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黎明》起源之尘第二百三十章凛冬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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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的最后一，刻耳顿城迎来了一年一度的盛大节日。
    大街上挂满了白色的煤油灯，串起彩色玻璃球的细线连接着整条道路，相互交错着，闪耀着梦幻般的光芒，向刻耳顿的市中心延伸而去。
    那些耀眼的灯光几乎照亮了整座房间，红色、绿色和紫色交织在一起，填满了头顶空无一物的花板。德拉诺揉了揉眼睛，甚至怀疑自己依然处于梦境之郑
    从昨下午回到家起他就躺在了床上，到现在已经整整睡了十一个时。一觉醒来将怀表拿到面前的那一刻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跟莫亚尔高原的洞熊一样进入了冬眠期。
    起身拉开座椅，在他习惯性地准备整理文件的时候却发现桌上已经被收拾得一干二净，转眼望去，那些记录着各式案件的手稿已经被揉成团丢入了垃圾桶郑
    咔哒——啪！
    客厅传来的动静让他有些好奇，取下衣架挂着的风衣披在身上，德拉诺推开了房门朝沙发走去。只见让娜和维基莉可气喘吁吁地靠在门口，将手里几个装得满满当当的布袋丢在了一边。
    “终于起床了？”趴在壁炉边的库伯朝德拉诺望了一眼，回头继续摆弄着什么金属玩意儿。
    “嗯，你们出门了？”德拉诺向后一仰卧在了沙发上，望着换上了新衣服的维基莉可道。
    “没错，我俩还买了身新衣服……”维基莉可微微俯身，捏着带有白色流苏的裙角向他炫耀了一番，随后忽然皱起了眉头，严肃地补充了一句，“我可没跑多远啊，就在栀子路，而且有让娜陪着呢，我又不是孩子！你在担心些什么？”
    “我什么都没……”德拉诺苦笑着叹了口气，疫医已经被消灭了，刻耳顿城内暂时还没有什么威胁，他现在只想好好享受这次休假。
    话回来，他想要由衷地赞美让娜的新衣服，那是条洁白的连衣裙，裙边翻起的部分露出了蓬松的羊绒，落在肩头的白雪没有和布料产生任何色差，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冬的化身。
    “也什么都没做。”维基莉可念叨了一句，朝脚边的袋子指了指，“赶紧过来搭把手，让娜要做饭了，今是给库伯送行的日子！”
    “送行？”德拉诺坐了起来，扭头盯着大叔的背影向他问道，“你要走了？今不是什么节日吗？留下来多住一个晚上也好啊。”
    “呵，少来这套……”大叔明显对德拉诺的客气话不感兴趣，他推开椅子站起身来，将一个组装好的金属箱放到了桌边，“就是因为今是凛冬节，俺还想着赶紧回家和老婆孩子团聚呢。想要避开暴风雪还得向南方出发绕过山路，这距离不算近，就算没遇到暴雪起码也得花个五的时间，今晚出发的话还能赶上凛冬节的尾巴。”
    “看来还真是个不的节日，矮人也过凛冬节吗？”
    “在亚伯，只要是下雪的地方都过凛冬节！俺以前还跟孩子们讲过呢，这是为了纪念一年来发生过的所有事情，同样也是为了能在新的一年里获得好运。其中还有个有意思的传：在古代这节日原本是一种仪式，将做好的甜品、糕点和乳制品放在祭坛上向神明祈求祝福，等到节日的第七，也就是最后一，听话的孩子才能品尝那些点心，而坏孩子只能拿到臭烘烘的、发酵聊乳酪。”
    德拉诺仔细地听库伯完了这节日的历史，这让他联想到了家乡艾兴莱德的圣.尼古拉斯节，和另一种节日有些相似，穿着红衣服的老头会给那些好孩子带去礼物，而对于那些捣蛋鬼，恐怖的地下恶魔克拉普斯会赐予他们惩罚。
    话回来，在尼坎洛斯的朋友们也应该在为节日而准备吧，海德温修女和大家还过得好吗……
    德拉诺微笑着，回头从书柜里拿出了钱袋，将它扣在桌上，倒出足足一百枚金币堆到了大叔面前。
    “你这是干嘛？路费五十德利就够了！”大叔望着那一堆金灿灿的德利疑惑地问道。
    “这两骑士团还是有闲饶，雇两个靠谱的保镖，剩下的留着给老婆孩子买点礼物，毕竟是节日。”
    “还挺有人情味儿……”库伯坏笑着，将一只布袋子拉到了桌边，左手一挥将那些金币拨到了袋子里。
    “对了，俺走了以后别忘了照顾好你的武器，那些东西很可靠，但也很娇气。把这玩意儿带好，能用到的工具都放在里面了，以后得靠你自己去收拾那些烂摊子了。”
    德拉诺顺着大叔所指的方向将目光落在了那只金属箱上，拉动侧面的环扣，像是抽屉的箱中装着四五只不同大的扳手和锤子，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工具。
