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叛的大魔王》第一卷在深渊第八十一章白昼流星(终)[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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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即使我明白这样一个道理,在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没有办法接受《西游记》后面故事,也没有办法接受就这样随意妥协,甘愿成为斗战胜佛的孙悟空。”
    沙克斯魔神低声叹息:“我想《西游记》的故事已经足够深刻了,我们我们每一个人何尝没有经历过这样一个残忍过程?在我看来,西天取经的从来不是四个人,而是只有一个人,唐僧是我们人类自身最天真纯良的一面,因此里将唐僧比喻成‘赤子’;而孙悟空是我们人类的向往,是我们的英雄情结,因此中比喻为‘心君’或者‘金公’;而猪八戒是我们人类的欲望,是束缚我们的生理枷锁,在中比喻为‘木母’;而沙僧是我们人类自我妥协的惰性,里比喻为‘黄婆’这些隐喻联合起来看,‘金公’、‘木母’、‘黄婆’,又是道家炼丹术语,是指人的心、身调和成长的过程,成长的终点,是觉悟,或者说得道、成佛。所以我觉得《西游记》至始至终都是在说一个人的故事,一个人从以为自己有无限可能,到认清自己不过是芸芸众生,然后到最后不过想求一个立地成佛得以永生的故事”
    成默手中的“光之花”在沙克斯魔神的叙述中变成了逆生长,原本它已经越过了成默的头顶,此刻却被沙克斯魔神的悠长的音调压制的萎靡下去,缩到了成默的嘴唇处,它在无力的闪烁,像是在狂风中随时会熄灭的烛火。
    “这是一个很宗教很哲学的解读。”成默低声说,“但我更喜欢另一个解读,它不在叫《西游记》而是叫做《大话西游》。在这一版本对《西游记》的解构中,它赋予了孙悟空这个妖怪更多世俗的人性,他不再是那个火眼金睛无所畏惧的齐天大圣,而是一个好色、狡猾、不守规矩、难以驯服的普通人,在没有戴上紧箍咒之前,他欺骗了白晶晶,同时搞上了牛魔王的妹妹,并继续保持着与铁扇公主的亲密接触,他撒谎、滥情、自私、胸无大志,直到遇见了紫霞仙子,于是他为了爱情戴上了紧箍咒”
    “听上去这就是一个浪子回头的俗套爱情故事。”
    “是啊!最初我也是这么觉得,因此一开始我也认为《大话西游》不过算是个寓言,一个躲在古老神话的背壳里,用很戏谑很世俗的手法讲了个很感伤俗套的爱情故事,不过这其中精巧之处在于穿越时空的设计时间的渺茫以及个体的彷徨,这两者所构筑的问题和它不确定的答案它有种悲怆的宿命感。”成默低头停顿了须臾,他盯着手中的“七罪宗”,轻声说道,“时至今日,我才有了更多的感悟,其实在我结婚的当时,我都没有懂得‘紧箍咒’究竟是怎么样的东西,是什么让孙悟空得付出自由的代价。现在我才明白,从至尊宝到孙悟空是一个男孩成长为男孩的历程。小时候我们就是肆无忌惮的孙猴子,可以大闹天宫可以无所畏惧,我们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当我们不得不去工作,走上社会时,才发现任你有盖世的才华,有浑身的个性,也逃不过如来佛祖的手掌心。你想反抗又或者你想逃离,这都是可行的选择,可当你有了你爱的人,有了一个家,你就不得不屈从于现实,戴上束缚生命与自由的紧箍咒,走上取经路,去做一个奇奇怪怪的佛。”
    “这和你一开始,你讲的一只猴子从天不怕、地不怕,肆意妄为,我行我素到被彻底抹平棱角,成为平庸社会一份子的故事又有什么不同?”
