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天启》源起第七十六章云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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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切……”珞兮不爽地斜了他一眼,“又是这样。”
    源看着一地的尸体,言玉婷,萧悦来,百虫丝,还有那些不知名的灵师,在心底叹道真是死生无常。
    他想起六郎对他说的那番莫名其妙的话来:
    公子源,你相信意料之外吗?
    曾经,有个人问我,信不信自己的人生是被精心安排的?每一步,遇到谁,突如其来的意外,其实都在别人的算计之间,而生还和获救才是真正的意外。
    源,你相信自己能真正主宰命运吗?或者仅仅只是保护一个人?
    ……
    至少……至少……源看了一眼面前那伤得并不是很重的女孩。
    源不留痕迹地握了握拳头。
    被鲜血染红的船终于靠了岸,源和珞兮跳了上岸,回头就听见了客船崩塌的声音,那是西域一种能做火药的爆裂灵石的杰作,西域灵石极少,这爆裂灵石便是其一。
    那些尸体随着崩塌的船沉入了东海,一干二净,不留一点痕迹。
    “看来那两人并没有打算丢下烂摊子不管,这样一来,东海就抓不住南泽的把柄了。”珞兮冷笑道。
    “这就是南泽新尊主的作风吗?”这时,一个男子的声音传了过来。
    源和珞兮望去,看见一个银色长发,肤色微深的男子站在不远处。
    那男子身材修长,面容的曲线柔和不失刚俊,一双凌厉丹凤眼眸。他的那身衣服雪白滚金纹,身上配戴着镶嵌灵石的金饰。
    就如同一个真正的东海贵族。
    源望了他一眼便猜到了他的身份:“伽云叶?”
    伽云叶向两人走来:“正是。”
    他望着浑身挂彩的源和珞兮,又看了一眼那艘客船沉海的方向,目光深处是强忍着的伤痛,他低声喃喃:“还是给老头说中了。”
    “请节哀。”源轻声说着,递给他一颗灵石,就是萧悦来交给他的那颗:“她有话留给你,先行一步,勿念。”
    伽云叶握紧那块灵石,紧紧拽着,嘴角扯出了一个悲怆的冷笑:“真有她的风格。”
    “她是对抗到最后一刻倒下的。”源想安慰这个男子。
    “那又如何,死了就是死了。”伽云叶轻声道,“怎样死,屈辱还是光彩,那都同她无关了。”
    源没有接话,他赞同伽云叶。
    瞬间,三人陷入了沉默。
    就在这时,远方传来了钟声。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
    浑厚低沉的钟声,整整传了十八声,顺着海浪一波波震开来。那声音沉入土地,震在所有人心头。
    这是天启至高的丧钟。只为天启苍皇神帝神后而鸣。
    苍皇神族终于打算为神帝发丧了。可是……源望着那钟声传来的方向,面色凝成铁青。
    可是……十八声……居然是十八声?
    天启至高统治者殂,丧钟鸣九声。
    而这却是整整十八声。
    “十八……这么说,神后也……”珞兮没有说下去,那十八声丧钟震得她面色灰白。
    九声神帝殂,九声神后薨。
    神帝苍皇傅一同神后慕容慎的天统神朝在此刻落幕。
    伽云叶沉默不语,他看着两个神情一瞬骤变的贵族子弟,他并没有两人心中那样强烈的震动,毕竟他并非贵族。
    可要说他心底不为所动绝对是假的,他看了看那两人,开口提醒:“你们的车来了。”
    源和珞兮回过神来,看见一架轻便的朱云辇向他们不急不缓地驶来,那车轮滚动的声音如同东海女君琼云殿的弦乐,令人心安。
    源望着那车辇,露出了一丝安心的笑意,然后他身子一晃,在珞兮的急声叫唤中倒了下去。
    他那身洁白如雪的锦衣,已经一寸不留地被染成了深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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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海/船上】
    白衣同六郎坐在行往南泽的船上。白衣望着面前沉着面容的少年,啜了一口手中茶盏:“六郎为何如此不乐?”
    “白哥哥,你来的真是时候。”六郎撇过头去,恨恨道。
    “我就算不来,你其实也并非真想杀了那公子源吧。”白衣微笑着道,“六郎,有时候我在想,你是最不该留在南后身侧的一个。”
    六郎回头瞪了白衣一眼,抿了抿唇,无言。
    良久,他开口,阴阴地回敬道:“白哥哥,有时候,我真想杀了你。”
    说着,那阴柔俊美的少年起身,来到白衣面前,一手撑着他身后的墙,低头望着白衣,他身上少年应有的气息不见了,目光中没了一惯的桀骜,只剩一片森冷:“白哥哥,你懂我对你的恨吗?”
