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记》122.议储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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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皇爹相召,五皇子只得收拾收拾带着媳妇回城,他们先走,随身之物命心留侍从留在别宫慢慢收拾则罢。
    五皇子一身玄色四爪龙皇子服饰,与谢莫如坐在车里,前有仪仗开路后有侍卫相随,浩浩荡荡,颇是威风。就是大冷天骑马前来传穆元帝口谕的于公公一行,也沾五皇子的光坐上了舒服非常的马车。于公公靠在绵软的靠背上,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小徒弟熟练的自车壁的隐箱内取出茶具茶叶,伶俐的为师傅泡了盏茶捧上,轻声道,“师傅,吃杯茶吧。”满厢茶香,于公公轻斥,“好大的胆子,殿下容咱们坐车倒罢了,你倒还吃喝上了。”小徒弟恭恭敬敬的捧着茶盏,有些委屈,“弟子想着,天儿冷呢。师傅吃了也暖暖身子。”于公公接了茶盏,却是手腕一折将泡好的一盏热茶悉数倒进车厢地上的茶盂里,空盏递还小徒弟,于公公捻出帕子擦一擦手道,“太不谨慎了,殿下恩典命咱们坐车相随,咱们却不能忘了本分,洗干净放回去。”
    师徒俩对五皇子家的马车如此熟悉,倒不是以前就坐过,不过是大户人家马车为图舒适性与功能性,大抵相差不多,不同的就是,五皇子身份不凡,按制他家的马车在尺寸与材料上更加讲究更加舒适罢了。
    小徒弟乖乖的洗净茶盏归置原位,低头不敢说话,觉着师傅太过小心了些,师傅在御前当差,便是二皇子见了师傅也给些脸面呢。不过,他跟随着于公公一道出宫办差,本也是个伶俐的,故又觉着,师傅能有今时今日之地位,怕就是自这份小心谨慎上来呢。
    小徒弟琢磨着师傅的用意,师傅却是重新阖眼思量。于公公能在御前听用,谨慎自然是不缺的,只是,他还有一种很特别的,察觉危险的本能。每次见到谢莫如,于公公都有一种危机忌惮之感,故此,在谢莫如跟前,他是不敢多行一步不敢多说一句的。
    谢莫如不知自己给于公公带来这般偌大压力,但就算她知道,估计也不会在意。回城路远,何况仪仗走起来更慢,谢莫如自行宫出来时就命侍女在厨下装了几样现成的点心,问五皇子,“殿下要不要用一些,你怕是没空在家用午饭呢。”谢莫如自己倒是无妨,回府自有厨下服侍。
    五皇子道,“这会儿倒是不饿。”
    谢莫如便不劝他了,不饿去强逼着进食,反是不美。五皇子道,“我先送你回府,再去宫里。”
    谢莫如也没反对,道,“既然殿下去宫里,就顺道去看望一下母妃,跟母妃说,我明儿个再过去。”
    五皇子都应了,待到自家府前,谢莫如用帕子包了几块肉干给他带身上,“正赶上午饭时候,你还得进宫,要是路上或宫里饿了,就垫补一下。”其实谢莫如心下有些担心穆元帝会责难五皇子,毕竟五皇子是立储的始作俑者。穆元帝如今么,怕是心下不大痛快的。
    五皇子听着媳妇的叮嘱,心说,媳妇可真关心我啊。望着媳妇进了家门,他这才又回了车里。于公公看的牙都酸了,暗道,唉哟喂,谢王妃这本事,把他家冷面五皇子竟调理成绕指柔了。其实根本不知道他家冷面五皇子原本就挺绕指柔的。
    五皇子进宫很顺利,便是穆元帝心下略有不痛快,看他一身金龙皇子服饰神气完足的模样也挺顺眼,儿子么,就得这般气宇轩昂的才好,嘴里却道,“你这病还没好呢?”