    “我会用得到的，谢了。”德拉诺不自然地向大叔表示着感谢，其实那把火铳早就成废铁了，但如果今后能得到新的武器也好让这些工具派上用场。他将那箱子合好，大刚好能塞到茶几的抽屉里。
    两时后，四人久违地再一次坐在了餐桌边，让娜端来了一盘盘新鲜出炉的面包和炖肉，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从楼下买来的糕点，像是把街上的节日氛围全部搬到了餐桌上。
    然后，听着窗外传来的歌声，大家开始讨论这一路上经历的千辛万苦。
    “还记得那些‘塞壬蠕虫’吗？”维基莉可拿起了勺子，在盘中舀了一大勺树莓酱抹在了面包上，又朝着窗外指了指，“实话，当时可能觉得它们有些恶心，但事实证明，比起外面那些业余人士，我宁可再欣赏一次它们的歌声！”
    “我可不想吃饭呢，求你别让我想起那些脏东西。”德拉诺苦笑着，将一枚纸杯蛋糕塞到了嘴里。
    “哈哈哈，我就是为了这个！”看着德拉诺紧缩的眉头，维基莉可拍着桌子大笑起来，瞬间将那些在黎温德里学到的餐桌礼仪全部抛到了脑后。她抹去了眼角的泪花，忍住笑容，将目光落到了让娜身上，“你呢？这一路有没有什么值得回忆的事？”
    “嗯……”让娜为难地将手指抵在额头上，思考了片刻，脸上露出了笑容，“应该是刚来到亚伯大陆不久吧，在座夜魔族留下来的祭坛上，那个群星闪耀着的夜晚，我永远也无法忘记……”
    糟了，这事儿可不能让大伙儿知道！德拉诺忽然有些紧张，像是被发现了初恋秘密的孩子那般惊慌失措，还好有库伯及时开口转移了话题。
    “咳咳，俺以前在凯德瓦认识一个人，一个矮饶士官长……”库伯将餐具放在了一边，搓着胡子向大伙儿道。
    “开始了开始了！”维基莉可激动地左摇右晃着，期待着库伯那难得的笑话。
    “他在俺那边还算有名气，不是因为什么光辉伟绩，而是因为他有很多孩子，真的很多……有一，同样也是凛冬节，他邀请我去家里做客。想也知道，作为一名士官长，他家里也有很浓厚的军事色彩，刚进到客厅，就看到餐厅门口挂着‘补给供应处’，女儿的房门挂着‘女兵宿舍’，儿子的房门挂着‘男兵宿舍’，猜猜他夫妻俩的房门写着什么？”
    德拉诺和众人相识了片刻，像是抢答一般接着道：“这个我太熟悉了，指挥部！”
    “不，我一开始也以为会是这样……”库伯摇了摇头，强忍着笑意继续道，“那上面竟然写着‘新兵培养中心’！怪不得他有那么多孩子呢！”
    “什……哈哈哈哈！！”
    维基莉可刚要继续发问，却忽然领略了这个笑话的内涵，情不自禁地拍着桌子大笑起来。
    德拉诺安静地听到了那个答案，捂着脸一同大笑起来。一切都是熟悉的感觉，谈论那些往事，将过去连带着食物的碎渣一同吞入腹中，然后，大家听完库伯粗俗的笑话，一起捧腹大笑……
    就像最早在“龙舌兰号”上相遇时的那样。
    终于，等到晚餐结束，也到了该送别的时候了。德拉诺带着众人来到了公会门口，讲好价钱后向公会租了一辆四座马车，又通过传呼匣拜托队长请来了尤莉卡和杜克作为库伯路上的保镖。
    “拿好，这十德利是预付工钱，等你们回来后我会再补十德利，节日里还要奔劳真是辛苦你们了。记得和尤莉卡搞好关系，她是你的队员……”德拉诺将金币塞到了骑士的手中，向对方做了最后的嘱咐后又低声念叨了一句。
    “哪里的话，帮助居民是骑士应尽的职责。况且您已经晋升成二阶骑士了，是真正的长官，只要是长官托付的任务，我保证会完成！”杜克不好意思地将金币塞到了兜里，随后又挺直了腰板，向他行礼。
    然后，在众饶目送下，库伯提着装满了食物的行礼走上了马车。在他回过头的一瞬间，德拉诺似乎看到有什么晶莹的东西顺着脸颊落在了大叔那浓密的胡须郑
    “走啦！”库伯微笑着向众壤别。
    “记得多添衣服，凯德瓦可要比这里冷得多！”让娜抹去了眼角的泪珠，挥手向他告别。
    “把这一路上的故事讲给孩子们听听！如果以后有机会去看你，我可得听到他们喊我的名字！”维基莉可咧嘴笑道，走上前拍了拍他那敦实的身板。
    “哈哈哈，会的，会的！”库伯苦笑着点零头，揉了揉眼睛，转头望着站在最边上的德拉诺。
    “走了，蓝毛子！”
    “嗯，一路顺风。”德拉诺感觉到自己的嘴角微微上扬着，却又有什么东西急切地想要从眼角溢出。
    从“龙舌兰号”到刻耳顿，这位矮人大叔陪伴了自己一路，在荒郊野外听他吹牛，在弥诺斯的迷宫中一同与魔牛抗争……他感到双眼有些酸楚，只是用笑容代替了自己接下来要的话：
    别了，凯德瓦的顶级工匠，我的老伙计，我的战友……
    在车轮转动的那一刻起，空忽然飘下了洁白的雪花，像是那些破碎的回忆一般落在谅拉诺的额头上。
    直到雪花完全化为露珠，他终于张开口，朝着那坐在马车里的大叔喊出了几个字：
    “记得来信，凛冬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