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朝笑林拾遗》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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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彀胜真不愿承认这就是年轻的自己,继续骂道,“狗日的东西!真有能耐,好好习武,打杀那些曹兵才能保护她娘俩平安!整天小心眼儿算个屁的本事?看看人家翠花?你差远了!王狗剩,你是不是带把儿的?”
    王狗剩脸色羞成了猪肝,爬起来还要找王彀胜打架。阿兰扯住他不放,一个劲儿地向王彀胜道歉,最后干脆放下狗剩自己抱着二蛋坐到牛车上。
    “哼!”
    王狗剩见阿兰坐上了车,大约知道自己在这烂脸老汉面前讨不到好去,便跟着坐上了车辕,把狗子赶到车里。
    王狗剩回头狠狠瞪了老彀胜一眼,居然看见他面色潮红,很意外这老色鬼竟也有知道羞耻的时候,便不再理他,转脸和阿兰低声说话去了。
    羞愧?
    王彀胜当然不是羞愧,而是惊奇激动和不敢相信——他忽然觉得身上充满了力量,在武艺上很多生涩的地方,一下子理顺了许多,这是一种从来没有的奇特体验。
    “武力值从66爆到72,你吃什么了?”银枪小霸王看出了异样,嘴里又大呼小叫地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被王彀胜直接无视。
    为什么会这样?王彀胜猜测,难道被骂了几句,年轻的自己就从此念念不忘,发奋习武了?发愤图强的王狗剩,武艺自然比他这个醉生梦死的要高一些。
    我以前真有这么小心眼么?王彀胜背上冒出了冷汗!
    脑海里并没有多出什么记忆,也许需要回十二年后才能知道原因。王彀胜摸了摸贴胸放好的一枚珠子,这是浑屁袭临走交给他的——捏碎它就能立刻回去。他最多只能在这里呆三十天。
    还没看够阿兰,还没捏捏二蛋的脸,还没让他们脱离危险,怎么能走了呢?
    忽听远远的一声长啸:“吾乃常山赵子龙也!”
    喊杀声隐约传来。
    “曹军要来了,赶紧走!”王彀胜说,“过了长板桥就安全了。”
    王狗剩拿棍子用力抽在牛屁|股上,牛车一阵风地往南边跑。
    “慢点儿!等等——”
    王彀胜喊前面的牛车,和小霸王在后面使劲追赶。
    王狗剩假装没听见,只管用棍子打牛屁|股。
    阿兰说:“别打了,二叔追不上了。”
    王狗剩装作没听见,又抽了两下狠的。
    王彀胜和银枪小霸王从昨晚战到现在,早已疲惫不堪,追着牛车跑了里许,到处烟火,尘土弥漫,被牛车甩得不见了影。
    “他的车技比你厉害啊!”小霸王挑起大拇指。
    “谁他娘的稀罕!”王彀胜道,“赶紧追,前面说不定还有曹兵呢!”
    小霸王有点不情愿了:“我是来长坂坡看赵云的!再有几里就是长板桥,哪还有曹兵!”
    王彀胜喘着气说:“算逑!你去看赵子龙,俺去看俺媳妇儿!”
    小霸王说:“那是人家王狗剩媳妇!”
    有女人的尖叫声,突兀地从前方传来。
    “是阿兰!”王彀胜脸上的疤都红了起来,拔腿便向前飞奔。小霸王紧跟在后面,已经没空再提赵子龙!
    只行了百十步,转过一片小树林,便见有十几个军士迎面匆匆而来,看衣着,是刘皇叔麾下。
    王彀胜慢慢放下拉开的弓弦,道:“各位军爷,可在前方看到一辆牛车?”
    “没有,没有。赶紧走开!”领头的军士很不耐烦。
    王彀胜有些狐疑。
    忽听远处有人喊道:“阿兰被劫了!别放他们走!”鼻音很重。
    从烟尘中追出一人,身材雄壮,手提粪叉,不是翠花是谁!她身后一人,满脸淌血,一道恐怖的伤口,从右额一直到左边嘴角,正是喊话的王狗剩,他终究没有逃过破相的宿命。王狗剩拿着一根手腕粗的木棍,上面还带着细枝残叶,不知从哪里捡到的。
    刘备此时朝不保夕,麾下军士投降曹军的很多。这伙人正在此列。曹操喜欢有夫之妇的癖好天下皆知,他们看到牛车上的阿兰,便有了把她献给曹孟德换取功名的打算。
    “狗子和二蛋被这些畜生……”
    翠花的声音悲愤至极,性格如翠花也不忍心把后面的半句话说出口来。
    王彀胜脑袋里嗡地一下,感觉自己的头皮都炸开了。
    那些军士离他们不过十几步,闻声已冲了过来。王彀胜红了眼,开弓放箭,射倒一人,来不及射第二箭,毫不犹豫,抽刀迎了上去。
    冲在最前的叛军是个刀盾兵。王彀胜侧身躲过斩来的钢刀,一脚踢得那人身体后仰,环首刀从抬起的盾下划开他的肚子。
    王彀胜猫身滚倒在地,恰好躲过旁边横斩的一刀,却回手砍在那人腿弯,切下一个完整的小腿!
    银枪小霸王手提长枪,也和数个叛军战在一起。
    翠花与王狗剩跟着加入战团。翠花力道惊人,王狗剩却全凭一股不要命的狠劲儿。
    而此刻的王彀胜也一样的不要命,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厮杀了片刻,多亏百战余生的经验,王彀胜的心神逐渐清明起来。
    王彀胜已经看到叛军中有两人抬着草料麻袋,阿兰分明就在麻袋之中。可偏偏这些军士也拼了命,一时奈何不得。灵机一动,大声喝道:“王狗剩!讨饭的才使棍,杀人得练刀法!你这蠢货可会使刀?”
