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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葫芦道兵不及闪避,被许钦若抓中面皮,疼得叫了出来,可这番却不是猴子叫,而是纯正的人言,
“回去回去!又是来寻炼器的!我欠的人情都忙不过来,自家修行都顾不上!”
我一时索解不得:自己的神识早可以洞穿金丹的幻术,为什么我却认不出这葫芦道兵是假扮的。即便如今被许钦若点破,我依然分辨不出假葫芦道兵内里的活人气息
——这葫芦道兵的每一处毛孔都瞧不出破绽。其他特征固不必提,这道兵有一种独特的气味,或许是原形雪山道人施的遮掩猿猴腥臭的淡雅异香,我受殷元元指导,炼药良久,方有嗅出的能耐。这位陈唯一师兄早先我预防到了。
许钦若也不管陈唯一嘴上凶狠,径直走进铺子,坐在一张交椅上,斟满茶喝起来,一面环顾作坊,一面讲,“数年不见,陈兄又多炼了几件宝器,不知还有多久能凑齐你那神器谱。”
趁陈唯一没掩上门,我也乖巧地跟进来。
陈唯一面上不乐意,倒没有逐客,想来两人是极熟的。白毛大猿走到一面镜子前,像抖衣服那样振动身体。豁地一声,一张白毛大猿皮从身上剥落下来,现出一个披头散发,蓄满胡须,不修边幅的道胎金丹。陈唯一将白猿皮扔在交椅上,一面骂,一面拿药粉搽被许钦若拧出的乌青块。他的乌发和胡须里错杂着许多银丝,内门弟子的蓝袍十分陈旧,脚踩缺口木屐——金丹常驻青春,即便修枯荣术内敛真质,或者纯心显苍颜摆老资格,哪有这样憔悴的修真者,一副思路殚竭之相。
我用神念请教许钦若,
“许师兄如何洞察到是陈师兄装扮。”
“我又没真人的法眼,哪里分辨的出,从老陈的为人猜的呗。”
我噎住。
“一只黄杨木盒子,上了红漆,你眼睛看到的是什么颜色?”
陈唯一忽然问我。
“自然是红的——”
我方接口,立刻止出。盒子漆成红色,无论底色是什么,漆匠还是买家,都只验表面那层颜色,认成红盒子。没有无理的买家会用神目透视,叫嚷漆匠为什么不将底色都变成红的。
他话里的意思是:画皮蒙上身,就好像物品上了漆,只要不跳脱出固定的思维,任你有真人的通明法眼,也只会看贴在人脸上的那张画皮。
我又思量起当年与画眉晓月的激战,以及唐未央用傀儡代替自己参加山河榜。当年,我直到晓月的傀儡出手才能察觉,而元宵宴上的真人也无人点出到场的唐未央是替身。
“陈师兄,我就是误杀了唐未央的原剑空。当初我以为唐未央的傀儡独步天下,真人都能欺骗,如今才知道天外有人,你犹在他之上。世上人只爱朝市里的俗酿,却闻不到深巷里的美酒。”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论骗人六识,陈师兄的画皮的确压唐未央一线;但他的画皮可不像殷师兄的真灵幡那样能大增使用者的真元和应敌手段,也绝不如唐未央的傀儡那样能达到本主分身无数,战力与本主一般无二的效果。许钦若的老拳照样让他吃瘪。不过,智者知道如何恭维:压低别宗的死人,吹捧别宗的师友,这又有何妨呢?
陈唯一努力忍住笑,但终究面皮薄,还是忍不出捋须微笑,
“原来你便是原师弟,不愧会遍天下英豪,果然识货。唐未央是山河榜第三人,师弟砍了他是大大了不得。不过呢,他心思还分在斗战上,傀儡绝比不上我的画皮。”
我捡起交椅上那张白猿皮,请陈唯一许可我体验。陈唯一飘飘然之下,立时传了我使用法诀。
我念动口诀,忽然白毛猴子皮贴上我的脸,皮上的毛孔与我脸上的毛孔一处处接了起来。我脸上一紧,有一种潜入深水的窒息感。过了几个呼吸,脸上舒畅起来。镜中的我已经是葫芦道兵模样,全身有一种挥之不去的猴子腥臭和异香混合的气味。我开口赞陈唯一道,“妙不可言——如果是熟人,或者能辛苦认出乔装。但若从未见过,真伪又何从能够辨认?”
