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与剑与法兰西》第四十五章欧仁妮-葛朗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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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清晨,当夏尔再次被阿尔贝叫醒的时候,他已经连生气的精神都欠奉了。
    “好吧,我的朋友,可怜特雷维尔任您驱使。”他叹了口气。
    不过,看到阿尔贝的状态之后,他的恼怒感也剩不下多少了——他现在脸色苍白得可怕,眼角里还泛着血丝,看上去昨天一晚上都没睡觉。
    “昨晚我父亲来过你这里?”
    他虽然看上去是在问,实际上是陈述句。
    “是的,”夏尔点了点头,这事什么好隐瞒的,“你的父亲昨晚来找过我,然后跟我说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有多有趣?”阿尔贝板着脸问。
    “他跑过来告诉我,他认为你是为了一个将死的有钱寡妇跑回来的,这个寡妇有几千万财产,而且他打算从里面捞上一笔。他还提议我也加入进来,从中也捞出一大笔。”夏尔想了想之后,以尽量简洁的话描述了自己昨晚所得到的情报。“我的朋友,我真没想到,到现在为止,你父亲能够给我的信息比你还多得多!他说的是真的吗?”
    “很大一部分事实是真的,我确实是为了她回答的,昨天早上我得到了她病危的消息。”阿尔贝的嘴角抽动了一下,“那么,对我父亲的提议,你怎么看?”
    “原来真有这么个有钱寡妇!哈,三千万,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多少个王后都没这么有钱!”夏尔颇为夸张地说了起来,不过,他马上又露出了笑容,“但是……去他的!你才是我的朋友,我要帮忙也是帮你,你说了算。”
    “谢谢你,夏尔。”阿尔贝看上去好像松了口气的样子。
    “好吧,既然我现在已经表了态了,那么你也该跟我说说实情了吧?”夏尔坐在椅子上。颇为轻松地合上了双手,“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我们现在先过去吧……”阿尔贝不安地搓着手,十分焦虑的样子,“我该去见见她了。”
    “见她?”夏尔片刻之后才弄明白他是指谁,“那好,我们还等什么呢?一起去见见那位可怜的夫人吧!你们父子两个都把我的好奇心给勾出来了。”
    说完。他站了起来,认真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
    “走吧。”阿尔贝却丝毫没有振奋的迹象,他沉默了很久,最后才说话。
    ………………
    夏尔原本以为自己会来到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中,但是他错了。
    跟着阿尔贝骑了好一会儿马之后,矗立于他面前的。是一幢灰暗,阴森,静寂的屋子,看上去年久失修,好像从上上个世纪开始就盘踞在这里。一堵墙将这座房屋与旁边的葡萄田分开,墙上爬满了藤蔓植物,墙的形状已不可见。好像整个都要被这些绿色的绳索给捆进地底去一样。
    整座房屋看上去苍老破旧,毫无生气。
    “你说的那位有钱寡妇,就是住在这里?”他有些奇怪地看着阿尔贝。
    阿尔贝没有回答他,而是看着面前的大屋,沉默不语。他好像十分激动,连手都有些发抖,宛如一个经过万里旅途之后才艰苦跋涉到圣城的虔诚教徒一样。
    看来不用回答了,就是这里没错。
    全法国最有钱的人之一。竟然住在这个鬼地方?
    如果不是阿尔贝给他带路的话,他是绝不敢相信这一事实的。就算外省人出了名的吝啬、不懂享受,也不至于夸张到这个地步吧?
    今天真是长见识了啊,他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和房屋给人的印象差不多,里面的仆人既稀少又老得掉牙。一个老妇人看到阿尔贝之后,先是有些迷糊,然后终于把他给认出来了。
    “是德-福阿-格拉伊少爷吧?您可总算来了啊!”她仔细端详着阿尔贝。一脸的惊喜,“都长成这么大个青年了啊!真是变了好大的样!”
    然而,她退开了栅栏,让阿尔贝和夏尔走了进来。
    “夫人怎么样了?好点了吗?”阿尔贝急促地问。
    “夫人……夫人恐怕是不行了。医生说现在已经没什么办法了,只能等着了……说不准这两天就要……”一说起夫人,老妇的笑容顿时变成了满面忧愁,“您总算能够赶回来见她一面,真是太好了。”
    阿尔贝连忙加快了脚步,快步向老屋走去。
    老屋里面的陈设还是如同外观一样的节俭,而阿尔贝好像很熟悉这里似的,径直地向前走去,他速度很快,夏尔都差点跟不上了。
    很快,他们来到了一间卧室中。这间卧室铺着旧地毯,挂着灰布窗帘;家具只有几张桃木椅,两张靠椅,一张盖子可以上下推动的书桌,上面有一面小镜子,壁炉架上放着一个铜壳的座钟,两个旧烛台。
    而在卧室中央,有一张木床,素白的床单下躺着一个妇人,她闭着眼睛好像是在休息。妇人的脸有些皱纹,苍白得可怕,是那种久病而且心情抑郁的人才特有的苍白,头发已经枯黄,露出在外面的手也布满了纹路。
    显然,在时光的侵袭下,她早已经失去了年轻时代的姿容。
    而在床头边,正站着一位老医生,他似乎对两个年轻人的突然闯入十分不满,因而怒目而视。
    “我不是说过了吗?病人需要静养,你们就不能让她安静地离去吗?”白发苍苍的老医生低声斥责着阿尔贝,“你们都是些什么人?”