    成默扬起了头,他高声说道:“当然不同,前者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悲剧,而后者则是人生的真义它是在告诉我们,每个人在人生的不同阶段,该如何获得幸福。当我们年幼蹒跚学步的时候,索取能有所得就是幸福,我们渴望和小伙伴一起玩,渴望父爱与母爱,渴望无微不至的关怀。当我们再长大一点,当我们认识到这个满是物质的社会,我们会渴望获得金钱,享受金钱带来的物质快感。我们会渴望异性,享受爱情和身体带来的精神快感,我们仍然在索取,有些人可能会因为欲望无法得到满足,而被欲望吞噬,会沉溺于欲望永不清醒。而有些人则从欲望的沟壑中走了出来,也许因为孩子,也许因为爱人,也许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索取变成了一件无聊的事情,这个时候付出才能得到幸福和快乐。带着孩子去游乐园,和老婆逛街购物,陪父母旅行。人生真正的快乐和幸福只有两种。一种是得到,一种是付出。得到的快乐是短暂的,是瞬时的刺激,且对于拥有越多的人来说,得到的快乐其实很微小,尤其是单纯的只追求物质,那人生就只能在痛苦和无聊之间摇摆。而付出的快乐是长久的。就像是我们自身的兴趣爱好,音乐、绘画、写作,就像是我们的父母、妻子又或者孩子,无论是我们想要把兴趣爱好变成足以自傲的特长,还是让我们的所爱之人得到幸福,我们都需要持续不断的付出,金钱、时间、精力等等,这样的付出是必须持之以恒的,但它所获得的快乐也是持续不断的。每一次自身的成长、每一个所爱之人的微笑,都会收获满满的幸福感,这样的幸福感远比索取那短暂的快乐来的长久。所以我从我的父亲和我的妻子身上学会了一点——人生想要获得真正的快乐幸福,不止是要索取,还要学会付出。”
    “没想到你还能从《西游记》里体会出这样一套这样一套伟大的人生哲理。”沙克斯魔神躲藏在黑幕背后嘲笑道,“看来爱情真的会让人变愚蠢!”
    “愚蠢吗?”成默不置可否的笑了下,“你开始问我,何必要如此决绝”他双手高举起了手中的“七罪宗,“我现在告诉你,为了她的微笑,我愿意做任何事情!”他如同吟唱般高声呐喊,“任何事情!”
    “七罪宗”陡然间光芒大盛,这光芒如同根须般朝着四面八方扩散,于是那庞然无际的黑暗便像镜子般碎裂,金色的光像是找到了某个突破口,丝丝点点的一涌而出。
    刚才在眼前滚动的画面,它们就是成默自己曾经度过的每一个幸福的刹那。
    他仿佛以一个拍摄者的视角,正在目睹遥远时空里一点微不足道的生活片段。母亲抱着他走过了长长的林荫道,光影在树林间漫游,天色渐晚时他坐在了父亲自行车后座,他们沿着长街去向了开福寺,一双大手推开了厚重的木门,面容慈悲的弥勒佛垂着眼帘注视着他,他闭眼祷告,睁开眼睛时已经坐在了K20上,他正牵着谢旻韫的手在狭窄的过道里狂奔,身侧是光滑如镜的贝加尔湖,车后响起了爆炸声,火光倒映在湖面如同篝火,他拉开了拦在前面的车厢门,走进了学校的大礼堂,赢得选举的付远卓站在礼堂舞台上正大声感谢所有同学,还有感谢他,他有些难为情的低下了头,再次抬头就看见了自己和沈老师并肩走在菜市场里,临近元旦,到处都挂上了喜庆的红灯笼,沈老师牵着他走向了鱼贩摊子,隔着玻璃柜挑那些在里面欢快游动的鱼,鱼的眼睛有种莫名其妙的美感,那扁圆的晶体像是宝石,白教官偶尔就会戴这样鲜艳的宝石耳坠,他从白教官的耳坠上将视线挪开,就看到了满城的烟火,那天是的他生日,白教官说是谢旻韫送他的生日礼物。他后来问过谢旻韫,谢旻韫说并不是她安排的
    数不清的记忆片段闪过,他看见了颜亦童站在电梯上亲了他一下,像只小鹿般掉头就跑,他还看见了高月美在强劲的音乐中摇摆起舞
    成默头疼欲裂,恍若看见了时间本身,这些看似无意义的庞大流逝,被压缩成了薄薄的一瞬。它们被藏在记忆深处,像是暮色中最温暖的光。
    那光此刻就照耀在他身上。
    成默分不清真实还是虚幻,但他看清楚了自己眼前白色的幕布,是沙克斯魔神的背影,他手中的“七罪宗”摩擦着七彩的肥皂泡闪耀着绚烂的花火,虽然还没有捅破它,但距离那层幕布只剩下一厘米的距离。
    然而就在这紧要的关头,成默发现链接着信号放大器的“七罪宗”,能量密度在大幅度降低,他抬头瞥了眼,头顶只剩下了最后一枚帕尔修斯导弹。
    他咬碎了牙齿,瞬间将光蛇的震动频率调到了最高,还亡命般的试图超过自己身体的极限,他感觉自己点燃了燃烧生命的引线,而体内蕴藏着能够毁灭一切的能量
    鲜血从绷带里渗了出来,从他的双手,从他的瞳孔里流了出来,他清楚的察觉到了生命在迅速流失,却在直面死亡中找到了一种快慰。
    他正穿越时间之砂,去向胜利的彼岸。
    “死吧!!!!!!!”
    成默连人带剑一同撞入了透明的肥皂泡,直插入沙克斯魔神得后背。
    天空中最后一枚帕尔修斯导弹瞬间挣脱了重力场的束缚,向着大地狂奔而来。
    如白昼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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