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王侯》第六五九章亭亭山上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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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觉将自己的想法跟绿舞说了说,绿舞却有些犹豫。
    “这……能查出来么?容贵妃或许也只是随口一问,未必便是什么陆侍郎。而且……我有些害怕,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不太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了。我现在很好,倘若查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我不知怎么面对。”
    绿舞的话让林觉感到很奇怪。不过他想了想,便理解了绿舞此刻的心境。毕竟一个对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的人,倘若找到了真相,会给人一种莫名的恐惧和抗拒,生恐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打破此刻的平静。特别是绿舞这种柔弱胆小的人,更是不敢勇于面对。
    “宝贝儿,你听我说。”林觉搂了绿舞坐在腿上,贴着她的脸低声道:“你不用怕,一切有我。无论查不查出来你的身世,你都是我林家的人,这一点不会改变,我也会待你如初。我知道你心中担忧,这也是人之常情。但你想想,倘若你家人俱在,或者就在京城某处的宅子里等着和你团聚,咱们岂能放过眼前这个线索。那是你的亲人呢,我知道你也一定很想跟她们团聚的,勇敢些,不要怕。”
    绿舞闻言心中大动。果真如公子所言,自己的母亲和弟妹回到了京城,正在某处宅中住着。这咫尺之间竟然不能和至亲团聚,或将遗终身之恨。自己其实内心里是极其向往着能和家人团聚的,怎么能因为情怯便不去抓住这个机会。
    “一切……但凭公子做主便是。”绿舞给出了答复。
    ……
    大年初二,林觉去给方敦孺夫妇拜年,因为是新年时节,方敦孺倒也和气,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团圆饭。方敦孺和林觉谈了一些生活上的琐事,对于公务上的事情,两人都刻意避讳不谈,似乎是刻意的避免产生尴尬。
    虽然这么做会让气氛在表面上保持融洽,但彼此之间的隔阂却是显而易见的。一旦谈话的内容只是涉及生活方面,而不谈男人之间关心的时局和公务之事,那便是对对方怀有戒心,或者是不愿意深谈了。
    不过,方师母很是热情,烧了一大桌好菜招待林觉。方浣秋更是开心的很,欢喜之情溢于言表。母女两人的热情多少冲淡了些林觉心中的不适,这顿饭吃的也算是热热闹闹。饭后方敦孺出门会客,方师母也借故外出,留下林觉和方浣秋两人在家中单独相处,耳鬓厮磨一番,很是解了一番相思之渴。
    但离开方家之后,林觉的心情还是沉郁难解的。先生对自己已经再不如以前那般推心置腹,这是让林觉最为难受的地方,
    初三,林觉去旧王府给大舅哥郭昆拜年,初四林觉邀了袁斌和沈昙相聚。上次和袁斌结拜之后,沈昙也成了结拜的兄弟之一,三个义兄义弟这是第一次相聚。在林家花厅之中觥筹交错,喝了痛快。席间林觉将绿舞家人的信息告知了袁斌,请他帮忙查一查。但对于在宫中发生容贵妃对绿舞的那段事情,林觉却并没有告诉他们。
    不是林觉对袁斌他们不信任,而是林觉觉得这当中似乎有些敏感的事情不同寻常。特别是涉及宫中的事情,林觉并不想大加宣扬。所以只请袁斌去查一查十年前京城中有没有哪位侍郎官员家中生出变故。并且查一查,京城何处街道有牌坊石马并可听到晨钟暮鼓的喧嚣。如果人和地方都能吻合,绿舞的出身便也就呼之欲出了。
    初六日傍晚时分,宫中来了一辆马车,运来了甚多礼物。随车的内侍告知林家人,说这马车上的物事都是容贵妃赏赐给绿舞的。那马车上除了一大堆的衣服用具之外,容贵妃还单独赏赐了一对名贵的玉镯给绿舞。这一切都让林觉更加的疑惑。
    容贵妃对绿舞为何会如此喜欢,这才见了一次面,而且绿舞冒犯了她的情形之下,她非但没有责罚,反而给了这么多的赏赐。再联想到容贵妃对绿舞所做的一系列言行,让林觉疑惑之余,更是感觉其中大有文章。
    正月初七,各大衙门的年假到此结束。一个惬意的新年之后,官员们带着浑身的酒肉过度的倦怠之气回到各自的衙门之中。虽然已经结束了朝廷规定的休假,但是其实做事的效率也极低。新年的懒散会延续下来,这段时间也是官员同僚们之间相互宴饮拜谒,联络感情的时候。除了极其紧急的公务,真正开始正式办公必是在上元之后。
    然而,有一个衙门却是例外,那便是林觉所在的条例司衙门。初六日傍晚,衙门下达了紧急公文传达下来。但凡条例司所属官员和杂役一律不准有缺席,不得以任何理由延长假期,初七日必须全员到达衙门中。林觉接到这样的通知后,心中微微有些发紧,但愿这只是严正肃和方敦孺的工作作风而已,而不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要宣布。林觉不希望自己担心的事情发生。
    初七清晨,清冷的晨光之中,条例司上下近百名官员聚集在衙门的前院之中。天气很冷,清早便起来赶到衙门中的官员们甚至没有机会喝上一壶热茶,他们缩着脖子站在冷风里,跺着脚交头接耳。
    有的人轻声的抱怨着,打着大大的张口。有的人相互探问着,今天两位大人要众人聚集于此有着什么样的事情吩咐。有的则静静的矗立在那里,一言不发。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条例司之中已经产生了一批实干家,他们从不多言,只在两位大人的指挥下为新法之事操劳。他们不问新法的内容和对错,只一门心思的去执行下去,是条例司培养出的第一批新法的忠实推动者。
    林觉和几名检校文字官员以及十几名相度利害官员站在队伍的前列。林觉左右两侧便是刘西丁和杜微渐。杜微渐一如既往的清冷,和林觉见面时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算作打了照顾,并无太多言语。刘西丁却很热情,一直在林觉耳边嘀嘀咕咕的说话。
    “林大人,我大年初一命人送去的拜帖你见到了么?我大年初二去你府上拜访了,可是你去方中丞家去了,没见着。这事儿怪我,大年初二,林大人必是要出门的,我那时候去见林大人,确实是不合适。林大人,改日有暇,我们小聚一番如何?月半之外也是可以的,咱们聚一聚,喝喝酒,联络联络朋友之间的情谊如何?”