    似乎是理解错了什么,医生的怒气愈发浓烈了,“病人还没有走,你们就跑过来想要谋人的家产了?你们真是一群畜生!”
    “她怎么样了?”阿尔贝无视着对方的辱骂,低头来看着床上的人。“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吗?真的……没救了吗……?”
    他的眼睛泛出了泪水,他的声音在颤抖,那是做惯了医生的人能够分辨出来的真正的哀伤,医生终于发现对方不是自己所想的那种人,于是收住了骂声,低声向阿尔贝道歉。
    但是阿尔贝仍旧浑然不觉,他慢慢地走到了床头,看着仍在沉眠的老妇人。竟然哽咽了起来。
    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慢慢滑下,低落到床单上,但是他仍旧浑然未觉。
    “恐怕就是这两天了。”医生低声说,“哎,多好的人啊,这才五十多岁呐!”
    夏尔刚想说些什么,老妇人好像感受到了什么似的。突然睁开了眼睛。
    片刻之后,她已经有些昏花的眼睛,终于看清了站在面前的人。“阿尔贝?”
    阿尔贝点了点头,但是泪水仍旧止不住地流。
    “别伤心,你应该为我高兴,我可以到天国去陪伴母亲了。”老妇人勉强地笑了笑。脸色竟然有了些红润,“留在这个世界有什么意思呢?”
    她的安慰,反而让阿尔贝更加心酸了,他愈发抽泣了起来。
    “不要伤心了,你是个好孩子,好好活下去。”老妇人仍旧笑着,然后吃力地抬起手来。拍了拍阿尔贝的手,“我已经没什么好留恋的了,但是你不一样,你还有未来,上帝会保佑你的,我也会看着你的……”
    她声音越来越低,阿尔贝只是抓住她的手,不住地哭泣。
    突然。妇人的脸有些扭曲了,然后大声的"shen yin"了起来。
    医生连忙走了上来,给她灌止痛剂,但是她仍旧在不停地呼着痛,指甲都陷入到了阿尔贝的手背中,好像还渗出了血丝。让一个如此油尽灯枯的老妇人产生出如此的力气,天晓得这是何等的病痛!
    阿尔贝丝毫不在乎手上传来的痛感。只是紧紧地抓住这只干枯的手,好像想用这种方法,将自己的精力和健康传渡过去似的。
    夏尔看着都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
    还是早点走了吧,免得吃这么多苦。
    好一会儿之后。痛感似乎慢慢消退了一些,老妇人的话语声慢慢地有了些模样。
    “妈妈,我回来找你了……妈妈,我想你……”她不停地重复这些话,奇怪的是没有一个字提到父亲。
    她不停地扫视着整个房间,像是在找什么,又好像什么都看不到,她的灵魂已经有一半不在这个世界了。
    突然,她的视线停了下来,定定地看着夏尔,然后,她竟然露出了笑容。
    “夏尔,你终于回来了。我们一起去玩吧,葡萄都快熟了……”
    苍老的嗓音配上少女般的语气,还有这个笑容,让夏尔一阵毛骨悚然。
    她怎么认识我?见鬼了吗!
    “夏尔,快过来!”阿尔贝的声音让他从惊恐中摆脱了出来。“她是说她的堂弟,夏尔-葛朗台,不是说你!”
    原来是迷花了眼啊,虚惊一场。夏尔心里松了口气。
    算了,就算是做件好事吧。
    他慢慢地也走到了床头。
    “夏尔,你可总算回来了……爸爸已经去世了,我们可以结婚啦……”她依旧满面笑容,另一只手吃力地抬了起来,然后紧紧地握住了夏尔的手。“不要怕,爸爸给我留了很多钱,你爸爸的债我都可以还了,我们结婚吧,然后生活在一起……”
    老妇人带着笑,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些琐事,好像她的一切都已经被定格在几十年前一样。夏尔静静地站着,任由她抓住自己的手。
    直到最后,带着满足之极的笑容,她又重新进入了梦乡。
    阿尔贝轻轻地放下了她的手,然后带着夏尔离开了房间,他的脚步声很轻,生怕打搅了对方难得的安眠。
    “这样好的一个人,居然比那些混蛋还要先离世,”阿尔贝望着窗外的原野,喃喃自语,“也对,这个世界又荒唐又污秽,美好的灵魂怎么能够呆得太久呢?”
    “也不用这么说吧,是人都会死,寿数到了也没办法。”夏尔轻声安慰了他一句,“再说了,如果我知道我的死能够促成他人的幸福的话,我才不愿意去死呢!”
    “夏尔,我知道你想要逗我开心,但是如果你再开这些狗屁不通的玩笑的话,我真的会揍你。”阿尔贝仍旧看着窗外。“我现在很伤心。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存在的意义,即将又少上几分,难道不应该觉得可惜吗?”
    眼看对方受到了如此严重的打击,夏尔也就不想再和他起什么争执了,于是他也看着窗外。再也没有说话。
    良久之后,阿尔贝长长地叹了口气,他轻轻低下了头,神情之迷茫和哀伤,是夏尔从未见过的。
    “早上的时候,你不是问过我一切的始末吗?”失魂落魄的阿尔贝远眺着窗外。“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
    “我有耐心,而且看上去我们还有时间。”夏尔回答。
    “好吧,我的朋友。”阿尔贝叹了口气,然后就开始叙述了起来。
    “她的父亲,老葛朗台,是个出了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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