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尾扇骨》第四百四十六章神算老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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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第五队长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藤少，不过我发现了一个人。”
    藤野问道：“何人？”
    第五队长露出疑惑的表情来，“藤少，在半仙儿胡同的尽头临街的对面泰安道上，有一个流浪汉，那人身前立着一块儿番，上面写着‘神算’。他就在那街角席地而睡，只因看着奇怪，所以我多看了两眼。”
    藤野闻言便回想起，这种种特征不就是他在千行扇门口见到的那个“神算”么？那个人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年岁又很是苍老。尤其是那双手，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如同老树根一般的伤痕。
    这样的人，显然不符合炼丹师的形貌特征。
    既然是炼丹师，那么他的手一定不可能是这样错落着伤痕的手。那是一双甚至比人的生命还要宝贵的手，炼丹师怎么可能会允许毁成这样？毁成了这样，又如何还能再炼丹？
    不过当他来到那个“神算”身边的时候，对这个认识印象更深了。
    那的确不像是一双炼丹师所拥有的收手，甚至不像是正常人所拥有的手。
    写着“神算”两字的竖番就斜斜立在墙边，在夜色之中像是一根立在墙面破旧的木头上面挂满了蜘蛛网一般。
    这人正是白天里在千行扇门口讨生意的那个老谢。老谢和衣而坐，双手抱在胸前，闭着眼睛看上去像是正在睡觉。他露在衣袖外面的手，就像是一根攀枝错节的藤蔓，光是看就能看到凹凸不平。甚至，能从上面直接看到月光打下来的阴影。
    周围渐渐想起清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老谢慢慢的睁开眼睛，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发现自己对面空无一人的街道里突然冲出来几十个人，几乎要把他身前的这块儿土地站满了。
    老谢睁开的眼睛里闪动的光芒有些奇怪，但是并非十分奇怪。毕竟那条胡同太有名了，那里什么人都可能在任何时候从任何地方出来或者到哪里去。他虽然不知道对面那条街道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可以肯定，有人来了。
    冲着他来的。
    他慢慢向后挪了挪，让自己整个后背都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他合抱在胸前的手相互交错抓着手臂，而后依旧是慢慢的抬起了眼睛。
    落入眼中的是一个一身华布锦缎的年轻男子，和站在他身边的一个被兜帽挡着而看不清面容的小个子。身材纤瘦，像个女人。
    老谢只是抬眼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不远的这两个人，静静地不发一眼。
    来人正是藤野和莫玉婷。
    藤野扫了一眼他露出衣袖之外的双手，而后才慢慢把自己的视线从对方的胸口移到对方的脸上。那是一张和手一样苍老的脸，眼睛像是嵌在深深的沟壑之中。双眼浑浊，不像是视力极好的样子。
    炼丹师有两件顶重要的事情，一件事是他的手。炼丹师要有一双好手，这种好并不是指好看，或者皮肤好之类的。而是指这双手要是那种灵活敏锐的手，能精确拿捏药材的手。而另一件事，便是眼睛。
    炼丹师需要极为专注的精神，眼睛必然是清澈明亮的。这样，才能准确的发现炼丹过程容易被忽视掉的细节。
    但是这个人身上，这两样都没有。
    藤野心道：“难道是我揣摩错了？”
    他本以为，能从这个人身上发现些什么，但是现在却只是发现对方的身上根本没有他想要的任何东西。
    老谢睁着两只不算清澈的双眼，有些茫然的问道：“你们是找我吗？”
    藤野还未开口，便听莫玉婷开口问道：“你可知道对面胡同里住着的是什么人？”
    老谢点头，“知道啊。你们不也知道么？”
    莫玉婷接着问道：“你知道他现在身在何处？”
    老谢摇头，“不知道。”
    黑夜之中寒光一闪，老谢微微垂眸看向自己的脖子，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就抵在那里。
    莫玉婷冷声道：“你不是神算么？你现在就给我算，算那个金丹道人谢明玉人在何处！”
    明明生命已然被别人掌控，对方只要轻轻一个动作，以这刀刃的锋利程度直接将他的脑袋削下来绝对是轻松不过的事情。但是老谢的脸色都没有变过，依旧是那副茫然的表情。他抬眼看向莫玉婷，问道：“若是算不出来呢？”
    “算不出来？”莫玉婷收回匕首，将自己的视线落在匕首智商看似无意的说道：“那你这个神算根本就没有存在的价值和意义。”
    老谢笑了起来，声音低低的，不认真去听还有些听不真切。他笑够了，却摇头道：“这一挂我可不能给你算。”
    莫玉婷眸光一寒：“为什么？”
    老谢又摇了摇头，“反正你要杀死我，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莫玉婷显然已经没有足够的耐心听老谢的话，闻言便想要一刀结果了他。但是却没有想到被藤野拦住了。
    莫玉婷恼怒道：“你干什么拦着我？”
    藤野摇头道：“不过是一个市井小民，你杀了他又有什么用呢。”
    莫玉婷冷笑，“你又在这里装什么好人”
    藤野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人显然不是我们要找的人，看来或许那人真的早就已经不再这里了”这个答案，其实在他进入道半仙儿胡同的时候就应该意识到了。毕竟若是有人居住的环境，又怎么会破败至此呢？
    他只是不愿如此相信罢了。
    莫玉婷对这个结果丝毫不意外，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眼前这个人还是有些不同。她甚至觉得在这个人身上是存在秘密的。
    这人的神色一直都是淡淡的，看上去像是根本就不在意生死。他那茫然的眼神之中，看不到一丝波澜。既没有见到陌生人的意外，也没有被人威胁的惊恐。
    莫玉婷觉得这个人，肯定有古怪。
    于是她突然移动，握着匕首迅速的朝着老谢的胸口刺了过去。她心道，这人不似寻常人的淡定，难道真的会在下一刻就要被人杀死的时候还能如此无动于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