    五皇子连忙道,“回父皇,已经好了。”
    穆元帝哼一声,“好了怎么还不回帝都,礼部的差使也不顾了,还得叫朕三延四请不成?”
    五皇子道,“儿臣哪里敢当,父皇让于公公一去,儿臣立刻就回来了。儿臣,儿臣就是觉着,先时不大好,才去了行宫。”
    五皇子有一点好处就是说话实在,穆元帝指指绣凳令他坐了,道,“你觉着不大好就躲了出去,朕是无处可躲啊。”
    “父皇天子之尊,恩威四海,大事还是得父皇说了算,父皇莫要与些个糊涂人生气才好。”五皇子还劝他皇爹一回,的确是,这次他不过在外住了几个月,回来时竟觉着一向威严的父亲面儿上竟露出疲色。五皇子道,“自己个儿保重身体,比什么都强。”
    穆元帝见五皇子眼神中露出孺慕之意,不由心下一暖,脸上神色也就缓和了,笑道,“朕知道了。你既回来,就继续领着礼部的差使吧。熟悉下立东宫的仪程,礼部不要出差错方好。”
    五皇子都应了。穆元帝想到事情就是自这个儿子起,心下又有几分迁怒,道,“这可如了你的意吧?”
    五皇子摸不着头脑,“儿子有什么如意的?父皇,莫非你要立儿子做太子?”
    穆元帝笑斥,“你倒是野心不小啊。”
    “父皇这样说,吓儿子一跳。”五皇子也笑了,道,“儿子在山上反省过了,也觉着是给父皇惹了麻烦,朝中这些时日闹腾不休,儿子是烦了才躲到山上去的。可儿子又想着,凡事,提前发作也未尝不是好事。父皇正当壮年,就是朝中有什么鬼祟,父皇也能镇压下去。儿子议立东宫,原是光明正大的想头儿,后来儿子方知道,许多人都有自己个儿的私心,把个简单的事,弄得复杂无比。儿子觉着,这样不大好。”
    所以说,虽然五皇子入朝当差头一年就时常给他爹找麻烦,他爹之所以还看他不太讨厌的原因就在于此,这个儿子说话还算实诚,起码不会总说些没用的套话假话。见这个儿子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穆元帝道,“知道不大好,以后行事便更该老成些才是。三思而后行,不用朕再教你了吧。”
    五皇子心说,他都是三思才干的啊。
    看五皇子的模样,穆元帝就知道他还没明白呢,便点了他一句,“以后再有什么大事,先与朕商议再拿到朝上去说。”
    五皇子刚应一声“是”,他肚子咕噜一声,五皇子顿时大窘,怕按下肚子道,“儿子失仪了。”
    穆元帝好笑,“你媳妇也没打发你用过午膳再来,倒叫你饿着肚子。”
    五皇子笑,“她倒是说了,只是儿子从山上下来走了一个多时辰,怕父皇在宫里等急了,儿子就先进的宫。”
    穆元帝一笑吩咐下去,“传一席膳食给五皇子。”
    五皇子起身忙道,“儿子还要去给祖母请安,再去看望母妃,父皇叫他们将膳食送到母妃宫里吧,儿子去母妃那里吃。”
    穆元帝笑,“去吧。”
    原本还想着叫了五皇子回来好生训导一番,结果倒赐了他一席御膳,倒似赏他一般。穆元帝摇头浅笑,罢了,想到五皇子在宫外也是日日去粥棚忙活,便觉这个儿子尽管心性率直,不会掂掇轻重,想来是年轻的缘故,不过,倒还真是个做实事的性子。
    既去后宫看望母亲,就不能不去慈恩宫,因慈恩宫总是寻他媳妇的不是,五皇子其实对慈恩宫挺有些意见,只是,自小长在宫里,他也不会表露出来。倒是胡太后见着他很高兴,笑呵呵地说,“可是回来了,再不回来,就赶不上你二哥的册立大典了。”