我嗓子吐出的也是猴子尖锐的声音。
旁观的许钦若鼓掌大笑,
“陈唯一的师尊是普通元婴,早早就渡劫殒命。他却转益多师,在我宗许多真人和元婴门下都学艺,知真人而外,周知遍览天下法宝的就数他了——可惜我们这群损友害了他,总是拖他炼这炼那,老陈也是尽心,耽搁了几百年,始终无暇闭关晋元婴。”
“求长生也无非是寻手段延命保命,延命保命却是为赚取光阴来钻研喜爱之物。我嗜好炼器,是我真正的志业,沉浸于此,不知老之将至。”
陈唯一说着说着,忽然黯然,随即向我们道。
“老许是我旧友,舍命救我多次,他要我再还一个人情,我总是要会还他的;你这位小友,我十分欣赏,要我炼个小玩意相赠可以,但太耗光阴的宝贝却实在无法奉陪。我近年要将积欠的人情一并还清,在最后数十年的寿元里闭关求元婴的。”
药师真人让我来,必然算定陈唯一欠他的人情,道出他的名号,陈唯一必会从命。但我以及推人,知道光阴促迫,性命须臾的压力,一时却下不了决心为一张狮子皮开口??——大不了,我再用驱邪院协理的名义,邀几个师友一道助拳去群妖堆里吧。
这家作坊里陈列的法器和宝兵包罗万象,洋洋有数百种之多,恍如一间杂货铺子。当今炼器由宏入微,蔚为大宗的法宝种类由一脉一派的师承专攻,如剑、如镜、如甲、如车舟、如傀儡、如葫芦、如纳戒等等,皆属此类。至于还未光大的法器也往往分门别类的钻研。天工院长街上的作坊十中有九,专营的是个别几种。即使当世最博物、巧思、巧手的知真人也不能全通一切法器制作。以我在昆仑宗形成的常识,若样样要学,只能泛滥无归,样样稀松。
许钦若是昆仑老资历的内门弟子,不是没有眼力之人,他也大加推崇陈唯一,必有缘故。
我又发现作坊里的每种法器必两两成双,皆是一模一样。作坊里还有不少令牌、印玺、钱币,也是一模一样的。我用足目力,端详两对宝蚕手套,居然连手上的毛细掌纹都没有差讹。我施展六识,声色触嗅全不放过,还要更仔细观照,忽然觉得一阵头晕,暗道耗用真元过度,再不敢看。
陈列品围绕的中心却是几十件五转宝器,是作坊里的精华所在。
宝器依序排列,下皆有铜牌标名。有几件我看的眼熟。第一口宝器,一口飞剑之下的铜牌就写道:仿天下第一神器元始之章。我又寻觅到了仿造的造化神炉、银葫芦、碧落剑黄泉剑等等。
我恍然开悟,这位陈师兄的根底在制作赝品。在他理解里,恐怕画皮不过是赝品的分支。
“即便是真人,能祭炼三件神器已经顶天。天下现存的神器我推断有百多,不是经过百年以上炼制,便要消耗整座的灵山整条大川整枚星辰,又分散在诸多修真者之手,作镇洞物和压箱底手段,无人能够聚集一堂,像我们也只能饱些眼福。可为兄嗜器愈命,纵然不能持有,记录这些神器的聚散,仿造它们的影子,都是十分美好的。我们读书,读到的不过是先贤的陈迹,再也见不到他们的音容笑貌。这些赝品,便犹如记录神器的书。可惜,天下神器,我见识过、能仿造,也不过这些了,实在好遗憾好遗憾。”
陈唯一长长叹息。
许钦若将手中的谱册递与我,“陈兄著作这部神器谱,便可以传世。恐怕许多元婴湮灭无闻,陈兄的名字还流芳天下。”
陈唯一惨笑,“老弟宽慰我,若天下修真者绝迹了,我的神器谱也不必要存世了。”
我道,“这谱上的象王四象轮就在我手头。在下的银蛇剑也是一门神器,或许在下雷法总纲的名头盖过神剑,但我还是要为自己的剑灵叫下屈的。”
我从纳戒里取四象轮和银蛇剑出来。四象轮陈唯一早已熟稔。银蛇剑我则显出剑灵。
陈唯一看得眼睛却痴了,口中喃喃,“若师弟借我观摩一番,我便为师弟制一件五转宝器相赐如何?”
“这正是吾师药师真人遣我的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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