    王彀胜希望方才的臆测是正确的,干脆利用起年轻狗剩的小心眼儿来。
    让小心眼儿来得更猛烈些吧!
    果然!转眼之间,王彀胜手中钢刀扫、劈、拨、突,已与方才大为不同,以左臂轻伤的代价,接连砍倒三人,已冲到了扛麻袋的两个叛军近前。
    见他杀到,那两人抬了麻袋,向他身上掷了过来!
    王彀胜急忙反手握刀,接住麻袋。
    那两人早就等他来接。王彀胜腿上一痛,已然中枪。雪光闪过,一柄长刀穿透麻袋,插进王彀胜小腹!
    鲜血喷涌,麻袋中传出痛苦的**。
    “阿兰——”王彀胜一声狂吼,怒发冲天!
    他低头看着麻袋,眼中浸满带血的泪花,嘴角有鲜血淌出,不自觉已经咬碎了两颗槽牙。
    使刀的叛军捅得太深,来不及拔刀,王彀胜左手揽着麻袋,大喝一声,右手横刀反斩,一颗好大头颅高高飞起。
    那长枪早自他腿上拔出,枪花一挽,当胸便刺。王彀胜将身体向右稍斜,长枪自腋下穿过,在他左腋和手臂带出深深的伤口。王彀胜手臂夹住长枪,身体向前一挺,把刚砍了人头的环首刀送入叛军腹中,不顾那人惨叫,钢刀随着手腕用力,在他肚子里拧了一圈,横着切了出来!
    王彀胜单膝跪倒,轻轻地把麻袋放到地上。仿佛不知刀尖自小腹拔出时,带起了喷涌的鲜血。用颤抖的双手割开麻袋,阿兰正躺在里面,头发有些散乱,木钗已经歪斜,口中冒出汩汩的血沫,在她如雪皮肤的映衬下显得如此刺眼!
    那把长刀从她后心刺入,自左胸穿出,浆洗干净的布衣被血染得殷红,就像那年她嫁来时的新衣。
    阿兰目光涣散,嘴里合着血水模糊不清地叫着“二蛋”和“狗剩”。
    “你咋能死在这里啊——”
    王彀胜大声嘶吼,感觉自己的心,砰地碎了。他盯着血泊中的阿兰,如同痴傻了一般。如果不是翠花和小霸王及时格挡,恐怕早已死在叛军刀枪之下。
    王狗剩也冲了过来。脸上是血,身上是血,木棒上也是血,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叛军的。他把王彀胜踢倒在一边,自己跪在阿兰的身前,放声长哭!
    阿兰永远闭上了眼睛。
    剩下的叛军被翠花和小霸王逼得节节败退。
    王彀胜站起来,捡起地上的黄杨木弓,抽出一支羽箭,狠狠地将弓拉成满月,不在乎身上的伤口因为用力喷洒着鲜血。
    羽箭离弦,如流星,似闪电!比流星多了刺目的冰冷,比闪电多了噬心的仇恨。
    一箭,两箭,三箭……
    负隅顽抗的叛军被一一钉在地上,甚至没有给翠花和小霸王留下歼敌的机会。
    王彀胜心头的怒火在猎猎燃烧,像一路上看到的那些起火的老屋。火焰噬他的心,烧着他的喉咙,烤着他的脑袋,一直炎到天上。
    王彀胜想杀人,不管是曹军,还是刘大耳的军卒,王彀胜想要痛痛快地杀一场!去他妈的刘皇叔!
    不远处烟尘大起,杀声震天!
    赵子龙来了。
    赵子龙身后,有如狼似虎的十万曹兵。
    王彀胜把上衣脱了,系住腹间的伤口,提弓持箭,步履蹒跚,迎着杀声而去。
    背后黄土枯草之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迹。
    王狗剩拿着木棍也跟了过来。
    王彀胜说:“滚!”
    王狗剩没有滚,也没有说话,只管拿着棍子跟着后面。
    翠花拄着粪叉,一步一步向他们汇合。
    王彀胜说:“你跟着干啥?”
    翠花说:“你去哪儿,俺就去哪儿!”
    银枪小霸王来这里就是要看赵子龙,此时更不会离去。
    四人慢慢走在一起。
    四人一起走进十万曹军的森林里。
    喊杀声更响了。
    ……
    中军帐外,曹操遥指着挡在赵云身后寸步不移的四个血人,问道:“其何人也?”
    左右答:“但闻其一,名王狗剩。”
    曹操赞道:“真挡道恶犬也!”
    ……
    不知过了多久,那烟尘中冲出一匹殷红的战马,马上有一员殷红的战将,一手青釭剑,一手亮银枪。那人向身后望了一眼,面上尽是痛惜的神色,大喊了一声:“一路走好!”便回头打马而去。也不知说的是他自己,还是另有其人。
    又过了片刻,烟尘里才杀声渐弱。
    终于有大批曹军涌出。
    ……
    多年以后,人们总喜欢说起在十万军中七进七出的赵子龙,却不知道赵子龙在长坂坡后很多年,都在打听几个人。
    一个叫银枪小霸王。
    一个叫翠花。
    一个叫王狗剩。
    还有一个,也叫王狗剩。
    (故事结束)PS:想了好几种结尾,最后还是让他们全都盒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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