    五皇子听这话险没呛着,他爹不是刚叫朝中议储么,还没指名道姓的下旨立他二哥做太子的吧?唉哟,他祖母可真是……叫人不知说什么好了。五皇子忙道,“父皇还没下旨,祖母先别说出来,外头还不知道呢,叫那些清流大臣听到这话该有意见了。”
    胡太后笑,“哀家这不是高兴么。”问了五皇子几句在山上可好的话,就痛快的放他去淑仁宫了。不过在慈恩宫坐了片刻,五皇子硬给他祖母吓出一脑门子汗来,也是不知说什么好了。唉,他媳妇要跟这么个糊涂老太太讲理,也就是他媳妇了,等闲的不叫噎死也得叫吓死啊。
    苏妃见到儿子自然高兴,御膳来的很快,知道儿子还没用午膳,苏妃忙打发他用饭,待用过午饭,苏妃命人沏了好茶,苏妃身子不好,自用一盏红枣茶,给儿子的是碧螺春。儿子吃着茶,苏妃方细细问起他们在山上的生活来,五皇子说的眉飞色舞,“舒坦的很,万梅宫极舒适,冬天也有烧地龙,半点儿不觉着冷,前些日子下雪,景致极美。要说我府里也有梅花,宫里御花园里也有梅花,依我看,皆不及万梅宫。”
    苏妃笑,“那是自然。不说万梅宫的梅树皆是几十年的老梅了,且万梅宫是在山上,倚山傍水,借山水灵性,方有此景,自非寻常宫室梅树能比的。”
    说到万梅宫的日子,五皇子道,“暖和的时候,儿子还带着王妃去林场打猎来着。唉呀,王妃那么聪明的人,偏生打猎笨的厉害,骑马跟儿子跑了半日,什么都没猎着。”五皇子说着就是一通笑,苏妃眼中也浮起笑意,道,“你这样笑她了?”
    “没,就笑了两句。王妃也没恼,就是白眼白了我两回,跟我说话也不似以往和气了。”
    苏妃大笑。
    母子俩说的颇是开怀,五皇子又说了去庙里与文休法师聊天的事儿,“原以为和尚闷的很,文休大师不一样,我们说些天南海北的话,他极是有见识的人。从不说那些玄乎又玄的话,倒是极通各地风土人情,学识渊博呢。”
    “文休法师并不是一开始就出家的,他生于书香门第,原是前朝状元,有名的才子,前朝末帝昏庸,他便挂冠而去,各地行走经商,富庶之时,生意遍布数国,后来结束了生意,便入了空门,悉心研究佛法,终成一代高僧。”
    五皇子一面听一面点头,补充道,“更难得胸怀宽广,王妃根本不信神佛之事,她去了,人家大师还肯招待她。”
    苏妃笑,“佛门讲究缘法,这也是你们的缘法吧。”
    母子俩一直说到天色将晚,五皇子方起身辞了母亲回府,还说谢莫如明日进宫看望母亲之类的话,苏妃道,“你们刚从山上回来,很该好生歇一歇,跟莫如说,不必急着进宫来,我在宫里样样都好。让她歇一歇筋骨,再来好生陪我说说话。”
    五皇子道,“在山上也不累。”
    苏妃起身送儿子到门口,五皇子怕母亲受寒,忙叫母亲回了。
    五皇子回府正赶上用晚膳,谢莫如知五皇子在宫内未受穆元帝责难,遂放下心来。听五皇子说起御前对答的话,五皇子道,“我进宫时心里惴惴的,还以为父皇得骂我一顿,没想到父皇和气的很,还赐我御膳吃。”五皇子颇是庆幸,又心疼他皇爹道,“我看父皇挺累的。”
    “陛下忧心国事,自然不会轻松,何况为着立储闹得满朝不宁,陛下知殿下是出自公心公义,只是多少小人借此谋取私利,才叫人着恼呢。”谢莫如道,“国事自有陛下操劳,殿下把礼部差使理顺,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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