    林觉笑而不语,不置可否。内心里,林觉对刘西丁早已生出戒备之心。上次在东二厢大剧院分号开张之际跟淮王一番谈话之中,林觉觉察出条例司中或有内鬼,这之后便很是留意了条例司核心的几人。看来看去,这刘西丁的举止行为甚是可疑,但林觉也没有什么证据,也不敢确定。所以,林觉对刘西丁的策略便是表面如故,但敬而远之。绝对不跟他谈论什么内心之言,也绝对不会被他的话所迷惑。从刘西丁口中说出的话,必须要打个大大的折扣,或者是核实之后方可信任。
    不过,林觉也没打算去得罪他。有时候得罪小人是不明智的举动。小人难养,近之不逊远之则怨,所以保持一种若即若离不远不近的关系最好。同时还可以暗中的细察刘西丁到底是不是内鬼,将条例司中的消息往外透露。倘若抓到了真凭实据,自己也可为两位大人除掉一个不安定的因素。
    “刘兄可知道今日要宣布何事?两位大人似乎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呢。”林觉笑着问刘西丁道。
    刘西丁摇头笑道:“我可不知道,你林大人都不知道,我便更不知道了。”
    林觉呵呵笑道:“那可未必。刘大人神通广大,比我们这些人要活络的多。我原以为以刘兄的本事,必是提前得知的。看来是我想多了。”
    刘西丁嘿嘿笑道:“林大人这是讽刺我了,我哪里什么神通广大?不过是各衙门中认识的人多,也多听到些风声罢了。今日此事……我却没听到什么风声,不知两位大人要做什么。不过……我估摸着……应该跟第二部新法有关吧。也许是,也许不是,我可不敢乱说。一会儿便知。”
    林觉心中一凛,刘西丁的话话里有话,难道说果真是自己担心的事情要发生了么?这几个月来的平静日子难道当真要到头了不成?
    “严大人,方大人到!”大院门口,一名小吏高声呼喊。大院中众人立刻肃然而立,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门口照壁处。
    脚步声杂沓而响。十几名护卫簇拥着身披黑色裘氅的严正肃和方敦孺在照壁之侧现身。两位大人面色严肃,眼神坚毅而冷漠,从人群中间的通道走过时,带起一阵冰冷锋利的风,不少官员下意识的缩起了脖子。
    片刻后,严正肃和方敦孺已经来到前方台阶之上转身站定,两人面容严肃的扫视着眼前黑压压的众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点了点头。
    严正肃上前两步,走到台阶口,拱手沉声道:“诸位同僚,年假方休,新年已过。严某和方中丞在此给诸位致以迟到的新年祝贺。”
    严正肃和方敦孺面无表情的对着众人拱手行礼,说是道贺新年,却殊无喜庆之意。阶下众人也纷纷拱手行礼,口中说着些客气话儿。
    “新年已经过去了,隆冬将逝,春日将至。正所谓一年好景在春光,当春之时,正是万物勃发之时,人在新春之时也该努力奋发,做出一番事情来。这才是春天该做的事情。我知道,很多衙门不到上元之后,甚或是正月终了,都不肯将心思用在做事上。但他们是他们,他们可以消磨时光,慵懒度日,我们条例司不成。我们肩负着一桩圣上寄予厚望,干系朝廷社稷安危的大事。变法之事不容有半点耽搁和松懈。故而今日,我和方大人让诸位早早的聚集在这里,便是想要你们明白,该做我们要做的事情了。要紧张起来,忙碌起来,行动起来,不负这春之将至的时光。”
    院子里众人也都严肃起来,听这话茬,似乎有大事要宣布了。条例司过去的两个月不算忙碌,甚至部分公房中可以用无所事事来形容。原因便是第二部新法的制定不断的推迟。现在既然严大人说要忙碌起来,那意思便可能是第二部新法要正是开始制定了。惟其如此,衙门上下才会进入紧张忙碌的状态之中。很多人开始摩拳擦掌起来。
    林觉紧皱着眉头,心中颇有些忧心忡忡。在之前和梁王郭冰的那次谈话中,林觉已经得知了第二部《雇役法》的部分内容,那绝对是对既得利益者,兼并田亩者的一记重拳。用郭冰的话来说,那是杀富仇富,盘剥万民的举动。真要是这么干的话,怕是会引起巨大的反弹,引发豪门大户的不满。不知道经过了这两三个月的平静,两位大人是否将这原有的想法变得舒缓了些。林觉希望如此,否则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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