中,就没有法纪法纲?国之神器,便是任由尔等如此戏弄?老夫拼着这官帽不要,也要上书朝廷,弹劾你等二人!”
    杜勋仍然在低头苦算,王斗看着这老头,心下佩服。
    他说道:“朱公暂且熄怒,看看这些再说。”
    他将曾经给杨国柱看过的情报,又递给了二人,二人互视一眼,都是疑惑地看起来。
    杜勋越看越惊讶,最后更轻松下来,似乎作出决定,他案桌拍得啪啪响,义正辞严道:“触目惊心,实在是触目惊心……过份,太过份了,这些奸商,这些贼子,不杀之,不足以平民愤,不除之,不足以正纲纪!”
    他看向王斗,己是换上温和的神情,叹道:“先前,本监误解了永宁侯,有不当的地方,还请永宁侯多多包涵。”
    王斗微笑道:“杜镇监言重了,镇监德高望重,以后在镇城,还需镇监多多提携啊。”
    二人这边互相吹捧,隐隐形成同盟。那方的朱之冯也是怒不可遏,同时一阵心伤,早知宣大腐烂,未想如此离谱,自己在镇城整顿政事军伍,眼下看来,都只是皮毛,更多是无用功,国事如此。让他如何不心伤?
    看朱之冯双手颤抖,悲愤欲绝的样子,王斗也是叹息。
    山西与宣大三镇,算是阉党官将的核心之地,朱之冯身为无党派人士。在宣大这块地方,本来就得不到什么支持,他锐意进取,触动当地的利益集团,更是不可避免得罪一大批人。
    他越是刚正,得罪的人越多,如他这种人物。在明末处处是浊流之地,是难以生存的,历史上李自成进逼宣府后,杜勋降。总兵王承胤降,举城皆降,朱之冯亲自点炮,反被左右扯开。最后朱之冯自缢死,尸体被闯兵弃于濠中。
    “宣大总督纪军门。己然同意本侯之举,杜镇监,朱军门,这些跙虫,已然毁坏了大明的根基,他们饱读圣人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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