    白衣依旧坐在那里,他抬头望了六郎一眼,点了点头,唇边的笑容带着一丝苦涩,他没有开口接话。
    六郎伸手狠狠掐住了他的脖子,望着他的脑袋:“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打开这头盖骨,看看这莫名其妙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或许吧。”白衣轻声道,依旧是没有脾气的声音,他皱了皱眉,忍着脖子的不适,却没伸手推开他。
    就这么任由他掐着。
    这时,中央神地传来了沉闷的丧钟声,一声接着一声,响彻东海。
    两人都明白着代表着什么。
    待那十八声响过,六郎终是松开了白衣的脖颈。
    那白皙的脖颈多了几道红痕。白衣对六郎道:“神帝神后殂了。”
    “关我屁事!”六郎呸了一声,扭头离开白衣身边。
    白衣坐在那里,手中是那卷清溯部的秘籍,他望着它,若有所思。
    这秘籍到手,也不怕清溯部不妥协了。天启即将巨变,南泽安危就在此刻。
    突然白衣像是发觉了什么一般,猛地站起身来,快步走了出去:“六郎!”
    甲板上哪里还有红衣少年的身影,那随船的小舟,解开绳锁独自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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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泽/神都以诺/灵家宫殿】
    南后伊邪那桑慵懒地俯身站在露天阳台的栏杆前,垂眸望着沧南山下的神都以诺,她双臂轻搭在微凉的栏杆上,指尖轻敲,那似琴乐的声音在浑厚低沉的丧钟声间交错着。
    无论是第一声钟声还是最后一声,都没引她将目光抬上一抬。
    她侧头,面上带着一丝怡然自在的微笑,不知是在听那丧钟声音,还是在听她指尖的乐声。
    “十八声,看来苍皇冠动手了。”女子轻笑着低声说道。
    “是啊。”她身后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声线平淡,没有一丝波澜。
    南后回眸,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移回了原先的方向。
    那男子站到了她的身侧。
    “灵湛公子今日怎么走出纵衡宫了?”南后开口笑问。
    “在下总是在纵衡宫书房中画着窗外的同一片风景,终日看着,也有些倦了。”灵湛微笑着回答,这个男子的声音就同他的人那般,柔和温润。
    南后撩了撩飞到面前的发丝,她的双臂离开栏杆,直起身来,转身就欲离开:“襄甯说得对,这里是看风景最好的一处。公子以后可以多到这里走走。”
    “多谢尊主关心。”源湛对着南后鞠躬,然后他又道,“尊主,西尊主被盖世家族以勾结鬼国叛族弑父的罪名赶下位。据说在审判中逃了出去,下落不明。”
    南后的脚步停了停:“是吗……看来有些人沉不住气了。”
    然后,伊邪那桑回头,望着灵湛公子,面上依旧是同先前一摸一样的笑意,她开口道:“公子,妾身相信,宝剑必经火炼,凤凰终需涅槃。妾身还深信无论称霸还是封王,成魔或是成神,都需时势和机遇造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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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地/神都千刃/寒雪堡】
    阿照小姐坐在书房的靠椅上,手边是一盅芬香的暖茶。
    阿照小姐静静坐在那里,静静听着那一声接着一声的丧钟声。待十八声响过,阿照起身,裹了裹身上厚实的雪貂皮披肩,走到窗前向中央神地的方向望了一眼,轻轻关起了窗户。
    神后也死了吗……阿照闭了闭眼,面容冰冷淡漠,也难怪,只是个平庸的深宫妇人而已。不过死了也罢,那慕容慎同北地也没多少交情。
    只是,父亲母亲被囚,铎一霸大人,神帝神后这一先后死去,加之刚刚不久密探来报,盖世铎一真被赶下尊主之位,天启四方如今就只剩东君……和南后。
    阿照小姐打开手炉,心神不宁地拨弄着碳火。
    南后……南泽……
    “是我的错觉吗……那日……”阿照喃喃。
    那日在南泽,阿照突然发觉,南后身上那一丝另她感到违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那是鬼气。
    阿照小姐在年幼时见过一回鬼,她惊人的记忆让她将鬼气记了下来。
    阿照记得当时她是如何快马加鞭离开了灵家,离开了南泽。
    阿照一直记着,当日李襄甯领她看南泽盛景,凝冬以为她只看见了尖塔,其实不然,阿照注意到了南泽新通的四通八达的道路。
    南泽多丘陵,土地和土地间联系不多,各部闭门造车,井水不犯河水,互相都存着排斥和敌意。又因南泽灵力资源不足,并无强悍凶猛的灵兽等原因在四方中属弱势。
    新主人不仅建造尖塔,还大刀阔斧地开山造路,连通部族,其野心可见一斑。
    阿照重新坐回了桌前,她放下手炉,目光里满是忧虑却也不乏坚定。
    我阿照,拼死也要守护好北地,在父母归来之前。
    还有源,你一定要安全到达女君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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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域/战家弓场】
    一个一身英气的年轻女子站在弓场上,女子身着轻便戎装,一头浓密的暗红色长发束在头顶,她手中握着一柄金弓,向周围飞速移动甚至还会旋转的靶子射出一道道金光。
    那一只只金色的光箭打穿铁筑的靶子,百发百中,只只正中红心。
    女孩不到半刻间连续射出了上百只光箭,那些被打穿的靶子灼得通红发烫。
    这时,天边传来了一声声丧钟声,女子握弓的手停住了,待那钟声响过,女子立刻同什么都没听到那般继续射箭。
    “滟宛。”远处,炎阳郡主盖世杰走了过来。
    女子面无表情地向郡主转身,行了个军礼:“大帅。”
    “滟宛,神帝神后陨落,你同平安王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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